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我後悔了。你還能給我機會嗎?
還能嗎?
蘇淺看着眼前的付至遠,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付至遠……”
“我後悔那天讓你出席在那一場婚禮上,後悔了讓他看見看你,我更後悔。我那樣跟她結了婚。”付至遠忽然就打開了話閘子,抖豆子一樣說着話,“淺淺,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幾乎是帶着哀求的語氣,讓蘇淺的心一窒。
“付至遠,我們不可能了。”
從前她以爲自己錯過了厲傅白,可到頭,是付至遠與自己。
她在成熟的年齡裡願意嫁給他,做他的妻時,他轉身娶了別人,還看着她被一羣人欺辱。他們已經錯過了,不可能回頭了。
“淺淺。”付至遠痛苦的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箍在懷裡,“求你,不要離開我。”
蘇淺感到脖子上一涼。有液體滑過她的肌膚,不由得渾身一震,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抱着。
“付至遠……”
她忽然想起,那年他奮不顧身的爲她擋下那椅子,還笑着問她有沒有事。她記得那個冬天的雨夜,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一把雨傘傾斜一路,他淋溼了半邊的身體,她也記得。他因爲別人站在她身後做齷蹉事,他將人打得頭破血流,自己也渾身是傷。
他說,淺淺,等你願意嫁給我了,我就娶你回家。
其實她都記着,記着他的好。只是這些時間。他一點點消磨,已經消磨的記憶模糊。
“爲什麼?這是你選擇的。不是嗎?爲什麼又後悔?”
爲什麼?
若是時間可以倒流,付至遠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是他的蘇淺,只屬於他一個人。
**
三天前。
付至遠的助理方振出現在郊區別墅裡。
“付總。”方振拿着拿着一個文件袋,臉色凝重的看着付至遠。
付至遠擡頭,神情淡漠的說:“讓你查的,都查到了?”
“查到了。”方振欲言又止。
“怎麼了?”
方振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了付至遠。調整了一下情緒,他看着兩個月未見的付至遠,那孤獨清悽的身影,以及日漸消瘦的臉頰,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他還是開了口:“你讓我查那個照片上面的男人,我順着查了一些蘇小姐過去的事情,然後……”
付至遠不說話看,也不打開文件袋,等待着方振的話。
“在蘇小姐大三那年,也就是你到美國做交換生的半年,蘇小姐的班級組織了旅遊活動到海城遊玩,他們在酒吧裡的時候,蘇小姐被人下藥強/暴……”
付至遠的臉色一白,“你說什麼?”
方振看着他,有些不忍,這兩年,他跟在付至遠身邊,久了,自然是知道他對蘇淺的情感,有些時候,愛着一個人而不自知,也是一種災難。
“事發後,蘇小姐捅了那個男人一刀,那男人差點沒了一條命,這件事,她們班級上的人,全部都知道,太太,也是知道的。後來是尤家二小姐尤悠動用了關係,纔將她從監獄裡面救出來。”
“這一次的強/暴,是有預謀的,雖然時間過去了,但是動用了一點關係,查到那個男人的賬戶裡,當年突然多了一筆五十萬的匯款,而匯款人,正是你母親……”
付至遠閉上眼睛,胸口有一陣一陣痛,裡面像是藏了一直猛獸,不斷的撕裂着他的心臟。
那一年,母親強烈要求他以交換生的身份到美國深造,只要答應了,她就同意他跟蘇淺交往下去,他同意了,所以離開,並且讓蘇淺等他半年……
可是結果,卻是這樣。
蘇淺因爲他,失去清白,遭受牢獄之災。
“你先走吧,我想靜一下。”付至遠有氣無力的躺在竹椅上,渾身冰涼。
接下來的那些事情,他想,他不用看這些資料,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方振猶豫了下,轉身離開。
陳文欣走進屋裡的時候,剛好撞見了方振從裡面走出來。
“方特助?你怎麼來了?”付至遠已經卸任副總職位,爲何方振會過來?陳文欣不解。
“太太,我來給付總送些資料。”方振面不改色,微微頷首,便從她身側離開,“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陳文欣扶着樓梯走上了樓,推開付至遠長期呆的那個房間,果然就看見他又躺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
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本以爲睡着的付至遠,在她剛停住腳步,驀地睜開了眼睛。
那冰冷的眸子,驚得陳文欣的心頭一涼,隱隱感到不安。
“至遠,你沒睡啊?”扔宏亞亡。
付至遠死死盯着她的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陳文欣的上方,給她強大的壓迫感。
“陳文欣。”付至遠的面無表情的開口,“那晚,是你下了藥,然後拍了視頻送給蘇淺是不是?”
陳文欣白着臉,驚恐的看着付至遠,後退了一步,“至遠,我不懂你說什麼。”
“你是真的不懂?那天你爲何會出現在厲家?嗯?告訴我,是不是你和我媽一起給我下了藥?”
陳文欣沒想到付至遠當時都不追究,現在反而開始追究其那天的事情,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咄咄逼人的問題。
“我……我……”
“讓我來告訴你?”付至遠冷笑,“我媽爲了讓我跟蘇淺分開,先讓人接近蘇淺,然後將她騙進了酒店拍了照片匿名快遞給我,然後又給我下藥,讓我跟你發生了關係,然後逼着我跟你結婚……”
陳文欣的臉色漸漸慘白,她不知道付至遠爲何會突然知道了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可是她明白,付至遠知道了以後,絕對不會繼續留在自己身邊!
“陳文欣,你以爲,一個孩子,就可以綁住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付至遠陰森森的盯着她。,
“至遠,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怎麼樣?嗯?三番四次對我下藥,當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找了人對我催眠?嗯?”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付至遠甩手將手裡的那一疊a4紙全部甩到了陳文欣的臉上,“你們以爲天衣無縫,只不過是看我願不願查。”
他轉身,“陳文欣,這幾天,我會讓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陳文欣猛地看向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至遠,你說什麼?你瘋了?我名下有厲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也不要了!?”
當年,陳文欣的父親,爲了救厲正浩而丟了一條命,所以厲正浩也不顧陳文欣是葉家的人,直接將厲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她名下,藉此來感謝陳文欣父親恩情,從小,他對陳文欣也是十分的好。
而付至遠一開始願意跟她結婚,也只不過,就是爲了她名下的股份而已。
付至遠腳下一頓,站在了原地,“陳文欣,爲了她,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是的,爲了蘇淺,他什麼都不想要了。這些時間,他反反覆覆的問自己,這樣費盡心機,到底是爲了什麼?厲氏的大權?爲了錢?還是爲了讓厲傅白痛苦?
從前這些都是他下狠心的理由,然而現在,一想到蘇淺,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那個生病時照顧他,站在他身邊無聲支持他的女人,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的心就落下了。
**
“淺淺,我愛你,不要離開我。”付至遠用力的擁抱着她,似乎只有這樣不斷的貼近,他纔可以感到她是真實的。
蘇淺閉了閉眼,伸手用力將他推開,“抱歉,至遠,我們不可能了。”
“是因爲他嗎?你愛他。”付至遠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眼底滿是哀傷。
“是,我愛他,很愛。從八年前開始,我一直愛的人都是他。這四年,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好,我也想過,若是他真的不回來了,我會跟你過一輩子的,可是……”
可是,事與願違。
付至遠看着她,突然笑了。
蘇淺卻不懂他怎麼回事。
就聽見他說,“蘇淺。”
蘇淺一愣,擡頭看他,然後,一個措不及防的吻就覆蓋了下來。
強勢而霸道,他迅速佔領了她的口腔,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雨一樣,橫掃四方。
等到蘇淺反應過來伸手推他,他卻先推開了她,然後後退一步,揹着窗外的微光站着,那背影高傲而孤獨。
“淺淺,你走吧。”他說。
蘇淺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涌現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他真的,又變回了她所熟悉的那個男人,溫文儒雅,卻不再是陽光的少年的男人。
“至遠。”她聲音哽咽,“謝謝你。”
“走吧,他應該着急了。”
付至遠微低着頭,透過窗戶,看見一樓下,厲傅白大步走進了屋裡。
蘇淺不再說話,轉身,來開門走了出去,厲傅白高大的身影剛好出現在前面。
看着他目光湛湛,腳步堅定的朝自己走來,蘇淺的心,柔軟成一片。
這個男人,她深愛的男人啊。
“怎麼在這裡?”厲傅白拉過她的手,親了一下她的手背。
“嗯,來透透氣。”蘇淺笑着縮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捏住,“癢。”
他居然撓她的掌心。
蘇淺看着他固執的模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墊着腳尖,主動送上了她的脣。
厲傅白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抱着她,反被動爲主動……
付至遠站在角落的陰暗裡,看着他們擁吻,緊緊相貼的身影,忽然想起八年前,厲傅白不顧衆人阻攔,拖着剛剛手術完的身體,從病房裡渾身殺氣衝出來的模樣。
其實,蘇淺,你身邊有些災難,都是因我而起,我又何嘗不懂,自己配不上不呢?
原來,你從來不曾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