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肖暖被綁在一張凳子上,嘴巴上被膠帶封着,聽着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媽媽呼喚她的聲音,那雙平日裡靈動黑亮的眸子裡此刻只餘下了憤怒,不停地晃動着椅子。
這是一間只有一扇窗子的房間,房間門外面是另外一間房間,這裡只是一個套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竟然就是自己家的對面!離家最近的一棟別墅。
房間不是很大,三四十平米的樣子,可是這房間裡的擺設……讓她感到噁心!就如同這個綁了她回來的男人一樣噁心!
方纔停電的時候,她聽到小蘭的呼聲,情急之下沒想那麼多,直接奔了出來。因爲這個小區的安保一直都很好,從來沒出過任何安全問題,所以她根本沒有往會遇到陌生壞人這處想。
剛從鐵柵門出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蘭,手電筒還在她手裡握着,一束光束剛好打在她的臉上,秀眉緊蹙,閉着眼睛。
她當時嚇了一跳,連忙去喚她,可是剛蹲下身子,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被綁在了椅子上,嘴巴被交代封着。
一開始,意識到自己被人綁架了,心裡不是沒有恐懼害怕的。可是,當她看到這房間裡的陳設時,頓時就明白了綁架她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兩個字:同志!
房間周圍的牆面上,全都是男男糾纏的畫,有素描,有水彩,一個比一個露骨,一個比一個讓她更有嘔吐的衝動……經歷過安俊遠婚禮上出軌的一幕之後,每每想起來她都會無比噁心……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這裡存放了這麼多的男男畫。
而仔細看一眼就不難發現,每幅畫裡的男人,有一個都是同一個留着長髮的男人,而和他一起的,卻都是不一樣的男人。不僅有畫,還有照片……而在窗戶下面,還有畫架,有相機的三腳架……畫架上是一副沒有完成的男人裸照。
肖暖當時正在觀察周圍狀況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暖暖……”“太太……”
一聲聲,彷彿就在附件,聲音時而清晰,時而遙遠。
她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一下,對,應該就是在周圍……是媽媽的聲音,是丁嫂和小蘭的聲音……他們找過來了嗎?
還是……還是自己就在家附近。
想到這裡,她興奮了起來,連忙掙扎着,努力蹦跳着讓椅子和自己一起慢慢向落地窗那邊挪去。
可剛挪了兩步,許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有人打開門走了進來。
“秦太太,你覺得你能從窗戶那跳出去嗎?”男人留着長髮,蓄着鬍鬚,面相陰柔,聲音也是陰測測的。
肖暖一怔,下意識地瞅了一眼旁邊的畫,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個男人,就是每幅畫裡都有的那個長髮男人!
原來是自畫像!自己畫自己和別的男人赤身裸體的畫……
“嗚……嗚嗚……”肖暖掙扎了一下,眼睛看着他,不停地努嘴。
長髮男人倒是聰明,走過來一把扯掉了她嘴上的膠帶。
“放開我!你是誰?”肖暖不顧嘴上臉上被那膠帶扯得火辣辣的疼痛,立刻怒聲質問。
“別擔心,秦太太,我只是跟你家秦先生玩個遊戲罷了!辛苦你受點累!”男人雙手抱臂,在旁邊的花架前坐了下來,拿起筆鉛筆,繼續做起畫來。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是綁架,是犯法的!”肖暖努力剋制住自己心裡的恐慌,壓低聲音對他說。
“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每吃晚飯就省點力氣!”男人轉眸衝他挑了挑眉。
“你究竟是誰,這是不是還在龍泉小區呢?”肖暖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心裡的恐懼感稍微減弱了一點,至少不是凶神惡煞的。
“這你就別管了!就算這裡是龍泉小區,你覺得你家秦先生能找過來嗎?這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男人勾脣笑得得意。
“你放開我!放開我!”肖暖的雙手雙腳被繩子勒得生疼,越是掙扎越是疼。
“秦太太,你好吵你知道嗎?打擾藝術家創作是無恥的!”男人不耐地皺了皺眉,起身拿起膠帶向她走過來。
“不許碰我,不準封我!”肖暖使勁晃着腦袋,可是根本不敵男人的力量,還是被他用膠帶封上了嘴巴。
看到她還在掙扎,男人不滿地搖了搖頭,俯身擡手勾起她的下巴,“嘖嘖,真是個小美人,難怪秦正南那麼愛你!真是可惜了他那個大帥哥了,要是跟了我多好啊……我警告你秦太太,雖然我對你沒興趣,但你最好還是安分點,否則,我那些男朋友們,隨便找一個過來,都有可能辦了你!”
“嗚嗚嗚……”肖暖登時瞪大了眼睛,眸子裡蓄滿了淚水。
這個男人是個變態嗎?他想幹什麼,對她沒興趣?
對,是個同性戀,對她沒興趣,對秦正南有興趣?
他不會要利用她把他給騙過來的吧?
天吶!
……
此時的肖暖,跟秦正南通了那個電話之後,本來不是很恐懼的她,心裡開始焦急擔慮起來。
在電話裡,她只說了一句她就在附近,他會猜到她就在龍泉小區嗎?
而這個長頭髮的男人,這樣自信,自信即使她告訴秦正南她就在附近,秦正南也找不到她。
太囂張了!這個瘋子!
綁匪已經出去了,肖暖還被綁在椅子上,嘴上封着膠帶。她冷靜地考慮了一下,慢慢站起來,揹着椅子輕輕地在房間裡雙腳跳着,觀察起房間的情況。
除了畫就是畫,窗戶這邊緊緊地縮着,只能依稀看到對面的燈光。
對面,就是自己和秦正南的家……此刻的他,和爸爸媽媽,一定着急死了吧!
哎,自己真是不爭氣,怎麼就不小心落入到壞人的手裡了呢!
想到這裡,肖暖一直強忍着的眼淚再也沒能忍住,兩行眼淚瞬間滾了下來。
突然,眼角餘光看到畫架旁邊的那幾個調色盤,看到其中的那隻空調色盤的時候,肖暖頓時眼睛一亮。
秦正南迴到家不久,警察局的兩名便衣就跟着公司送錢的幾個經理一起來了。
聽完秦正南的猜疑,方警官對秦正南說,“秦先生,你的意思是,你太太給了你信號,說她就在龍泉小區附近?”
“恩!”秦正南點點頭,“說不定,就在龍泉小區裡沒有出去!”
方警官蹙了眉,想了想,“那這樣吧,我們現在就開始做龍泉小區內每個住戶的排查工作。據我說知,這裡有八十多棟小別墅,三棟單元房,共有近五百家住戶。目前的入住率已經到了80%,所以排查起來需要點時間。你這邊的交款時間能不能往後推一點?”
“恩,等我接到匪徒的電話,我儘量拖延。”
“還排查什麼啊!”站在一旁的姚準着了急,“警察同志,既然我們南哥已經懷疑到是綁匪就在龍泉小區內或者就在周圍了,你們直接挨家挨戶進去搜不就完了!”
“不行!這樣容易打草驚蛇!”秦正南厲聲反對。
姚準吐了吐舌頭,看着那邊幾個正在抓緊時間準備現金的人,“這樣不是最快嘛!這三千萬都要數到天亮去了,排查起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對方應該只是要錢,不會傷害暖暖的,否則,暖暖在跟我通話的時候,不會那麼淡定。”秦正南語氣篤定。
“那好吧,我們分頭行動,我和小劉去那邊開始做排查工作。”方警官和他的同事小劉提着電腦坐到旁邊去了。
整個客廳裡,數錢的數錢,查資料的查資料,乾着急的乾着急,十幾個人俱是忙忙碌碌,各個臉上都掛着焦灼。
“爸,媽,你們上去休息會,有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們。”秦正南對肖建軍和周玉說。
“不用,我們就在這裡等消息吧,這都什麼時候,哪裡睡得着啊!”周玉急的直掉眼淚。
秦正南看了一眼肖建軍,“爸,上次給您和媽檢查身體的時候,醫生說雖然您沒什麼大的問題,但小問題不少,必須要休息好,您還是休息會吧!”
“休息什麼啊!暖暖要是找不回來,我就是長命百歲又有何用!”肖建軍也是堅定地不願離開。
秦正南知道自己勸不了老兩口,只好作罷,犀利的眸子緊緊盯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
時間,一分一秒地被拉長,客廳裡的落地鍾“滴答”每走一秒鐘,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更緊張一分。
秦正南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手機。
沒人能看得出來,他心裡的焦躁,不安,無限的擔憂,還有越來越強烈的忿恨。
爲什麼,爲什麼自己背後總是有那麼多神秘的人在跟他做對?難道都是跟那個“魚哥”一樣,只是父親當年不小心得罪過的對手?
那麼,馬英武和馬肖暖呢?跟他又是有什麼仇什麼恨?
這背後,在控制着這一張大網的人,到底是誰?有着什麼樣的神秘身份?
……
前半夜,長髮綁匪進來看了幾眼肖暖,每次看到她都低着頭在打盹的時候,就看幾秒鐘又離開了。
後半夜,肖暖終於聽到了外面傳來男人打鼾的聲音。努力轉頭過去,看了一眼手裡的調色盤,她咬緊牙,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只聽“嘭”得一聲,調色盤被她折成了兩半。
她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俏臉上浮起一抹驚喜,用手指摸了摸那兩邊折斷的邊緣,選了一塊鋒利一點的,將另外一半悄悄放回了那一堆調色盤裡,用另外幾個壓在了下面。
硬塑料的調色盤,雖然斷裂面不夠鋒利,但是一點點磨斷身上這小拇指般粗的麻繩還是有希望的,肖暖呼出一口氣,一點點磨動起繩子。
每次磨得手痠無力的時候,擡眸看一眼對面長夜不熄的燈光,她就頓時像充了電一樣,有了力氣,繼續磨下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在手腕被跟着磨破了皮之後,一條繩子終於被磨斷了,隨着繩子“嘭”得一聲斷掉,肖暖高興的恨不得跳起來。
她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面的情況,確定那鼾聲還在繼續的時候,才放下心來,輕手輕腳利索地撕掉了嘴巴上的膠帶,解開了身上的繩子。
從門走出去太危險了,好不容易解脫了,如果再被抓到,她就別想再掙脫開了。
所以,只能從窗戶這裡想辦法。
肖暖在窗戶跟前檢查了好一陣,絕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這個地方,怎麼這麼嚴實!雙層玻璃,雙層防盜網,如果想出去,不管是喊還是弄破這玻璃和防盜窗,都會驚動外面的綁匪……
肖暖的心怦怦狂跳,在看到旁邊的畫稿和畫筆的時候,靈動的眸子滴溜溜轉了轉,走到了畫稿面前。
天亮時分,長髮男人打着哈欠進來瞅了一眼肖暖,看到她還老樣子被綁在椅子上,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又關上門走了出去。
小區的物業天不亮就開始打掃小區的衛生,保潔員在打掃到秦正南對面的別墅的樓下街道時,看到滿地的紙片,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這什麼啊,以前不是挺乾淨的,誰在這裡扔了這麼多的垃圾!”
保潔員邊抱怨邊把那滿地的紙片掃在了一起,拿來簸箕正要搓進去,五十多歲的清潔員阿姨在看到那每個紙片上鮮紅鮮紅的一行字時,頓時疑惑地擰起了眉。
站起身往周圍看了看,除了對面秦先生家的燈還亮着,其他家的人還沒起牀,她連忙拿着那一堆用鮮紅字體寫滿了字的紙片按響了秦家的門鈴。
很快,丁嫂把人迎了進來,驚喜地向秦正南匯報,“先生,您快看,這是保潔員在我們門口的路上撿來的。”
一夜沒有閤眼的秦正南,此刻雙眸已經泛起了赤紅,正在親自清查贖金。聽到丁嫂的聲音,眸光一閃,連忙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