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妍和肖暖還沒回話,莊曉暖嗚嗚地哭着放開秦正南,將兩隻通紅的手伸到秦正南面前,“舅舅,你看,她們要把暖暖燙死了。”
秦正南看到那兩隻和腕上的膚色完全不一樣的雙手時,不由地擰緊了眉,擡手捉住她的手腕,“怎麼會成這樣了?”
“嗚嗚……”莊曉暖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的往外涌着,轉身恨恨地看着季妍和肖暖,“她們是壞人。”
季妍和肖暖對視了一下,一起蹙起了眉。季妍正要上前,肖暖拉住了她的胳膊,走上前去,握住莊曉暖的手,“暖暖,走,舅媽給你上藥。”
“不要,不要……”莊曉暖甩開了她,跑到秦正南身後,躲在他身邊不出來了。
秦正南深邃的眸子從肖暖臉上掃過,落在季妍身上,“季妍,去把藥箱拿來。”
說完,拉住莊曉暖的胳膊雙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肖暖抿脣看着秦正南的俊臉,似乎想努力看出點他的情緒來,卻沒看出任何東西來,美眸裡滿是失落。
季妍將藥箱拿過來放到了秦正南旁邊的沙發上,“是我,給莊小姐端咖啡,不小心碰倒了,燙了莊小姐,先生批評季妍吧!”
秦正南沒有說話,打開燙傷藥膏,用棉籤蘸了一點,正要給莊曉暖的手上擦去,肖暖走過來從他手裡拿過棉籤,“我來吧!上次,我的手被烤盤燙傷的時候是你給我擦藥的。這一次,讓我幫暖暖擦吧!”
秦正南擡眸似乎是有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好!”
“不要,不要,暖暖要舅舅幫暖暖擦藥!”莊曉暖把手背到身後,頭搖成了撥浪鼓,眼淚還甩了出來。
旁邊的季妍,冷冷地看向莊曉暖的臉,眼神裡一片糾結。
這個莊曉暖,越看越奇怪。如果真的是傻子,被自己故意燙了之後,怎麼可能表現得跟一個正常人一樣的反應。
哪裡是孩子,簡直就是一個驕縱的大公主!
秦正南捉住她的手拉到了前面來,擰着眉不悅地說,“暖暖,你再不聽話,舅舅和舅媽就把你送回北京去了。”
莊曉暖不服氣地撅起了小嘴,這纔不情不願地把手伸了出來。
肖暖拿過她的手看着那兩隻小手虎口處的燙傷,不由地擰緊了眉,一邊給她擦藥,一邊在心裡腹誹。
季妍,這是故意的嗎?她到底在懷疑什麼啊?難道真的以爲莊曉暖是在裝瘋賣傻嗎?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有什麼動機呢?而且,正南明明是認識他們一家人的,莊曉暖又不是遇到秦正南之後才這樣的。
哎,不管怎麼樣,這手嬌嫩的手被燙成了這樣,也是可憐。
“季妍,你跟我上樓來。”秦正南站起了身,沒有看一眼季妍,語氣裡無波無瀾。
說完,轉身上了樓,季妍瞧着他的背影,咬了咬脣,跟了上去。
“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秦正南在沙發上坐下來,擡眸淡淡看着季妍,語氣也淡淡的,面色平靜。
“故意的!”季妍不假思索,回答的堅定。
“荒唐!”秦正南直接坐直了身子,劍眉緊蹙,突然陰沉下來的俊臉上絲毫不掩飾那強烈的震怒,“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打亂我所有的計劃?”
季妍本來垂得低低的頭一怔,擡眸不解地看先他,“計劃?先生有什麼計劃?”
秦正南擡手拍了一下沙發扶手,站了起來,“你沒有必要知道,總之,最近一段時間,不管是安家的人,還是馬家的人,你都不要接觸他們。莊曉暖現在在我這裡,我有我的計劃,你若是激怒了韓秋或者馬英武,他們帶她走了,你讓我去找誰?”
季妍愣了愣,擰着眉思索了一下,突然睜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先生想從韓秋這裡拿到鑰匙?”
“不!”秦正南否認,“不光是鑰匙,還有別的。”
“別的?”季妍疑惑了。
“你記住我說的話就行,回頭給莊曉暖道個歉,她以後每次來的時候你都儘量對她好一點,這樣,有利於她的病情好轉。”
“可是,我懷疑莊曉暖根本就是裝的。但是現在,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接近您的目的是什麼。畢竟,是我們先找到的韓秋,而是不是他們主動走進我們的視線的。”季妍分析着。
“她的病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如果真的是裝出來的,反倒是好事。因爲,對付一個正常人,比對付一個精神上有點問題的病人簡單多了!”秦正南來到窗前,看着外面房頂上正在消融的積雪,眸子裡折射出來的光芒意味深長。
季妍仍舊是一臉的不得其解,猶豫了一下,她上前問,“先生,您以前就算可能沒有想過得到莊曉暖,但是也算是一直念念不忘……季妍想知道,您現在對這個失而復得的莊曉暖,是什麼感情?”
秦正南轉過身來,擰着眉眸中含笑地看着季妍,“季妍,你有進步。”
“恩?”她不解。
“終於學會了姚準的一點沒大沒小的性子,也敢當衆問我的心裡想法了?”秦正南突然似乎心情大好的樣子,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悠閒地在沙發扶手上彈着鋼琴。
“季妍不敢,季妍只是替太太問的。”季妍低下頭來。
“你不用替她問!她這幾天,正被暖暖的到來糾結着。”秦正南嘴角溢出寵溺的笑。
季妍瞧着他兀自笑起來的樣子,更加不解,試探地問,“您是故意想看太太對莊小姐的態度?”
秦正南沒有回答她,興趣盎然地問,“季妍,你現在都戀愛了,我想問你,你最想看到的,是鍾正誼爲你做什麼事?”
聞言,季妍立刻紅了臉,頭低得更下,“先生怎麼把話題轉到季妍身上來了。”
“沒關係!我只是想跟你交流交流而已,回答我。”
季妍猶豫了一下,擡起頭來,想了想,“我想,每個女人肯定都希望看到自己的男朋友爲自己做一些浪漫的,能讓她感動的或者能給她驚喜的事吧!”
“那你知道,男人最想看到的,是女人味他做什麼事嗎?”秦正南接着問。
季妍想了下,不確定地問,“給他做飯?生孩子?”
秦正南搖了搖頭,“都不是!”
季妍正準備繼續問,秦正南接着說,“最喜歡看她爲自己吃醋的樣子!尤其是心裡早就打翻了醋罈子,面上還要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
說這話的時候,秦正南那墨色的眸子一直盯着書架上的某個位置,滿眸都是溫柔的寵溺。
季妍瞭然地點了點頭,“先生,您自從跟太太結婚後,性子是越來越像一個孩子了。太太如果知道了您對莊曉暖早已經沒了那份特殊的感情,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可是,如果她又知道了您故意這樣作弄她,又不知道會懊惱成什麼樣子。不過,”
季妍頓了一下,笑着看向秦正南,“不過,不管是什麼樣的太太,她都是您的唯一,是不是?”
秦正南沒有回答她,站起了身來,走到書架前他放在一直盯着的位置,將上面的一本冊子拿了下來,轉身看着季妍認真地說,“季妍,等你發現你已經離不開一個人的時候,其他所有人,都成了可有可無。”
季妍心中一震,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只看到了他滿眸的堅定。
秦正南接着說,“不管是曾經出現過的,還是現在圍在身邊的,抑或是未來有可能會出現的人,你都會覺得他們跟你早已經毫無關係,因爲你擁有的那個人,是唯一。”
季妍終於明白了過來,眸子裡蘊出溼溼的淚意,笑着說,“我記得以前我看徐志摩詩集的時候,您還笑話我。沒想到,您這遇到了您那個離不開的人了,也變成了酸溜溜的詩人。”
“或許吧!不過,不管是變成什麼人,只要是爲了你心裡那個人,你都會覺得無所謂,哪怕是變成曾經你最不喜歡的那類型的人。”秦正南挑了挑眉,嘴角溢出無可奈何的笑來,卻也是無奈得很享受。
季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逼回了眼睛裡那感動的淚水,“之前,我跟姚準聊天的時候,都認爲您的感情經歷太簡單,怕您看不清自己的心。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先生就是先生,不管是幹什麼事,都是最棒的那個人!”
“好了,別恭維我了!你先下去看看那兩個暖暖的情緒吧,我呆會下去。”秦正南走到自己寫字檯前,在椅子裡坐了下去,翻開了手裡的冊子。
季妍正要離開,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先生能不能告訴季妍,您喜歡太太身上哪些特質?”
秦正南似乎有點意外,微微蹙了眉,眉梢處染着不解。
季妍連忙解釋道,“您不要誤會,我只是想知道,男人喜歡女人身上哪些品質,我也想爲我的那個唯一做點什麼。”
秦正南瞭然地點了點頭,之後又苦惱地聳了聳肩,“我也很想幫你,可是,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似乎沒有原因。”
季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的時候,臉上掛着欣慰的笑容。
秦正南手裡的冊子,是一本相冊。打開來,全都是肖暖的照片——在愛琴海的時候,他爲她拍的那些。
有光明正大地拍的,有偷偷拍的,也有抓拍的。
每一個她,那眼神都純淨得如那頭頂湛藍的天空和身後清澈的海水一般。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簡單的丫頭,就這樣子,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他的心裡來,讓其他人都變得可有可無。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何突然就想賴上這個傻丫頭!即使已經確定她並非莊曉暖,他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悵然若失。
相反,心裡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輕鬆,說不出來的滋味。
秦正南靠進椅子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不深,卻讓人迷戀的弧度。
季妍走到樓下的時候,肖暖已經爲莊曉暖上好了燙傷藥膏,正拿着她的手,低頭認真地吹着她的手,完全一副安慰孩子的慈祥母親形象。
而一旁的莊曉暖,還在那委屈地抹着眼淚,聽到腳步聲,許是以爲她舅舅下來了,欣喜地扭頭看去,在看到是季妍的時候,又失望地撇了撇嘴,收回了視線。
季妍無奈地搖了搖頭,眉間卻染上了笑意,走過去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收斂起來。
“莊小姐,我再鄭重地像您說聲對不起!剛纔,您舅舅已經狠狠地批評了我,還扣了我三個月的工資,他對您真的太好了!看在我已經破財的份上,原諒我吧!我答應了您舅舅,以後一定用心對您好!”季妍在莊曉暖旁邊坐下來,道歉。
“我舅舅呢,我要見舅舅!”莊曉暖根本不理會季妍,仰着脖子往樓梯那邊看。
“您舅舅正在處理公事,說很快下來陪您。”季妍說着,從肖暖手裡接過莊曉暖的手,對肖暖說,“太太,先生很生氣,請您上去一趟,你做好受批評的準備吧!”
肖暖一愣,嘴角的笑意有點僵硬,緩緩站了起來,“沒照顧好暖暖,接受批評,是應該的!季妍,你陪會暖暖。”
“好!您放心去接受批評吧!”季妍把視線轉到莊曉暖臉上,“莊小姐,真的對不起!你看,我做了錯事,還連累太太被先生批評了!”
莊曉暖噘了噘嘴,看了一眼肖暖的背影,“舅舅也會懲罰舅媽嗎?”
“當然了!以前你沒來的時候,你舅媽可沒少被你舅舅懲罰,很多時候罰她不吃飯不睡覺呢!”季妍說。
“真的?”莊曉暖臉上露出天真的,滿足的笑來。
肖暖在書房前站定,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擡手敲了敲門。
“進來。”他的聲音。
肖暖推門走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見她進來,秦正南俊臉上有點意外,但很快就瞭然了,合上了手裡的冊子,“有事?”
肖暖一怔,擡眸不解地看向他,“不是……不是你讓季妍叫我上來的嗎?”
“哦對!”秦正南擡手拍了下額頭,站起身子,向她走過來,“都氣糊塗了!你知道我讓你上來做什麼?”
肖暖低下頭來,抿了抿脣,低聲呢喃,“知道!我沒照顧好暖暖,你批評我吧!怎麼懲罰季妍的,就加倍懲罰我吧!我都接受。”
“加倍?你確定?”秦正南靠進一步,瞧着她垂得低低的腦袋,嘴角露出邪惡的笑來。
“恩!我確定!我接受!只要能讓你消氣,我都接受!”肖暖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那你可別後悔!”秦正南突然彎腰將她抱了起來,疾步向旁邊的椅子走去。
突然騰空的身體讓肖暖一驚,忍不住“啊——”得驚呼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幹嘛啊?”
“你說幹嘛?懲罰你啊!”秦正南將她扔進椅子裡,俯身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