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和易中商量之後,決定趁現在天未亮,島上若有人的話,應該是最缺少防備的時候,便即刻分成四隊從不同方向包圍整個島並進入島內,不管結果如何,兩個小時候在原地集合。
渡邊和易中帶了兩個排的人,從中間的路,向島中心走去。
前面勘查的下屬用手電筒察看着周圍的情況,邊走邊給渡邊小聲彙報,“上將先生,這裡有明顯的鞋印,而且是很多人的,鞋印也很新,應該是有人居住的!”
渡邊點了點頭,“有人住很正常,我們需要的是,我們要找的人在這裡住!”
“據我們之前從政府部門那裡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這個島是沒有被記載進來的。能有人住,已經算是一個巨大的好消息了。”李博越悄悄對易中說。
易中隱在黑暗裡的銳利眸子微微一縮,沒有說話,跟着前面渡邊的步伐,繼續向前。
在樹林裡走了約莫四十多分鐘後,渡邊擡手命令道,“停下來,你們有沒有聽到水聲?”
因爲這裡已經離海邊很遠,林子幽深,早已經聽不到一開始身後那澎湃的海浪聲了,方纔一路走來,只有海風從枝頭掠過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和不知名的蟲鳴聲,以及衆人腳下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音。
被渡邊這麼突然一提醒,大家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認真聽去。
沙沙——啾啾——沙沙——啾啾——汩汩——
果然,果然是有水流的聲音。
易中上前一步,“渡邊上將,有水也不能說明什麼,我們輕點,繼續向前。”
渡邊點點頭,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輕步繼續向前。
沒走幾步,只見前面影影綽綽傳來一些光亮,水流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大家腳下的步伐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
羅天佑這島上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外人進來過,所以這裡的保鏢根本形同虛設,本來住宅區一圈都設置了保鏢崗,一天24小時輪流值班,只是因爲從未出過事,保鏢們白天到處轉轉,不讓後面的工人們亂跑進來打擾到主子的生活,晚上知道沒人會進來,也就擅離職守了。
偌大的生活區內,只有四個角落裡,分別有兩個保鏢,卻都是在躺在椅子裡呼呼大睡。
渡邊一行人很快衝出林子,來到了這裡,觀察了一下情況之後,渡邊派了兩個下屬過去綁了一個睡着的保鏢拖進了樹林裡。
軍人們的作戰速度極其利索,三下五除二將拉進來的保鏢五花大綁了起來,並用繩子勒住了他的嘴。
渡邊親自用手電筒照在保鏢的臉上,讓他看到了周圍那對着自己的十幾口黑洞洞的槍,保鏢立刻嚇得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驚慌。
見他是個歐洲白人,渡邊對易中點點頭,易中蹲下來用英語問他,“放心,我們不會殺你,也對你們這裡沒興趣,只是想來找幾個人而已。半個多月前,有沒有一個叫秦正南的來過?”
保鏢搖了搖頭,驚恐的眸子裡表示根本不認識。
易中微微蹙了眉,“我現在放開你,問你什麼你老實回答,否則我們立刻要了你的命。”
保鏢連忙點頭如搗蒜。
渡邊讓人取下了勒在保鏢嘴上的繩子。
易中問他,“這個島叫什麼名字,目前住了多少人,你們的主子是誰?”
保鏢緩了一下情緒,連忙戰戰兢兢地答道,“這島叫十三島,目前大約有八十多人,但大部分都住後面,這裡,這裡只有幾個主子……我們的主子是個中國人,姓羅,叫什麼名字我真不知道。”
姓羅?
聞言,渡邊和易中不由地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勾了勾脣。
易中繼續問道,“羅先生住在哪?”
“就在最中間那棟房子裡,二樓,哪個房間我們也不知道。”
“就住了他一個人嗎?”
“不是,他前段時間帶了兩個客人來,聽說是母子倆,住在三樓。”
“你們這裡,有軍火武器沒?”
“有。”
“有多少?”
“不多,只有十幾個人有,我們這裡從來沒有人進來過,所以安全方面只需防備島上的人相互之間發生爭執而已。”
……
易中問完了問題之後,也幾乎將整個島上的情況瞭解了個大概。
渡邊對身邊的人遞了一個眼色,兩個士兵立刻再次將保鏢的嘴嚴嚴實實勒住,不讓他發出半點聲音來。
快速部署之後,幾個士兵出去,快速將其他幾個角落裡的保鏢全都綁了起來。
地燈發出的燈光不是很亮,這裡的用點全都是靠自行的發電設備,一方面也是爲了不引起夜間空中探測設備的發現。藉着模糊的燈光,其他人掩護的掩護,分散的分散,最後二十多號人悄悄潛入了羅天佑住的那棟房間裡,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動作敏捷,但聲音很小,只能看到燈光不明的房間裡,一隻只黑影快速移動,分散在了二樓和三樓的每個房間門口,只等渡邊一聲令下,一起闖入房間,一齊拿下所有人,不給任何人逃跑的機會。
秦正南這幾日一到後半夜根本無法入睡。準確地說,是因爲每夜一躺下,就會做夢,夢裡全都是兒子向陽哇哇的哭聲,和肖暖摟着孩子在夜裡一遍遍哄寶寶入睡的情景。
他好着急,很多次伸出手對她說,“來,讓我哄,你去休息。”
可是,每次他剛一開口,就醒了過來,老婆兒子都消失了。
每個夢醒之後,都無法入睡。
他習慣在夜裡站在陽臺上,看着遠處漆黑的海面,近處微微飄動的林海,等待着一個個天亮,等待着找準時機,從這裡離開。
晚飯之前,他見到了沈冰。沈冰告訴他,羅天佑讓廚房在遊艇上準備了食物,晚上可能要在海上過一夜。晚飯的時候,他故意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羅天佑,羅天佑沒有隱瞞,告訴他,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希望和潘語嫣去海上過一夜,算是他的一個生日願望。
潘語嫣一開始自然沒有答應,後來秦正南給她了一個眼神,她便做出一副“你生日你爲大,但僅此一次”的樣子,勉爲其難地答應了他。
羅天佑和母親離開之後,他和沈冰、鍾正誼見了一面。
鍾正誼告訴他,“按照羅先生的習慣,他但凡晚上在海上過的,第二天必定會在房間裡補眠半天。恰好第二天是週末,也是島上的船出去取飲用水、食物以及生活用品的日子。我們明天離開,是最好的時機。”
沈冰一聽,立刻激動了起來,“這麼快就要走了啊,我覺得這日子過得挺舒坦的,又很刺激,我還認識了好多朋友。”
秦正南和鍾正誼直接無視她的話,鍾正誼說,“明天等羅先生進了房間之後,你們倆立刻跟潘阿姨一起,繞到後面,罌粟園那邊的住宅區去,我們在那邊統一換衣服,從罌粟園後面上船離開。”
……
想到天亮之後,就是離開這裡的時候了,秦正南面上滑過一絲不甘。
如果就這麼離開了,抓不到羅天佑,豈不是讓他逍遙法外了?但是,要想抓到他,必須搞定這島上他的人,這需要時間。而一旦離開這裡,有可能他們都無法再進來,因爲根本不知道這裡的方位和座標。
秦正南正在陽臺上踟躕,忽然看到樓下,沿着牆邊,快速跑過幾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不由地眯了眸子,探過身子仔細看去。
果然,又有幾個黑影跑了過去,雖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
應該不是鍾正誼,羅天佑不在,他沒理由再從窗戶進來,何況那麼多人。
稍稍猶豫了一下,秦正南立刻返回房間裡,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把手槍。
這是沈冰給他的,問她是從哪弄來的,她只說花錢買的,讓他用做防身。
準備好之後,秦正南躡手躡腳來到房間門口,耳朵貼在門上,擰着眉細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與此同時,負手站在二樓和三樓之間樓梯轉角上的渡邊,沉穩的聲音大聲命令道,“進!”
話音剛落,只聽“嘭——嘭——嘭——”二樓和三樓的近十個房間門全都被士兵們踢開了來,“不許動——”
瞬間,所有士兵手裡的軍用手電筒全都打開了,房間裡即使不用開燈,所有人也都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秦正南早在渡邊那聲“進!”的命令之後,就條件反射般地躲在了房間門後,手裡攥緊了手槍。
門被踢開後,他很快看到了身着日軍軍裝的人,那軍裝上的標誌那樣熟悉,他不由地挑了眉。
是渡邊的人嗎?
就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士兵也看到了他,手電筒照到了他的臉上,“秦先生?”
那生硬的不標準的普通話,帶着濃重的日本口音。
秦正南頃刻間放鬆了下來,放下了手裡的槍,“是我,渡邊上將呢?”
“上將在外面,跟我來。”士兵立刻帶秦正南走出了房間。
此時,二樓三樓都已經被搜遍了,除了抓到了幾個保鏢,沒有其他任何人,房間裡裡外外的燈也都被打開了。
秦正南剛從房間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走廊裡的渡邊和易中,兩個人也同時看到了他,皆是滿眸的驚喜。
一瞬間,秦正南停下了腳步,深邃的眸子裡閃爍着驚喜,感激,還有欣慰。
渡邊和易中相互看了一眼,笑着朝秦正南走了過來,易中沒有多說一個廢話,直接問,“正南,羅天佑呢?不是在這棟房子裡嗎?”
秦正南這才發現了樓上樓下已經全部站滿了渡邊和易中的人,他沒有着急回答易中,而是淺淺地勾着脣,分別和他們兩人友好地,用力地擁抱了一下。
所有的感激之情盡在不言中。
秦正南帶着他們邊下樓邊說,“羅天佑出海了,你們來的時候要是沒見到的話,那就是可能去的地方比較遠了,據說天亮就回來,現在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就天亮了。”
渡邊和易中恍然大悟,易中不由地擰了眉,“來的還真不是時候,他竟然出海了。渡邊,還辛苦你派人去找羅天佑了。”
秦正南問他們,“你們帶了多少人來?”
渡邊答,“二十多人。”
秦正南點點頭,“恩,足夠了。你派一個排的人出去找羅天佑吧,他只帶了一條船出去,船上除了我母親還有他的助理,其他就是保鏢和船員了,人並不多,不到十人。這個島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工人,爲羅天佑種植罌粟的,剩下的人可以去將島上的所有人集結起來了。”
罌粟?
易中和渡邊同時一怔,滿眸詫異。
秦正南看到兩人的錯愕,點了點頭,“這片林子後面,是一大片的罌粟,據說面積有十三平方英里,因此這個島被羅天佑命名爲十三島。”
渡邊和易中又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十三島的名字由此而來。
接下來,三個人商量之後,由渡邊親自帶隊去攔截尋找羅天佑,他的副將帶着易中和秦正南和隊伍們一起開始整理島上的所有人。
……
漆黑的海面上,一搜豪華遊艇裡,羅天佑瞧着昏暗的燈光下,潘語嫣睡在沙發上的那張恬靜的臉,忍不住俯身過去,在她的長髮上吻了一下。
他的眸子裡,流轉着絲絲柔情蜜意,還有感激。
語嫣啊,沒有想到,我羅天佑在有生之年,還可以跟你一起過一個生日。這段時間,有你陪着我,是我這麼多年來,過得最開心最幸福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
如果可以,我真想將你人生餘後的日子全都霸佔了,哪怕只是能每天和你共進一日三餐,哪怕每天可以和你並肩看看夕陽,我也是滿足的。
但是,我卻不能在這人生的最後日子裡,讓你更加恨我!所以,我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對你更好,希望你能體會到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感情,從未改變過。
羅天佑擡手撩了撩潘語嫣臉上的發,幫她捋到了耳後。
突然,上野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先生,不好了!”
羅天佑直接不悅地冷眉橫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斥了一句,“怎麼回事,不知道語嫣在這裡睡覺嗎?”
說着,看了一眼似乎沒有被影響到的潘語嫣,這才放心地舒展開眉心,站起來,隨着上野走出了船艙。
今天是他的生日,在他的要求下,不勝酒力的潘語嫣喝了幾杯紅酒之後,就沉沉睡去了。
“先生,對不起,是因爲出了急事!”上野連忙彙報。
“什麼急事?”
“有人闖入我們的島上了!”
什麼?
羅天佑漆黑的眸子瞬間僵住了,轉身難以置信地問,“確定?什麼人?”
“確定!是近二十臺直升機,一個小時前已經成功着陸,而且大部分都是軍用飛機。”上野答。
軍用直升機?
羅天佑的雙手立刻攥成了拳頭,咬牙道,“秦正南的這幫朋友,本事真是不小,居然連死亡之海都敢闖!”
羅天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二十多年前,他也是在一次私人飛機的事故里,無意間闖進了這裡,發現了十三島上的秘密。之後,他便開始帶人進來,將島上的罌粟帶出去銷售。但凡進進出出這裡的人,到了關鍵海界之後,都會被戴上面罩,即使有出去的人,也都不會知道這裡的準確方位。
這麼多年來,他不斷地製造謠言,讓附近鄰國的人都知道這裡也屬於一片死亡之地,不會讓任何人進來。自然也有膽大闖進的,最後也是被他的人處理了,將屍體扔了出去,由此之後,外面的人更不敢進來。
他倒是真的沒想到,渡邊上將的人,居然這麼大的膽子,這麼高的效率,這麼快不僅找到了這裡,還成功進去了。
看來,他羅天佑的氣數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先生,怎麼辦?那些是什麼人啊,我們要不要回去?”上野着急地問。
羅天佑咬緊了牙,“你想回去送死嗎?開船,去希臘島那邊。以後,這裡再也不能回來了!”
上野震驚地擡眸看着他,但最後不得不點頭應道,“是!我們現在就出發!”
遊艇出發之後,羅天佑回到船艙,看着仍在熟睡中的潘語嫣,劍眉緊蹙。
語嫣啊,我能對付得了你,能對付得了你的崔承恩,卻沒想到最後卻要栽在了你兒子的手裡。不過,沒關係了!只要有你在身邊,一切都無所謂了!
……
海上的日出總是很快很早,沒一會,島上就慢慢亮了起來。
秦正南帶着易中已經來到了後面的住宅區,成功接到了岳父莊立輝。秦正南攙扶着莊立輝從樓上一步步下來的時候,饅頭華髮的莊立輝一直激動地走路都在雙腿哆嗦。
“正南,我們真的能離開這裡了嗎?”莊立輝的聲音也在顫抖。
秦正南對他淺淺笑道,“爸,真的,您看,這麼多軍官,都是來接我們離開這個島上的,我向您介紹,這是我朋友易中。”
易中看到莊立輝,尊敬地頷首,伸出了手,“老爺子,受累了!”
眼前的莊立輝,被一頭凌亂的略長的華髮遮掩得看起來很是蒼老,但是仔細看他的臉上,一雙眸子格外有光,很銳利。
不愧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人。他也是沒有想到,爲了莊立輝,秦正南多次親自拜託他,都以爲他的這個曾是國家關鍵崗位上當過多年幹部的岳父早已經遇害,沒想到還健在。
這是讓人欣慰的事。
島上的人聽說這裡被政府的軍隊包圍了,全都乖乖地出來投降,異口同聲地聲稱自己只是被人花錢僱到這裡來做工的。
很快,莫名其妙被軍隊的人押着走出來的鐘正誼和沈冰也出來了,在看到秦正南不僅安然無恙,似乎還在跟這些軍官的領導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驚喜地又蹦又喊,說自己是秦正南的人,這才被士兵帶到了秦正南身邊。
“這兩位是?”易中見到沈冰用標準的普通話喊秦正南,不由地詫異道,“正南,這裡有你不少朋友嘛!”
秦正南笑道,“都是誤跟着羅天佑來的。”
“哇塞,你這些朋友太給力了,秦董,我還納悶呢,是不是羅天佑那老狐狸知道我們今天的行動了,帶人來抓了我……嘿嘿,真沒想到,有人來救我們了。”沈冰崇拜傾慕地看着秦正南,那眼神裡完全忽視了周圍還在忙碌着的士兵們,彷彿這些人都是秦正南一根汗毛變出來的似的。
易中挑眉衝秦正南笑了笑,“不錯,正南走到哪都有女人陪着,不會寂寞了!”
秦正南聽出了這話裡的揶揄,不願再接話,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沈冰,你幫我給我岳父簡單地剪個頭髮。”秦正南給沈斌分配了任務。
沈冰連忙欣然點頭,“好啊,我房間裡有化妝工具,有剪刀梳子,我去取。”說完,立刻跑去取工具了。
鍾正誼這個時候才走了過來,卻是一臉凝重,“秦董,你答應過我,我帶你出去了,會原諒我以前的所有錯誤,並不發對我去追季妍的。你知道的,我雖然跟了羅先生很多年,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個大毒梟……”
秦正南擡手製止了他,“我相信渡邊上將和易先生,會帶這個島上所有的人離開。至於你有沒有幫羅天佑幹過違法犯罪的事,我想你最好還是配合警方好好調查一番爲好。至於你和季妍的事,我說過,我尊重季妍的選擇。”
聞言,鍾正誼滿眼的驚喜,忍不住感激地握住了秦正南的手,“謝謝!謝謝!季妍說得沒錯,秦董是個大好人,果然是個大好人!你放心,我回國之後,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待季妍,再也不會讓她傷心的!”
沈冰不愧是化妝修顏的高手,畢竟這幾年,女扮男裝不被發現,也是在喬裝化妝上下點功夫的。不到半個小時,她就用手裡簡單的工具,爲莊立輝剪去了凌亂的發,留下了一個清爽的寸頭,還給他剃去了鬍鬚。
眼前的莊立輝,立刻像年輕了二十歲一樣,容光煥發。
除了微微有點駝了的背再也無法挺起來了,從現在的莊立輝身上很容易看到他年輕時候的英姿,這倒是讓秦正南有了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岳父,纔跟他年少時見過的那一面的模糊印象裡的人,有了相像。
而且,現在看莊立輝,才發現,肖暖的五官是跟爸爸長得像的。難怪當初看到韓秋和暖暖在一起,也沒有人發現她們有母女倆的相,原來這丫頭是隨了父親的長相的。
想到這裡,秦正南深邃的眸子裡劃過一抹柔光。
暖暖啊,我們馬上就回去了,不僅是我,還有爸。
“老爺子,看,怎麼樣,我手藝還不錯吧!”沈冰拿出了鏡子,讓莊立輝自己看了看。
“謝謝姑娘!能在這裡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中國人,真的太開心了。”莊立輝激動的眼睛泛了紅。
“爸,您休息休息,我們這邊安排好了一切,儘快會離開這裡的。不巧的是,羅天佑昨晚出海了,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他。”秦正南對莊立輝說。
提起羅天佑,莊立輝的臉上立刻只剩下了濃濃的忿恨,咬着牙說,“羅天佑,我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今天了,可以帶着他,回去向組織交差!”
那臉上,突然就生出了堅決的殺氣,卻是那樣剛正不阿的殺氣。
“老爺子放心吧,雖然我不知道他當初犯了什麼事,就光這十三平方英里的罌粟,直接就可以賜他一個死刑立即執行了!”易中輕描淡寫地笑道。
秦正南卻是微微蹙了眉,“羅天佑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了,就這樣執行了死刑,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不過,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逮住他再說吧!”易中擡手安慰地在秦正南肩膀上拍了拍。
“恩!必須不能再讓他跑了!”秦正南眸光堅定。
此時此刻,在中國的江城,已經是中午時分。
肖暖午飯後就抱着小向陽回了臥室,和季妍輪番哄他睡覺。
這個小傢伙,今天很是奇怪,精神抖擻的。凌晨天還沒亮,就醒來了,也不哭也不鬧,就使勁抓着媽媽的頭髮,拉來拉去的。
月子裡小傢伙也有十幾天的時間睡顛倒了,天不亮就醒來,但是兩三個小時後就會再睡幾個小時。可是今天,從天不亮醒來之後,一直到現在中午1點了,還睜着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媽媽,還不時地吐一吐小舌頭,調皮極了。
沒有一點睏意!
“暖暖,讓我來吧,我給她一唱搖籃曲他肯定就會睡。再說,玩了這麼長時間了,也該睡了。”季妍從肖暖手裡接過小傢伙,抱在懷裡,輕輕地晃動着,開始唱搖籃曲哄他睡覺。
可是,小向陽同學像是故意跟媽媽和阿姨作對一樣,不僅一點睡意沒有,竟然還咯咯咯笑了一聲。
肖暖直接無奈地坐了下來,嗔笑着看向季妍懷裡的小人兒,“兒子啊,你今天怎麼了,這麼高興?有什麼開心的事也告訴媽媽一下可以嗎?”
季妍不確定地說,“我聽說這孩子一個月一個樣,今天已經滿兩個月了,你說是不是又要調整新的生物鐘了?”
肖暖撇撇嘴,黯然道,“不知道……寶寶現在稍微有點不正常,我就很擔心很擔心……”
季妍看到她低下了頭去,立刻明白道她定是又想先生了。
是啊,每過一天,都會讓人覺得這日子更加艱難……都半個多月了,不管是渡邊,易先生,還是尹子墨他們派出去找先生的人,都沒有任何消息。
一開始,家裡人還都是互相安慰。可是時間一長,每個人的不安都在層層加重,尤其是肖暖。連日來,她白天看孩子,晚上也睡不着,本來因爲之前找孩子的時候就消瘦了一圈,最近整個人更憔悴了。
若不是爲了小向陽的奶水,每天大家逼着她吃東西,恐怕早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
季妍在心裡悄悄嘆了一口氣,努力牽了牽嘴角,對懷中的孩子說,“寶寶啊,你今天這麼開心,肯定是有什麼好消息是不是?悄悄告訴季阿姨好不好?”
季妍瞧着小傢伙興奮地揮舞着小手,她附耳在寶寶的脣邊,做了一副聽他講悄悄話的樣子,“哦,哦,這樣啊,真的啊,乖寶寶。”
“暖暖,寶寶剛纔告訴我,今天就會有爸爸的好消息哦!”季妍走過來,坐在肖暖旁邊,努力地笑着,安慰她。
聞言,肖暖鼻子一酸,重重地點點頭,“恩!我相信我們家陽陽,今天叔叔們一定會找到爸爸的!”
說着,她抱過孩子,深深地在小寶寶額頭上吻了下去。
兒子,我們一定會很快等到爸爸的,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
正南,正南……我知道,你一定能聽到我心裡對你的呼喚的,就像每次閉上眼睛,我就會一定夢到你一樣,你肯定會聽到的……那你聽我的話,不要再找爸爸了,早早回來好不好?這麼多年都沒找到,我們不找了好不好……這個家需要你,我需要你,兒子需要你,你快回來,什麼事都不要再做了,好不好?
……
十三島上,島上的所有人都被渡邊和易中的人帶到了海邊的直升機旁。鍾正誼讓各路管事的人清點完人數之後,過來對秦正南說,“除了被羅天佑帶走的八個人,其餘所有人都到齊了,不算你我和沈冰,他們一共74人。”
“恩。”秦正南應了一聲,斂眸看了看那波濤洶涌的海面,微微蹙了眉。
渡邊的人去了那麼久,也沒消息,看來,羅天佑定是得到了消息,直接離開了。
“正南,那麼多的罌粟,這個季節正是收穫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處理?”易中問秦正南。
秦正南問他,“這片海域,是屬於哪個國家的?意大利還是希臘?”
易中看了眼李博越,李博越忙回答,“意大利。”
秦正南點了點頭,“我們沒有權利決定這島上的一草一木的所屬權,還是交給當地政府吧!這裡,除了罌粟,可以算是一個非常好的旅遊勝地,我想政府的人會很快派人來開發的。這樣一來,羅天佑即使真的這次離開了,以後也是不敢來這裡了。”
“恩!我看羅天佑早已經聞聲跑掉了。只是,你母親怎麼辦?”易中問他。
秦正南劍眉緊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倒是不擔心他會對我母親怎麼樣,就這樣被他再次跑了,我真是不甘心!”
易中那犀利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再次擡手安慰似的拍了拍秦正南的肩膀,“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被他帶到了這麼隱秘的地方來,還不是被我們發現了,更何況,我們只是一批很普通的力量。如今羅天佑很快會成爲整個歐洲和亞洲乃至全球每個國家通緝的罪犯,我想一旦每個國家的警方一介入,不管他逃到了哪裡,都會很快落網!”
“恩!希望如此!”秦正南點頭道,幽深的眸子裡流轉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正如這一刻,他的心情。
終於要離開這裡了,終於帶着暖暖的親生父親離開這裡了,但是卻不得不帶走一點遺憾——如果渡邊找不到羅天佑的話。
不過,比起找羅天佑,比起擔心母親會被羅天佑再次利用,他此時此刻最想做的,是儘快離開這裡,去一個最近的有信號的地方,給家人,給他的暖暖,他的兒子,打一通電話,告訴他們,寶貝們,我馬上回來了!
渡邊的副將先逐一派飛機將島上的人分批帶了出去,因爲人多機少,只能一次次帶出去,需要一點時間。
易中問秦正南,“正南,你是先上岸,還在繼續在這裡等你母親?”
秦正南沒有再思忖,直接說,“易先生,你和我先帶我岳父上岸去吧,這裡就先交給渡邊上將的軍官們。我不在這裡,羅天佑也不會再用我母親威脅到大家。另外,我堅信,他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我母親的事的。”
易中點點頭,“好!我們先上岸,跟家裡聯繫之後,再繼續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