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擦着眼淚的手一頓,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繃緊着下頜,極力的壓抑着自己洶涌而至的怒氣,以及心底的難受。他不停的警告自己,不能跟她生氣,否則她就又躲起來了。一定要忍耐住。
在他一遍遍的自我暗示中,直到他的心情逐漸平復。
即使,明知道,她心裡還是藏着那個“他”,那個,被去驅除離開了三年,卻依舊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初戀。
“悠悠。”他說,“我不想解釋我爲什麼要娶你。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既然我娶了你,我就會對你好,就會對你從一而終,而身爲男人,對自己的老婆服軟,沒有什麼丟人,我心甘情願,而我唯一的條件,就是你留在我身邊,好好的生活。”系央農巴。
尤悠聽了他的話,眼淚掉的更兇了。她忽然有些恨這樣他,恨他這樣對自己好,恨他像從前的她討好別人一樣討好自己,但是,這些憤恨,最終卻全部化爲對自己的痛恨,因爲自己竟然過了三年了還是無法忘記那個拋棄了她的人……
“葉昊!”尤悠像是花了極大的勇氣,瞪着眼,流着淚,有些故意的說:“即使。你知道我心裡有人,你也要這樣對我嗎?”
她愛着別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誰都不說而已。
“你的過去,我不管,你的今後,只能是我葉昊的妻子。”葉昊說的堅定,目光如炬。
尤悠一把打掉他的手,朝他吼:“可是我不愛你!”
葉昊繃着臉,不說話,尤悠轉身就走,他又拉住她。
“放開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尤悠沒有回頭,聲音有些冷。
葉昊最終還是放開了手,看着她快步走進了人潮當中。
太陽很大,巴厘島的人羣擁擠。
可是,他站在那裡,卻如掉冰窖,孤身一人。
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當他和尤卿走進尤家的大門,下人急急忙忙的跑出來跟尤卿說她躲在自己的房間厲一整天了,怎麼叫也不應,又沒人敢隨便衝進去。
然後,他和尤卿拿到備用鑰匙衝進去,在浴室裡,看見了她臉色蒼白如紙,躺在浴缸裡,而浸泡着她的,赫然是一浴缸的血水,紅的刺目亮眼,她像一個被撕碎的布娃娃,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心跳停止了跳動,和尤卿以同樣的速度衝到浴缸旁邊,他觸碰到她的手,冰涼刺骨,十二月的寒冬臘月,她躺在一池冰涼的血水中,宛如死去,而她的手腕,還有鮮紅的血在滴着。
如果,如果那晚,他們再晚一步回去,她就香消玉損了。
他從來不知道,她會如此剛烈,愛一個人,愛的這麼轟轟烈烈,不顧一切。
她不知道,她躺在病牀上,而他守在牀邊,爲她哭過一場,然後悄然離去。
現在呢?他用了三年的時間,等她去平復那一切的傷痛,他以爲時間是一劑良藥,而她終究會慢慢將那個人淡忘。所以他終於將她娶回家了,終於可以讓她留在他的身邊,但是他忘記了,時間既是良藥,也是毒藥,他用三年加深自己對她的感情,而她又何嘗不是未曾忘記那個人?
他不想放棄,不甘心放棄,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滲透她的生活,從她的生活,入侵她的心,他從所未有的肯定,終有一天,她會愛上他。
可是,現在,明明她有些動搖了,卻又猛地掙扎起來,讓他覺得有些疲倦。
尤悠逃離了葉昊的視線範圍以後,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遊走在巴厘島的街頭,慢慢的,她的心情就平復了回來。
她回頭,沒有看見葉昊,心裡忽然有說不出的空落感覺,然後自嘲的笑了。
尤悠,你發什麼神經,明明就是自己亂髮脾氣,還指望別人追着你的屁股跑。
尤悠天生自帶有一個功能,那就是自娛自樂,雖然剛剛跟葉昊鬧得不歡而散了,但是情緒過後,她看着街道上面各種小攤販在賣的東西,很快就將那些不愉快拋在腦後。
她眼尖的看見街角旁邊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弄了一個木雕攤檔,因爲他本人長的還不錯,所以攤上圍着一羣年輕漂亮的,來自不同的地方的小姑娘。
尤悠看着他的巧手一個個靈活靈現的小雕像被雕刻出來,而且還是根據顧客的要求的雕刻的,她心思微動,也湊了過去看着。
她蹲在攤上,小夥子咧嘴對她笑,然後說了一竄她聽不懂的話,似乎和葉昊說的有出入,不是印度尼西亞語,估計是巴厘島語吧,她猜測。
因爲聽不懂,她也只能賠笑着,然後拿過一個小調木,指着自己的臉,“雕一個我?”她一邊說,一邊比劃着,示意他雕刻自己的容貌。
小夥子畢竟是經常接待外來客的人,很快就理解了尤悠的意思,頻頻點頭,拿來一小塊木頭,照着尤悠的臉一刀一刀認真的刻畫起來。
雕刻畢竟需要時間,沒等多久,尤悠就坐不住了,她忽然有些後悔讓他雕刻了,於是她從身上翻出葉昊事先給她準備的錢,拿了幾張遞給小夥子,又是一番胡言亂語的解說和比劃,好不容易纔讓他明白自己意思,等他接過錢,尤悠就站了起來,那個半成品也不要了,轉身又一頭扎進了那邊的服飾店。
她一路逛了過去,看見好吃的,就買來品嚐,看見好玩的就湊個熱鬧,一個人玩得起勁,完全忘記了時間。
夕陽的餘暉塗撒在街道的盡頭,尤悠就在那餘暉中,發現了一家休閒酒吧,低調奢華的門面,半闔着的門,她站在外面可以看見裡面人很多,擡腳就走了進去。
走進裡面,才發現別有洞天,外面的低調奢華都是幌子,裡面的富麗堂皇簡直就能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她有些咂舌,想不到這酒吧的老闆竟然會這麼設計,內外反差太大了。
她一身輕紗裙,走在這裡卻一點也不突兀,因爲這裡面大把的人都差不多是這樣的裝扮,畢竟大都是來旅遊的人居多,基本上都是穿着輕鬆隨意,不會有人特意回頭去換一身衣服再來這個酒吧的。
尤悠找了一個偏僻些的角落坐下來,很快就有服務員走了過來,因爲語言不通,尤悠一陣的尷尬,心裡有些發毛。
不過幸好的是,這個服務員會英文,這着實讓尤悠高興不已,然後輕輕鬆鬆的交流起來,這個男服務員推薦她可以試試他們調酒師根據人現場調製的酒,尤悠對於這種最是喜歡了,於是跟在男服務員走到吧檯邊上,然後聽着他對調酒師說了一些什麼,調酒師看着她,就開始轉身去忙活。
然後,沒多久,調酒師就將一杯五顏六色的酒推到自己的跟前,尤悠盯着看了個半天,然後又低頭聞了聞味道,嗯,看着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酒香很清甜,甜中又帶點澀味,味道很好。
她用英語問一旁的男服務員:“這個酒有什麼含義嗎?”
“這個是我們an根據你的心情調製出來的酒哦,你嚐嚐看,你會喜歡的。”男服務員說完,就離開了。
尤悠半信半疑的看着那個叫an的調酒師,他是一箇中年男子,臉上有些滄桑感,接到尤悠打量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讓人覺得親和力十足。尤悠也聽過,巴厘島的居民,十分的熱情淳樸。現在看來,真的是這樣的,他們沒有任何歧視眼光,對誰都是熱情友善的微笑。
她鼓着勇氣,端着那酒輕輕抿了一口,嗯,甜甜的,有澀澀的,有些辣辣的,跟聞到的味道一樣,滑過喉嚨的時候,感覺是會跳躍一樣,有種說不出舒服和乾澀交叉衝擊着。
根據心情調製出來的酒?尤悠笑了笑,這調酒師,眼睛很厲害呢,這酒的味道,還真的想她的心情,又甜又澀,相當的複雜。
就這樣,尤悠泡在酒吧裡,喝着調酒師調製的不同味道的酒,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慢慢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她想完蛋了,自己這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她一會回去的時候麻煩了。
然後,她整個人,就趴在了吧檯上,暈暈沉沉的半眯着眼睛,目光散渙的看着舞臺上在唱歌的人,還有中央在跳舞的人羣,許許多多的人影重疊着。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熟悉的人影,他呆板的臉,嚴肅的表情,她看見他劍眉緊蹙着,薄脣微抿。
“呃……葉昊……面癱……死麪癱……”尤悠伸手一把拍了過去,反反覆覆的蹂躪着他的臉,嗯,這人真的是他嗎?着皮膚的手感還不錯呀……
葉昊看着眼前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尤悠,嘆了一口氣,正要扶起她,不想卻被她一巴掌掃在了臉上,然後她柔軟的手指捏着他的臉,口齒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但是,面癱?在她心裡,自己就是面癱?
沒一會,就看見她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葉昊真的是不知如何說她了,她竟然,就這麼放心的睡了過去,她難道忘記了這裡不是南城,而是巴厘島嗎?一點戒心也沒有,都不怕被人拐了去?
他只能嘆息,付過酒錢以後,揹着她走出了酒吧。
尤悠迷糊中,感覺自己貼着一出溫熱,有一股熟悉的,安心的味道傳來,她喃喃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蹭了蹭那溫熱。
葉昊揹着她走在夜路上,天邊的月亮皎潔,他背上的身軀柔軟,然後感覺到她慣性的蹭着他的脖子,他輕輕的笑了。
“葉昊……”忽然,他聽到一聲模糊的聲音,她在叫他。
“混蛋……”
他驀地啞然失笑,喝醉了,還惦記着自己混蛋。
度蜜月的第一天,以吵架開始,以尤悠喝醉終結。
這晚上,葉昊再一次幫尤悠脫了衣服,因爲喝了酒,無法洗澡,他只能幫她擦身,結果擦得他差點擦槍走火,趴在她的身上游移的吻了很久,才放開她,衝進浴室衝了半小時的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