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抱在懷裡的人,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話,只覺得自己身體空虛難受,滾燙得只想要降下那溫度。
“幫我……”她一雙翦眸水光瀲灩,像泛光的琉璃。眼底楚楚可憐的渴求,看模樣,是根本無法分辨眼前的男人是誰,僅僅是出於本能的探索和求饒,厲傅白抱着她的雙臂漸漸收緊。
她一手揪上他胸前的襯衫,一手去扯裹在身上的衣服,低聲咽嗚着,像受傷喊疼的貓。面對失去理智的她,厲傅白的自制力到了崩潰的邊沿,他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韓冗快步上前摁了電梯,此時,一分鐘的等待,猶如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煎熬,韓冗望着一下一下慢吞吞跳動的數字。不緊擔心的撇了眼厲傅白。
他懷裡的人不安分的扭動掙扎,而他雙臂穩穩將她禁錮在懷裡,側面望去,可以看見他額上青筋凸出,一下一下的跳躍,有細細的汗珠順着他完美的側臉輪廓滑下。
明明過道上的冷氣極大,他卻猶如泡在火爐裡,熱的燒起來。
終於,電梯開了,不料裡面竟然站着李槿。
看見厲傅白,李槿有些意外。
目光落在他懷裡的人臉上,她的臉色一沉,“小五,你這般。會不會太無恥了些?”
厲傅白望了李槿一眼,硬着口氣說,“不覺得。”無視李槿臭的發黑的臉,抱着蘇淺邁入電梯。
韓冗走進去,剛要摁“-1”的按鈕,卻被厲傅白緊繃的聲音阻斷。
“到vip樓層,讓人馬上送鑰匙過來!”厲傅白猛地改變了主意,讓韓冗楞了幾秒鐘,卻也覺得,老闆終於是一個正常男人。
李槿幹瞪着眼,“小五,你這麼做,太過分了!”
厲傅白涼涼的望她一眼,不再搭話。滿腦子的心思,都停留在懷裡那一團火上。喉嚨乾燥發緊。
當厲傅白抱着蘇淺進入房內,李槿竟然跟着衝進去,韓冗和酒店經理站在門口一陣哀嚎,對於她這樣不怕死的行爲,肅然起敬!
結果不出所料。一分鐘的時間,李槿被人從裡面毫不憐惜的直接丟了出來,大門砰一聲重重合上,差點甩在了李槿的臉上。
“厲傅白!你這頭禽獸!”李槿用力踹門,撕開聲音罵。
發現一旁的韓冗和酒店經理,目光一亮,“門卡給我!”
韓冗同情的望着李槿,不慌不忙的說:“門卡,老闆進去的時候就已經順手拿走了……”
“備用呢!”
酒店經理面不改色的補充:“也沒有。”
“砰!”李槿擡腳又是一腳,“厲傅白!你卑鄙!”
韓冗和酒店經理皆是一驚,滿額黑線。
最後,還是韓冗出聲安撫住了她,“姑奶奶,蘇小姐是被下套,老闆只是出手救了她,不是你想的那麼卑鄙……”
哎,老闆,我爲您老人家,也是盡心盡力了,韓冗暗暗腹誹。
李槿一愣,“不是小五做的?”
韓冗哭笑不得,“老闆平時是冷血無情一點,心機重一點,腹黑一點,但是不至於這麼無恥。”他說完,又在心裡打一個叉叉,老闆他當然很無恥,三番四次的利用催眠師對蘇淺上下其手,不過他當然不會告訴李槿了。
“那是誰做的?”
“人在樓下呢……”
**
房裡,亮如白晝,一股溫度不斷攀升。
厲傅白對於身後大門的動靜視若無睹,擡步回到牀邊。
牀上的人,外套已經被她丟在地上,她身上的白色襯衫的已經被她扯開,烏黑的長髮凌亂的鋪散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滾。
他單膝跪在牀上,長臂撈過她輕盈的身體,伸手扣住的她雙手,反壓在牀上,低頭凝望着她緋紅的臉,喉結上下滑動着。
“淺淺。”沙啞的聲音,低沉魅惑,一貫清冷的臉,變得隱忍,因爲太過用力,有些扭曲。
“好熱……”她的眼角沾着晶瑩的水。
即使他此時此刻,卻在明知這並非她的意願下,忍耐着。
他第一時間裡,想到的是帶她去醫院。早在之前,他已經準備好了耐心與她慢慢磨蹭,等着她重新淪陷。
可是在電梯裡見到李槿,她說他是否無恥了些,他當下覺得自己其實可以更加無恥些,尤其是面對這個小女人,不無恥,或許還無法馴服的情況下。
既然有這樣大好的機會,他怎能不利用,正人君子從來不適合他。
這個女人不知道,她一直都被一羣男人虎視眈眈着,雖然明白她不會對別人動心,依舊是有些吃味。
現在他又猶豫了。
“要我,還是不要?嗯?”他對着神志不清的蘇淺說。
蘇淺腦子成了漿糊,哪裡能聽懂他說了什麼,只是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厲傅白”,那不經意的呼喚,讓厲傅白幾乎把持不住。
“淺淺,記住了,是你先招惹我的!”說完,厲傅白將她拉開,猛地低頭。
“淺淺……”
厲傅白在她喪失理智的主動下,驚人的忍耐力潰不成軍。
再也顧不得其他,攻城略地。
八年後,他再度擁有了她,讓她爲自己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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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冗將李槿帶走,打算將那男人處理下,結果卻發現對方竟然是南城小有名聲的地下賭城的老大張宇,此人七分混黑,三分在白,在南城是有些背景的,所以纔會穩穩當當,安然無恙至今。
韓冗有些頭疼,老闆竟然一腳將人給踹暈了過去,真真是惹上了麻煩。
李槿冷冷的撇了眼裸着上身的男人,不假思索的擡腳對着他的身體就是一腳,踹得人滾到一側,說:“這種男人,整天吃喝賭和玩女人,掏空了身子纔會讓小五一腳給踹暈了,還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天真!”
韓冗忙扯住李槿,“我說姑奶奶,您就不要再補刀了,這人都暈了過去,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
李槿冷哼一聲,語氣不屑,“韓冗,你是小看你家老大了,這些年,他披上衣冠變成了一頭溫馴的羊,但你不知道,當年他在隊裡做老大的時候,又是怎麼樣的卑劣!”
韓冗自然明白自己老闆的本事,本覺得這個有黑背景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想想李槿說得也對,這人魔抓伸向了蘇淺,剛老闆那一副吃人肉喝人血的模樣,想必也不會輕易饒了他。
“行,都聽姑奶奶您的。”
李槿的眼底閃過精光,敢對蘇淺下手,她自然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對韓冗勾勾手指頭,示意他將耳朵付過來。
韓冗低下頭,聽了李槿的話,有些不放心。
“會不會玩得太過?”
李槿轉身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翹着腿,一晃一晃的,乾脆利落的擺手:“按照我說的辦,有事你家老大會擔着!”
這一夜,韓冗算是見識了李槿的陰狠勁兒,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以後除了老闆不能得罪意外,李槿當仁不讓成爲第二不能招惹之人。
他拿着手機轉身回到房門外,隔着門,聽不到裡面的動靜,但不難想象,那裡面該是如何的激烈,門沒有絲毫的動靜,看來,兩人是還有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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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晨昏線上晨光開始升起,房門終於打開。
韓冗靠在牆壁上有些昏昏欲睡,聽到開門聲,瞌睡蟲馬上飛了,他擡頭,便看見了厲傅白高大的身軀倚在門框上。
他的抹黑的發有些凌亂,額前隨意散亂,臉上神色清冷,眸光深不見底,咖色的襯衫有些發皺,領口的鈕釦解開兩顆,露出他蜜色的肌膚,可以看見幾道指甲留下的抓痕,那樣隨性慵懶的他,別有一番風味。
厲傅白手裡拿着煙和打火機,啪嗒的點了一根,含在嘴裡,吸了一口,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韓冗說:“處理好了?”
韓冗將手機遞過去給他,說:“處理好了,不過。”頓了頓,“是根據李小姐的意思處理了。”
厲傅白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動手點開手機上的視頻,看了幾眼便將手機丟還給了韓冗,“去準備一套女裝。”
韓冗雙手接過飛來的手機,望着那扇不給他說話機會的門,孤傲的隔絕了厲傅白高大的身影,眼裡有些哀怨,他以爲,老闆一夜溫香軟玉在懷,醉死他鄉以後,會讓他先回去休息一下。不想,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厲傅白折身返回房裡,踱步至牀邊,望着那累的沉沉睡去的女人,嘴角泛着一抹溫柔的笑意。
想到她幾次壓着他的猴急生澀模樣,他的身體忍不住的又熱了熱。
房間裡充斥着滿是曖昧的氣息,昨晚的情不自禁,讓他沒有把握好力度,在她陶瓷般的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他和她契合的證明。
他附身,雙手撐在她身側,目光一寸寸掃過着她疲倦沉睡的臉,她均勻呼吸的熱氣噴在他的鼻息間,讓他忍不住低頭輕啄了下她的脣。這麼一個動作,卻驚醒了沉睡的人。
蘇淺驀地睜開雙眼,睡眼惺忪的眸子,盯着他的臉一動不動,似乎無法聚焦,她疲乏的眨眼,蒲扇般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那模樣簡直教人愛憐不已。
厲傅白勾着脣,邪魅的一笑,溫柔的語氣,“早。”
大腦空白了幾秒鐘,蘇淺的意識漸漸回籠,黑白分明的眼恢復清明,看清楚眼前那張英俊的臉時,驀地瞪眼。
“你……你……我……我們?”
望着驚慌失措的模樣,厲傅白的心情格外的舒暢,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說:“嗯,我們。”
蘇淺腦中逐漸浮現了昨晚的事情,雖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她隱約記得,自己似乎將他……
“記住了,是你招惹我的……”
她腦海中,飄過他的話。那些畫面,讓她羞紅了臉,窘迫,失措。
“昨晚,我們……”她有些不可置信,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嗯,昨晚,你將我吃幹抹淨了。”他目光灼灼的逼上她的眼,“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吃幹抹淨?負責?蘇淺怒瞪着他。這該死的男人,還能更不要臉?!
“你還要臉?”蘇淺忍不住嗆聲。
“給你?”
“不稀罕!”
“既然你都不要臉,我還要臉幹嘛?一對不要臉的男人和女人,正好。”他的語氣淡淡的,帶着笑意。
蘇淺:“……”
見她又不說話了,他在她的身邊躺下,伸手將她連人帶被拉進懷裡,下巴抵着她的頭頂,聞着她的髮香。
蘇淺掙扎,想要退出他的懷抱,但是他樓得極緊。
他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蘇淺可以感覺到酥酥麻麻的震動,“乖,別動。”
蘇淺聲音悶悶的,“你放開我。”
話說完,她感覺他的手勁更重了。
“一晚沒睡,陪我睡會兒。”他的聲音難得有些倦意,蘇淺聽着他的話,紅着臉,卻不再抗拒,都已經這個程度,她還矯情什麼勁……
察覺她的安分,他笑意更濃了些,閉上眼,將她摟緊,沒一會就傳來了沉穩的呼吸。
蘇淺臉靠在他的懷裡,一側碰着他微涼的肌膚,忍不住又發燙起來。她小心的擡起頭,細細打量着他。
輪廓分明的臉,睡着以後都帶着幾分清冷,但線條卻柔和起來,他的薄薄的菱脣十分性感,高挺的鼻樑配上那兩道劍鋒的眉,充滿了男人味兒。
忍不住的,伸出手,趁着他熟睡,輕輕描繪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脣。閉上眼,用心感受着那真實的觸感。
她的眼睛有些溼潤。
這個男人,她愛了十年。從懵懂的少年,到亭亭年華。
她愛着,怨着,恨着,如此反覆折磨。
這些年,她總是想,算了吧,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她跟付至遠走了一起,接受了他的好,想着嫁予他,成爲他一輩子的妻。
她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命運又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再一次將他帶到她的眼前。
望着那張熟悉固執的臉,她想靠近,又不得不逃離。
現在,她和他……
蘇淺想到了方心婕,心裡又有些尖銳的痛,她終究是空歡喜,沒想到,她竟然會對她……雖然有些意識不清,但她依舊清楚,方心婕,親手將她送給了一個陌生男人。
至於爲何會跟厲傅白滾到一起,她已經想不起來。這一刻,她竟暗自慶幸,幸好是他……
蘇淺貼着他的心臟,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迷迷糊糊的睡去。她似乎夢見了,少年的厲傅白,白衣飄飄,身材頎長站在她面前,清冷的臉上是少年青澀的模樣,對着她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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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槿凌晨時分離開了酒店,轉身去了“今夜”獨自買醉。
八年前,蘇夏是厲傅白的,八年後,蘇淺同樣是他的。
曾經一模一樣的臉,蘇夏是他們的陽光,如今,蘇淺又成了他們的救贖。
她醉眼朦朧得趴在桌子上,散渙的目光,看見了蘇淺和蘇夏的臉重疊到一起。
“木子。”
木子,多想再聽到她的一聲叫喚。
她的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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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傅白在蘇淺沉睡過去沒一會,感覺到有手機震動的聲音,他小心的將蘇淺從懷裡拉出來,起身接了電話,然後就離開了酒店。
南城軍區醫院。
厲傅白推開門,邊看見一男人穿着白大褂低頭搗鼓着什麼。
他跨步進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結果。”
男人看着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面無表情的翻出那份資料,走到他身旁,伸手用力拍在他的身上。
“電話一句話就搞定的事情,你非要親自跑一趟,無非就是要親眼看,喏,自己看吧。”
厲傅白結果那張紙,遲疑的盯了男人一眼,“你知道,倘若你給我擺了烏龍,會有什麼下場。”
赤裸裸的威脅,讓一旁的男人氣結,“喂!我說小五,你也不要太過分,爲了你這份鑑定,我可是熬夜反反覆覆整了三次纔出來的結果。”
厲傅白此時收回目光,剛要看,又被聲音打斷,“小五,你怎麼突然要弄親子鑑定?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斤莊妖號。
“好奇心殺死貓。”
“……”
厲傅白盯着報告的結果,薄脣抿得極緊,“這份鑑定,確認沒問題?”
“你提供給我的僅僅是頭髮,其實頭髮的親子鑑定並非是百分百準確,最好就是可以拿到血液做鑑定,那樣的結果纔是最精準的。”
血液。厲傅白瞭解的點頭,把手裡的鑑定報告丟回給他,“改天我將血液給你送來。”
男人終於有些忍不住,“你到底要確認誰跟你有血緣關係?該不會真的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私生子?厲傅白走到門板的身影頓住,“我的孩子,只會跟我老婆生,所以,不會有私生子。”
男人看着被甩上的門,怔楞住,剛剛他說了什麼?老婆?!
**
蘇淺再度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在。
心裡沒由來的感到失落。
她坐起來,感到脖子似乎重了,低頭一看,胸口的位置,有一顆銅色的子彈,用一根纖細的鏈子串着,掛在她脖子上。
子彈由於常年的摩擦,異常的鋥亮。她伸手捏着,可以感覺到銅質的觸感貼在肌膚上的冰涼。
指腹輕輕滑動着,摸到上面似乎有字,她舉起來一看,刻着一個“s”,字體似乎刻上去很久,字邊被磨的平滑。
蘇淺低頭斂着眸光,餘光了看見了一旁的小盒子,是昨天他塞給她的那個。原來他送的禮物這個,她猶豫再三,還是將那鏈子給解了下來。
蘇淺掀開被子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大卡車碾過一般,下半身又酸又痛,她忍不住蹙眉,盯着自己身上曖昧的痕跡,想起昨夜自己的瘋狂,臉燒了起來。
走進浴室將水灌滿浴缸,她將自己侵泡在裡面,溫熱的水,讓她舒服的閉上眼,像是饜足的貓兒,讚歎一聲。
厲傅白回到房裡,找不着蘇淺的身影,又看見給她準備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便擡步朝合着門的浴室走去。
擡手,發現門竟然沒鎖,他好看的眉梢一挑,勾着脣,高大的身影悄無聲音的進去,隔着水汽,浴缸裡的女人,正在閉眼泡澡。
蘇淺感到有股強大的氣場圍繞過來,睜眼便看見厲傅笑盈盈的望着她,驚得她一個不小心整個人滑進水了,撲騰了幾下。厲傅白眼疾手快的將她撈出水面,她一陣咳嗽,擡手推開他。
語氣微怒,“誰讓你進來的!”
“門沒鎖。”他蹲在一旁,整好以暇的觀摩着她,嗯,昨晚的記號留的不錯,他暗想。
蘇淺一把水潑過去,快速從水裡站出來扯過一旁的浴巾裹住自己,動作一氣呵成,卻因爲動作過猛,腳底下一滑。
“啊——”
對於她這種無時無刻上演的烏龍,厲傅白像是有了先知能力,輕易伸手,把她攔腰扯進了懷裡。
蘇淺站好以後,雙手抵着他結實的胸用力推,只聽見他低沉輕聲說,“你確定要我鬆手?”
“鬆—手—”
厲傅白嘴角噙着笑意,長臂從她腰間離開,下一刻,蘇淺覺得身上一涼,浴巾掉在地上……
她發誓,她這輩子從未曾這般出糗過!此時只恨不得地上有道縫讓她鑽進去!
“厲傅白!你是故意的!”蘇淺又羞又憤的撿起浴巾重新裹緊身體,恨恨的瞪着他。
對着她氣鼓鼓的表情,他的脣邊的弧度不停放大,然後……
被蘇淺一腳踹在了膝蓋窩處,“神經病!”
蘇淺轉身越過他快步離開了浴室,跑到牀邊拿起那衣服,望着他慢悠悠的走出來,板着臉冷聲說:“出去。”
厲傅白挑眉毫不忌諱的看着她,“你打算始亂終棄?”
八年了,蘇淺從未如此被逼得一口氣咽不下吐不出,她一直維持着冷靜,理智的性子,然這一切,似乎只要碰上厲傅白,她就抑制不住滿腔的怒火!蘇淺深呼吸了一口氣,擡眼望了一下天花板,警告自己不能生氣。
“沒有開始,何來終棄?昨晚是你情我願!”
望着厲傅白變黑的臉,她的心情終於明媚了幾分,總算讓她扳回一城。但是她依舊小看了這個男人,他無恥的程度,比金剛石還要堅硬。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昨晚是自願的。”
“……”
“是你強行……”
“你夠了!”蘇淺覺得自己裹着一條浴巾跟一頭禽獸說話,簡直就是腦子進水!
厲傅白等她抱着衣服像躲什麼一樣躲着自己一頭扎進浴室,然後聽見了落鎖的聲音,幽暗的眸子掛着一抹笑意。
**
蘇淺回到家,打開家門,方心婕就坐在客廳上。
“媽。”蘇淺聲音苦澀。
方心婕突然站起來,走到蘇淺面前,二話不說,擡手一巴掌掃到她的臉上。狹小的空間裡,清脆的掌聲,格外的響亮。
蘇淺歪着臉,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語言,心裡只有無盡的酸楚,她忽然有些疲倦了。她這樣日復一日,無窮無盡的憎恨和厭惡,不知道何時纔是一個盡頭,或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罷休。
“蘇淺,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方心婕抖着手質問她,聲音極其的尖銳苛刻。
“那您可有把我當過女兒?”蘇淺順着她的話接了一句。
“你不是我女兒!”
蘇淺聽了她的話,一陣愕然,她擡起頭,望着方心婕,眼底有些溼潤。她知她恨,知她怨,這一切,都無所謂,因爲她是她的媽,生她養她的媽!所以這幾年,她從不反抗,從不爭辯。然而,她剛說什麼?不是她的女兒?
方心婕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諷刺的笑,“沒有人的女兒,會將自己的媽綁着被人凌辱!”
呵!蘇淺苦笑,她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因爲厲傅白,已經將那一段視頻讓她看了,視頻上的女人,赫然是她的母親,她綁在椅子上,極爲卑微的。那視頻讓她憤怒得甩了厲傅白一掌,並且摔爛了那手機。他說是這一回,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懲罰,若是下回,方心婕在敢動她,就不會簡單了事。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蘇淺不懂厲傅白的用意,然而這樣的事情,她卻是於心不忍,也明白,方心婕有了一次便會有第二次。
然後,聽到她言之鑿鑿的指責自己,她就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明明,昨晚就是她親手對自己下了藥,送到一個不明不白的男人牀上,任由別人凌辱,倘若不是厲傅白及時出現,她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站在這裡!
“呵……”蘇淺心寒到了極致,反而笑了出來,“但是,也沒有一個媽,會對自己的女兒下那種藥送給一個陌生男人!”
方心婕沒想到,蘇淺竟然會反抗,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只能瞪眼乾生氣。
有了開頭,接下來的話,似乎都順暢了許多。
“媽,我尊稱您一聲媽,是因爲你生了我,養育了我,即使你生了當沒生,也從未管過我死活,但是我依舊把你當做是我母親!”蘇淺喉嚨有哽咽,接着道:“當年,因爲我,害死了你的一個女兒和老公,是我欠你的……”
“你閉嘴!”方心婕甩手又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蘇淺的臉上,“你沒資格說起他們!你以爲你這幾年以來忍氣吞聲,就可以抵消一切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蘇淺懵了許久,臉上感覺不到痛,只有心口的痛,讓她呼吸困難。
有時候,她真的懷疑,她真的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嗎?如果是,那麼,她只能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女人她真的不適合當母親,比如,方心婕這樣的。
五歲,她被她關在房子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十歲,她被她打斷一條腿,十二歲,她站在岸邊看着她在一條河裡沉浮幾乎淹了命,十八歲以後,她對她拳打腳踢成了成了家常便飯,二十六歲,她把她送給了男人當禮物……
蘇淺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般狠心的母親了。
“是的,我也覺得你不可能會原諒我。”蘇淺收回飄遠的思緒,聲音低低的,“所以,爲了不妨礙你的眼睛,今天開始,我會搬離這裡,離你遠遠的,你可以繼續恨我,這一輩子,我都認了。”
“你說什麼!?”
“你放心,錢,我會定時打到你賬戶上,既然我的存在讓你睡不好,吃不香,那我滾。”
蘇淺說完,便從她的身側越過,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蘇淺你今天敢從這裡離開,以後就不要叫我媽!讓你死去的父親知道,你是如何對我的!”
蘇淺頓住腳步,臉色有些蒼白。
“等我死了,我親自跟他道歉。”
“蘇淺!”
**
蘇淺拿着一袋行李走出了家門,門合上的瞬間,她聽見裡傳來一陣凌亂的聲音,方心婕將桌上所有的東西橫掃在地上。
她在門口,隔着那扇年久的老鐵門,站了一會,便擡步離開。
八年了,她承受了八年,如果不是方心婕昨晚做出那般的舉動,她是一輩子都不會杵逆她。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陽光灑在身上,她熱出了一身汗,卻覺得冰冷。
蘇淺想起了很多人,早已不在的,突然迴歸的,一直陪伴的,形形色色,像是一部老電影,在腦海中倒帶,各種各樣的片花如潮水涌來。
她走到公交車站上的椅子坐下,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麼出神。
蘇淺猶如一尊雕塑坐着不動,忍不住讓人要懷疑她是不是被點了穴,將近四十度高溫的烈日下,似乎彷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蘇淺察覺到眼前有一道黑影,鋥亮的皮鞋定在她面前,視線往上移,付至遠晦暗不明的臉,近在咫尺。
她眼睛紅紅的,一層水汽尚未散去,睫毛被淚水沾溼,臉頰上掛着兩道淚痕。付至遠看着她軟弱的模樣,那一雙澄澈的眸子目光散渙,像是一個被丟棄的孩子,他的心口狠狠一撞,兩片脣抿在一起。
蘇淺想自己是不是被曬得出現了幻覺,爲什麼他會在這裡?他不是說一個禮拜後……
“你打算在這呆多久?”凌厲的聲音,喚虎她散渙的意識。
“你怎麼在這裡?”暗啞的聲音,像生病了毫無生氣,軟綿綿的。
付至遠望着她,並不打算解釋他爲何在這裡。眼尖的發現她脖子上的紅痕,他的眼色一沉,雙手攥緊,盡力壓下胸口那一抹妒火。
“跟我走。”說完,他先行轉身,邁開兩步,卻發現蘇淺並沒有任何動作,回過頭,發現她定定的坐在位置上,淡漠的眼盯着他。
“倘若你現在不跟我走,後果自負。”以爲她又犟脾氣,於是出聲威脅。
蘇淺明白他指什麼,嚥了一口氣,說,“我腿麻了,緩一會兒。”
蘇淺昨晚被厲傅白折騰了一晚上,身體的痠痛尚未褪去,剛又一直維持着一個動作坐了一個小時,雙腿是真的發麻了。
付至遠卻以爲她在找藉口拖延時間,他轉身回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彎腰將她打橫騰空抱起。
“付至遠,你——”
“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會將你丟到馬路中間!”
蘇淺一哽,小心翼翼的拉開身體,試圖隔開一些與他肌膚相貼的觸碰,但是他的手摟着她的腰,發燙的掌心,隔着衣服灼着她的肌膚,讓她有些抗拒。
她忽然想起,厲傅白的那雙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修長白淨的手,是她喜歡的,微微涼,不似付至遠這般滾燙。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厲傅白,她驀地一怔,斂着眸子,遮住眼底那抹複雜的情緒。安安分分的任由付至遠抱着。
付至遠走到車旁,助理忙下車替他拉開了車門,蘇淺輕易被他塞進了後座,然後他高大的身軀落在她的身畔。
黑色的轎車很快便匯入滾滾的車流之中。
韓冗坐在車上,望着車子消失的方向,拿起手機撥通了厲傅白的電話。
“老闆,蘇小姐被付至遠帶走了……”
**
蘇淺坐在付至遠對面的沙發上,心情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付至遠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背靠在沙發上,目光落在蘇淺的身上。
“你的答案。”
蘇淺本已經下好的決心,可在他離開的幾天忽然又飄忽了起來,尤其是被厲傅白攪渾了以後,腦子更是凌亂。
答應他的條件,她將萬劫不復,她跟付至遠不會有好下場,厲傅白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不答應,宋希又將因爲她,成爲無辜的犧牲品,若是那樣,小逸該怎麼辦?
“你非要將我逼上絕路嗎?”蘇淺望着他,不懂他爲何就變成了如今這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付至遠說:“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
聽着他語氣裡的諷刺,蘇淺苦笑,她這樣?她怎麼樣了?
“既然你已經娶了別人,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好聚好散?”他冷笑,笑得蘇淺毛骨悚然,“我何時同意跟你散了?”
“付至遠。”她低着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聲音低低沉沉,像脫離了靈魂,“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擡頭,望着他,輕笑一聲,櫻紅的脣,一張一翕,“你接近我,目的是什麼。”
付至遠對上她的眼,那一汪澄澈,讓他心頭一跳,撇開臉,從桌上拿起煙盒,抽一根點上,含在嘴裡吞雲吐霧,白色的煙霧,將他的臉籠罩住,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認識六年,一起四年,此時,她卻忽然發現他竟這樣的陌生。
蘇淺忽然想起了從前,那時候她們還沒有在一起,他追在她身後兩年,她無動於衷。二十二歲那年,那一天零點剛過,她的生日,方心婕將她從牀上拖起來就是一陣踢打,她躺在地上,默默承受。付至遠卻在那個時候,爬過她家的着窗戶,鑽進來,剛好看見方心婕撈着旁邊的椅子往她的身上砸去,他來不及多想,撲在她的身上,替她擋下了椅子。
沒有預料的痛,反而身上一重,然後隨着椅子砸在響的聲音,一聲悶哼在她耳邊響起。她睜開眼,便看見付至遠咧着嘴對她笑。
“你沒事吧?”他說,此時他痛的呲牙咧嘴,卻是先關心她痛不痛。
就在那一刻,蘇淺的心猛地一動,說不出一種什麼滋味來。那種被呵護的感覺,像是乾枯的沙漠,遇上了久違的雨露,忍不住想要長出綠草和鮮花。
那時候,他笑容溫暖而乾淨,像鄰家的大男孩,單純得有些固執,奮不顧身替她擋下疼痛。
也就是那一回,蘇淺動了惻隱之心,藏起了心中那個反覆思念入骨的男人,答應跟他走在一起。她答應他的事實,他拖上了一羣人,強行帶着她去了酒吧爲她慶祝,興高彩烈的跟所有人宣佈,她是他的女朋友。喝得東倒西歪的趴在她的身上,不斷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後來她問他,那晚怎麼會出現,他說:“想在你生日的時候,成爲第一個陪伴你的人。”
明明他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大男孩,怎麼如今,他就變成了這樣?劈腿出軌,另娶她人,無底線的視頻奉上,邀她圍觀他與別的女人的婚禮,與從前判若兩人。
現在,他就在對面,隔着一米的距離,稚氣褪去,再也不是從前的陽光味道,渾身戾氣,逼着她做他的地下情人,並且爲此不擇手段……
這些年,他對她好,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對她,毫無預兆的變了一個人,到底是爲了什麼,還是,從一開始,他就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
……
付至遠目光勾着她脣邊不抵眼底的笑,喉嚨有些發澀。
“你除了美色,還有什麼值得我貪圖的?”他輕挑的語氣,似真似假,分不清楚。
他將菸頭伸到菸灰缸裡熄滅,從沙發上站起來,長腿一跨,越過了玻璃桌子,落在了蘇淺的腳步,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蘇淺警惕的擡頭看他,不明白他想要幹嘛,身體緊繃着。
“接近你,無非,就是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而已。”付至遠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她閃躲,剛凌厲的眼,變得有些陰森。
蘇淺有些厭惡的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付至遠,用這種手段逼一個女人的男人,連禽獸都不如!”
他被她的話刺激到,一把將她壓在沙發上,狠戾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撕碎。蘇淺下身有些痠痛,忍不住輕蹙眉頭。
他的眼底,這般湊近看着她,脖子上鮮紅的痕跡,越發的刺目,刺得他眼睛赤紅欲流血,“蘇淺,你激怒我,你不會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