“森萬頃,偷襲可不是一個國王應該做的行徑。”亞瑟提着石中劍,擋在驚天的面前。
石中劍散發着白色的氣霧,在亞瑟的揮動之下,氣霧跟青色的藤蔓糾纏在一起。
森萬頃五指一合攏,想要控制藤蔓纏住石中劍。可是白色的氣霧,似乎有着可怕的腐蝕性。青藤進入氣霧中後,馬上就枯萎,緊接着消散了。
亞瑟一跺腳,身體直直的朝着森萬頃竄了過去。身體周圍散佈的白霧,緊密的環繞着他,讓他的身軀看起來異常的龐大。
“森萬頃,要想打架的話,我和你好好玩玩。”亞瑟咧着大嘴,囂張的大叫。
森萬頃畢竟是個魂師,不是很喜歡近身搏鬥。但是這並不是說,他不能貼身肉搏。
國王從來都沒有看得起亞瑟,更是將起義軍視作是烏合之衆。如今亞瑟竟然敢在他面前囂張,可真是觸及到了他的逆鱗。
從未跟人動過手的森萬頃,擼了擼袖子,半蹲一個馬步,朝着迎面的衝來的亞瑟就是一拳。
亞瑟雖然粗中有細,但畢竟還是個混不吝的性格。看着森萬頃空手要接他的白刃,亞瑟比國王還生氣。
“竟然這麼看不起我?好,我今天就卸了你一個膀子。”毫不猶豫,沒有任何感情的石中劍,衝着森萬頃的拳頭就衝了過去。
拳頭跟劍刃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就在要兩相交接的時候,森萬頃的拳頭突然變了一個手型。
之間他身體一側,中指順勢向外一彈。一道青色的電光,劃過石中劍的縫隙,直直的射向亞瑟的心臟。
亞瑟哪想到森萬頃還有後手,雖然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但身形已經收不住了。他只能儘量的扭動身體,不讓心臟的部位直接受到創傷。
亞瑟的身體強行向左側一偏,青色的電光直接擊中了他的胸膛。這電光就跟鑽頭一樣,輕而易舉的鑽透了亞瑟的身體。
即便擊中的不是要害部位,但一道鮮血還是從他的傷口飆射出來。同時,亞瑟的半邊身體感覺到一陣麻木,他竟然不能移動了。
森萬頃一擊得手之後,陰沉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亞瑟,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父母。”
國王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已經浪費的夠多了。
背在身後的左手猛的向前推出,一把由魂力幻化而出的長柄大錘,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大錘在空中掄了一個半圓之後,猛的朝亞瑟的頭頂砸去。
亞瑟能聽見頭頂呼呼的風聲,也能用眼角瞄到大錘的陰影。很明顯,如果被大錘擊中,亞瑟絕對要腦漿迸裂。
亞瑟很想見他的父母,但現在就相見的話,還是有點太早了。
他不想死,他已經擁有超越常人的能力,而且如今他終於能夠自如的控制石中劍了。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刻,以一種被爆頭的方式死去,是誰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可是,他沒有辦法拒絕死神的到來,就跟他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一般。
雖然他擁有石中劍,擁有蒼穹的顛倒者的武器。可是生死明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更何況僅憑石中劍,也不能顛倒蒼穹。
亞瑟認爲,他死定了。掄錘的森萬頃也認爲,能將其爆頭了。
施暴者跟受虐者都打成了共識,兩人都在靜待着事情的必然結果。
可是命運卻沒有判亞瑟死刑,或者說有人改變了即將發生的一切。能夠左右命運的人,除了蒼穹的顛倒者之外,還能有誰呢?
亞瑟跟森萬頃短兵相接的時候,驚天正聚精會神的望着天空。
他放出的老野狗,正以一種老色狼的姿態,閒庭信步的靠近青色的月盤。當亞瑟的胸膛,被國王的彈指神通洞穿的那一刻。天空中,兩個一正一反旋轉的石碑,也擁抱在了一起。
之所以用擁抱這個詞,那是爲了體現兩個石碑緊密契合的程度。
石碑相撞之後,沒有體現出兩個行星相撞般的震撼,也沒有產生的爆炸。甚至連稍微大一點的聲音,都沒有傳出。
你轉你的順時針,我搖我的反方向。兩個旋轉的石碑,就跟咬合在一起的齒輪一樣。嚴絲合縫,犬齒交錯。
森萬頃的那個石碑,還在放着青光,並且把這青光傳遞到了另外一個石碑之上。但此時的青光,已經不能照耀小島了。它們只是在旋轉着,自己發出青色的光。光華不但不外泄,甚至給人一種吞噬光線的感覺。
現在本來就是黑夜,小島因爲有着濃霧的籠罩,所以才發出了陣陣的光芒。可是現在兩個交錯在一起的大齒輪,在拼命的吞噬着光線的時候,整個小島都變得黑暗了起來。
伸手不見五指,衆人耳邊除了湖水相互拍擊的聲音,就只能看見小島中心的一抹白光。
這白色的光源,這唯一能夠倖免吞噬的光線,自然就是石中劍所散發而出的。
同樣的一段時間,寂寞的人會覺得漫長難熬,快樂的人會感覺轉瞬即逝。
在驚天看來,時間是停滯的。因爲他的眼中只有咬合的石碑,心中升起了一種滄桑感。
在炎榮軒看來,時間是過的很慢的。無邊無際的黑暗,似乎永遠不會過去。
而在亞瑟看來,時間卻快的忘記了剎車。森萬頃的大錘子,跟他的大光頭馬上就要親密接觸了。
不管是長還是短,黑暗終將過去。如同齒輪一般的兩個石碑,或者說是兩個滅魂印。在不住的啃食之後,突然化作了一團足以讓人暈厥的強光。
強光刺痛了炎榮軒的眼睛,讓他忍不住伸出大手擋在臉前。
強光鋪灑在驚天的身上,讓他沐浴在一片快感之中。他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過,全身上下三千六百多個毛孔,好像都打開了。
森萬頃跟亞瑟自然也被這強光照耀着,理所應當的,長柄大錘也享受到了這個待遇。
如果大錘有意識的話,它一定會哭天抹淚的喊疼。強光出現之後,大錘馬上就消失了。在距離亞瑟的光頭,僅有兩寸的時候,大錘突兀的不見了。
亞瑟甚至都能夠體會到頭皮開始發麻,可那種預想中的炸裂感覺卻遲遲沒有出現。他打了一個機靈,發現身體已經能夠移動了。
伸手摸了摸頭頂。
“還好,我的腦袋還在。”亞瑟嘟囔着,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最難過的人,莫過於森萬頃。
此時他用手捂着胸口,內心感覺空落落的無助,似乎身體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被人生生奪走了一樣。
他擡頭望向空中的一片強光,眼角流出了兩行眼淚。
站在他對面的亞瑟,不但看見了這罕見的淚水,更看了他嘴角掛着的一道血條。
血條還在不斷的向下蔓延,森萬頃身體向前一衝,腳下踉蹌了兩步。然後他張開嘴,‘哇’的吐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
此時,低頭吐血的國王,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亞瑟就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只要亞瑟願意,向前跨出一步,然後揮下石中劍,就能砍下敵人的首級。
可是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亞瑟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森萬頃擡起頭,萬幸的拍了拍胸脯,然後快步後退的時候。亞瑟這個惋惜啊。
惋惜歸惋惜,可亞瑟一直都不明白。好端端的,國王爲什麼會放棄了對自己的必殺一擊。而且莫名其妙的,他是怎麼受傷的?
森萬頃站定身形,他不再繼續向亞瑟進攻。捂着胸口,苦着面容,再次擡頭向上方的那片光芒看去。
躲過了必死的一劫的亞瑟,現在也感受到了胸口傳來的疼痛。他也按着傷口,擡頭望去。
之間天空中的光芒慢慢變淡,就在光線完全消失之後,亞瑟看見空中飄着一樣東西。
這個東西不大,通體呈紫色。這個紫色的東西也就手掌大小,它在空中慢慢的旋轉着,然後緩緩的下落。
驚天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微笑,他也仰頭看着空中飄落的東西。似乎有點等不及了,他揮動着翅膀向上迎了過去。
隨着距離的逐步拉近,驚天才算是看清這個小東西的全貌。
這個東西分上下兩個部分,下方是個四四方方的小方塊。在方塊的底部,刻着跟石碑上相似的字符。
上方是一個光滑的圓柱體,看來應該是一個把手。
驚天伸出了手,這個東西自動的向他飄了過來。圍着驚天轉了一圈之後,最後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不需要語言上的溝通,也不需要文字的說明。驚天的已經知道了手中的事物的名字了。
滅魂印,這明顯是個印章形狀的東西,纔是真正的滅魂印。
驚天左手託着滅魂印,右手舉着石中劍。他居高臨下的望着森萬頃,用很隨和的聲音說道。
“森萬頃,你現在該相信我的說的話了吧?”
驚天的語氣一點都不生硬,平和的如同春風拂面。可是這聲音響在森萬頃的耳畔,卻轟擊着他的心靈。
森萬頃低下頭,就跟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一樣。他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既然你已經真正擁有了滅魂印,你就是森之王朝的救世候選人。”
“而我。”他捂着嘴咳嗽了一聲:“而我已經失敗了,徹底的失敗了。”
他搖晃着身體,似乎身體中的所有精力,都隨着這次失敗而潰散了。
驚天從空中落了下來,他憐憫的看着森萬頃。
就在不久前,面前的這個人還是一副不可一世,吞食天地的樣子。可是如今,他萎靡不振,竟然因爲一次失敗就一蹶不振了。
驚天很難相信,這樣一個梟雄,難道真的會這麼輕易的就認輸了?
他沒有說話,然而將目光望向了亞瑟。
既然森萬頃已經認輸了,那以後的事情應該就會簡單很多吧。
亞瑟捂着胸口,對着這突然而來的勝利,他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場面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還是森萬頃首先打破了沉默:“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們能夠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