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無意中聽見老媽嘮嘮叨叨的萬年曆,恍然意識到這都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呢,前兩天‘瀟湘印象’劇本徵集的主辦方已經給蘇櫻打來電話,提醒她過去領獎。原本不太想去的,倒不是瞧不上它一個‘優秀獎’,因爲畢竟人家的獎項設置總共就只有兩種,只是算算的話湖南到底怎麼都不算近的,何況她這陣子身體健康狀況可算不上是好的,三天兩頭都會感冒,想想聽完老中醫的診斷結果之後韓欽那冷的跟冰塊是的大黑臉,再看看桌子上那某人剛剛送過來的中藥,猶自帶着略微燙手的溫度。
只是,電話那邊的聯繫人聲音很好聽,言辭也很誠懇,倒是讓蘇櫻動搖了不少,畢竟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難處和工作,如果可以做到,她還是願意儘量配合的。
思前想後,一拍大腿,定了。
已經決定要去之後,想了想,還是給韓欽掛了電話。
解釋不上來爲什麼要跟告訴他一聲的原因,但是很長時間裡親近的相處中,好像某些東西已經潛移默化成爲了一種下意識,亦如現在既然做了決定,便總覺得告訴他是一種理所當然很應該的行爲。
只是想不到韓欽聽後,反應倒是很淡,就像是聽到說蘇櫻明天要去逛街一樣自然而然。
蘇櫻咪咪眼睛,直覺的事情有些不妙,頓了頓,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不會打算到時候跟着一起過去吧。”
“你,你不會打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韓欽回以同樣的不可思議,語調誇張而刻意。
“可是——”
“你身體不好,而且現在還需要吃藥呢。”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小櫻,聽我說,如果可以,我情願身體不好、愛得病、需要吃藥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電話另一端的韓欽嘆了一口氣,他無論怎樣都不會忘記當初她在s市是怎樣過着一個人的生活的,“原諒我的太自私,我只是再不能忍受眼看着你遭受痛苦而我卻無能爲力的感覺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從很深很深的心臟裡說了出來,然後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像是刀子一樣深深的、深深的嵌到蘇櫻最軟的心臟裡。
“我……”蘇櫻半晌說不出話來。
“至少,答應我,這次過去湖南,讓我陪着。”
“好吧。”她好像沒有反抗的能力。
忙完上午的工作之後,蘇櫻手頭暫時閒了下來。反正早晚都還是要請假的,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下班了,轉頭瞧瞧老龐辦公室,硬着頭皮,走起。
並不長的過道,總覺得走的很困難,雙腿有些不聽使喚,腦袋也有些空。其實,老龐喜歡蘇櫻這件事雖然當時在雜誌社裡的同事們口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關係不錯的朋友都是調侃,只是凡事總有兩面,偶爾還是能聽到一兩句並不好聽的聲音,比如‘蘇櫻當她是誰呀,老龐這都低聲下氣到什麼份上了,還矯情,真當自己是仙女了呀。’
“就是的,再說這老龐也是個傻,這蘇櫻有什麼好的呀,長得不過也就是那樣,脾氣倒還不小。”
當真是悠悠衆口。可是天知道啊,她蘇櫻即便之前明白知道老龐對他存着不一樣的心思,可他性格老實內斂,一向規矩,而她蘇櫻亦不是願意依靠與上司的曖昧而取得某些利益的員工,所以兩人之間那是比白水拌豆腐還乾淨的那種,何況老龐也從來沒有對她有過示愛或表白種種的。
只是,即便在二人之間嚴重失真的輿論最誇張的時候,蘇櫻照舊自顧自過去他辦公室討論工作進展,重點是那時候走在這條過道的感覺都沒有現在這般難爲。
此時卻——
尤其是走到距離蘭欣婷辦公桌不遠處的時候,感覺到那道赤裸裸的目光,更是覺得整個頭皮都是麻的厲害。
在這之前最近的時候,雜誌社裡關於蘇櫻那些沸沸揚揚的謠言,因爲她本人一直沒有解釋或者辯解過什麼,衆人原本想看的熱鬧或獵奇的心裡都落了空,時間一長,難免覺得這種遊戲也是沒什麼意思的,衆人失去了興趣,諸多不好聽的聲音自然也便漸漸弱了下去。
老龐還是爽快的很,蘇櫻說完之後很快擺擺手說“沒問題,這不只是你,更是咱們社裡的榮譽啊。”
“沒有什麼榮譽啊,又不是很了不起的獎項,龐編你快別這麼說了,我可承受不起了呀。”
“你看你,又開始了,其實你說起的這個‘瀟湘印象’的活動,我是聽說過的,之前有次過去上邊開會的時候,會議上咱們的老總多多少少提起過一些。”
“那就算巧合吧。”
“你呀。”老龐說話自然真誠,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讓人感覺輕鬆,這招對於舒緩工作壓力倒是很有效。蘇櫻漸漸忘記了因爲蘭欣婷所起的隔閡,二人有說有聊,言笑晏晏,從這次請假聊到工作,再聊到職業規劃等等的,時間不知不覺中一分一秒的流過。
無意中,蘇櫻笑轉了頭,眼睛餘光掃了一眼他辦公室西側牆上的錶盤,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已經下班不少時間了。
扭頭對着猶自說着的老龐指指時間,老龐意會,對她抱歉的笑笑,開始着兩人趕快回家。
蘇櫻抱着聊天過程中老龐交代給她的一些文件,走出辦公室,向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其實,她還是不太清楚老龐和蘭欣婷的關係,照例說明明記得之前她自己在s市的時候,與小褚的通話中聽到說兩人已經準備到結婚的地步了,雖然開始的有些狗血,可也畢竟算是修成正果了,蘇櫻還是真心替他們高興的。
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老龐對於蘭欣婷的感覺似乎並不是太過熱切。工作上他對於蘭欣婷也沒有特別照顧什麼,可他這人公私分明在雜誌社裡是出了名的,蘭欣婷既然愛着他,是不應該在意這些的。
儘管她口口聲聲‘我家老龐、我家老龐’的叫着,可她對於蘇櫻過分怨毒的目光,似乎像是兩人並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如意的樣子。
因爲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辦公室裡一個人都不剩了,蘇櫻可以放心的走在過道上,低頭專注的想着事情,所以在過道里,拐了幾道彎之後回到自己的位置,幾乎要撞到某個低笑、垂頭看他的男人。
擡頭,對上一對很寬容、很寵溺的眸子,蘇櫻才猛然想起來,原來她中午是約了韓欽的。
昨晚某人的軟磨硬泡真是讓人受不了,蘇櫻幾乎懷疑這男人究竟是怎麼長大的了。
還沒能從這雙深眸裡逃脫,另一個人的身影強烈的闖到了實現之內,很不友善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刺耳:“吆,看了小櫻你們感情還挺不錯的呢,看你經常和我們家老龐有說有笑的,我還以爲呀——”
她的話着實帶刺,蘇櫻忽然看向韓欽,因爲這纔想起來,剛剛過來的時候余光中似乎是看到這麼一幕的:韓欽坐在她的座位上,怡然自得,蘭欣婷站在他一側,面向着他,半靠在辦公桌上,姿態倒是撩人呢。
雖然沒有聽到剛剛她塗的很紅的嘴脣一開一合的說了些什麼,不過從現在她毫不客氣挑明的一句話中還是不容易讓人想到的。
關於她和老龐,有的沒得,想必她蘭欣婷又說了不少吧。
忽然,很在意他的想法,整個雜誌社里人說來說去的時候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可是唯獨這時候,她真的很知道他會是怎麼想的。
蘭欣婷似乎滿意的看到兩人之間彼此無言的樣子,指尖推了推蘇櫻,踩着高跟鞋離開,模樣活像打鳴的公雞。
“你不要誤會,我和他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的。”蘇櫻一向是討厭解釋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蘭欣婷得以離開的背影,她會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韓欽雙手固定住她胳膊,低頭認真而略顯緊張的看着她,“你,剛剛是在解釋嗎?是怕我會誤會對吧。所以——”
“所以什麼?”蘇櫻有些被他看透的窘態,別頭看向一邊,不太自然的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的專屬嗎?”
“……”
“嗯,說話~”
“哎呀,你肉麻不肉麻呀,大白天的噁心死了。”
“那,我們晚上說?”韓欽對她眨眨眼,一臉迷死人不償命的笑。
“要討打了你是不是?”蘇櫻揮起拳頭,對他虛晃。
“啊,好吧,別打臉。”
“……”蘇櫻真是給他氣到沒招了,偏偏某人還笑得頗爲得意,只是他這樣沒心沒肺的笑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很熟悉,是不是,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忽然心很疼:“對,是因爲在乎,所以纔會要解釋。”
某人自顧自戲謔的表情一瞬間僵住,連胳膊都僵在了半空。割了大約三秒鐘的停滯,一句“蘇櫻,我愛你。”脫口而出。
只是這次,換來的是她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