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的卑微

牀上實在賴不下去了,慕雲還沒有回來,蘇櫻被那個夢境纏的厲害,怎麼都定不下心。在臥室裡踱來踱去,心裡卻思忖着,自己就這麼一甩手過來了,可是東西什麼都還在韓欽家裡,所以現在趁着慕雲沒回來,她是不是可以回去一趟,至少是把一些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取過來。

既然想到了就立刻去做。蘇櫻鑽進洗手間開始刷牙洗臉收拾,原本打算洗澡,可是衣服脫了一半纔想到這裡沒有一件可換洗的,只得作罷。這麼一來倒像是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力氣。

收拾清爽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去之後,因爲只有身上這一身衣服,也沒有什麼可換的,問題是,連包包都不在自己手裡。平日裡出去,包包被韓欽拿在手裡似乎已經是一件約定成俗的事情,坐進慕雲車裡的時候,大腦又缺氧的厲害,也就只有慶幸唯一還有手機在自己身上。

蘇櫻走之前最後再看一眼鏡子裡的自己,準備出去,然後再開門的瞬間猛的被嚇了一跳。慕雲剛好回家,正準備開門。

看到開門出來的蘇櫻,慕雲也是一愣,旋即笑了笑:“有什麼好事,這麼開心?”

有什麼好事,她看起來很開心嗎?蘇櫻伸手摸摸自己臉頰,沒有發現自己的眉宇之間,不自覺的已經微微凝起,換上了似有若無的愁態。

看着蘇櫻沉默,慕雲再笑,有些自嘲:“這麼晚了,要去哪?”

“沒有,我只是想去超市買些日用品回來的。”之前夢裡的感覺又回來了,那種罪惡感,蘇櫻自己都搞不清楚爲什麼要撒謊。

“準備買什麼,家裡不是都有嗎?”

“嘴裡不是滋味,我想買些純奶回來喝。”

“對不起,是我忽略了。”慕雲說話間視線落在蘇櫻小腹上,意識到什麼,把原本要說的‘你不是向來討厭喝奶的嗎’嚥了下去。“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

被慕雲動情的抱住,忽然感覺委屈。蘇櫻心底瞬間柔軟,幾乎喉嚨也有些哽咽。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他說話時還是垂首擡眸的樣子,與定格在記憶中的當年幾乎可以疊在一起,讓她怎麼可以不心動,這就足夠了。

這種久違了的親近,真的,已經盼望了很久。

“乖了,不是說要上街的嘛,走吧,正好我連衣服都省的換了。”

“不了,還是回去吧,再不休息,你就真的該累壞了。”

“真懂事。”慕雲捏着蘇櫻鼻子笑一笑。

蘇櫻也勉強一笑,陪他回屋。

跟着他換了鞋走進臥室,慕雲脫下外套掛到衣架上,蘇櫻正好在他身後,忽然感覺氣氛有一點點彆扭,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已經被猛然回身的慕雲牢牢鎖住,一路後退,直到被推翻在不遠處的牀上,原本的話消失在暴雨般的深吻裡,蘇櫻原想拒絕,可是欲往外推他的雙手像是一下子變成了別人的,不聽使喚,有氣無力的推在他胸口,反而換來更激烈的動作。

從前的慕雲雖然氣場十足卻向來溫柔,只是最近幾次分開之後的再見,他似乎沒有再刻意壓抑那份強勢,此時的他則更是充滿了侵略性。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盡數被他除去,面對這樣的慕雲,壓抑太久的情yu輕易被喚醒。蘇櫻不再拒絕,開始輾轉回應着他的動作。

……

情潮退去,蘇櫻側身,看着沉沉睡去的慕雲,很安靜,這該是回國之後第一次休息吧,不由得心疼。目光描摹着他面部的輪廓,一絲細節都不願放過:凌厲的劍眉,又卷又翹的睫毛,勾人的眼睛此時閉着,只剩下一條細長的眼睫線,看着蘇櫻眼裡同樣撩人……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大亮,陽光從大扇的窗子裡透進來,落在蘇櫻臉上,睜開眼睛的瞬間,眸子被刺得生疼。條件反射立刻閉起來,然後一邊任憑着眼睛微微泛淚,一邊伸手去摸睡在一邊的慕雲。

等眼睛終於適應了這光線,可以完全睜開的時候,一片清明中已經透出了心底的失望。

他又走了。

這些日子跟着韓欽住,她都快被當成一隻豬來養了,整天不用工作、不用幹活,還有帥哥義務陪玩。現在忽然就這麼閒下來了,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

“呼——”蘇櫻撫着額頭長呼一口氣,然後從牀上坐起來,決定振作,總不能真的就準備當一名專職寄生蟲吧,她要自力更生!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回來。

蘇櫻拿過來手機,找到韓欽的號碼——其實不用找,他就在第一個的位置。

撥過去,原本再熟悉不過的習慣,現在聽着手機裡面的‘嘟’聲,居然會有些緊張。

“韓欽,是我。”電話接通了,可是那邊一直沉默,蘇櫻只能認命的先開口。

“嗯,什麼事?”

“我、你是不是病了?聲音聽起來不太精神啊。”他故作冷漠的語氣聽起來讓人心痛,蘇櫻用力笑笑。

“……”她居然這麼快還學會關心人了,韓欽握着電話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你自己要多注意身體,平時多回家看看伯父伯母,不要去夜店,很傷身體的。”電話彼端的聲音頓住了,氣氛尷尬的很,蘇櫻假裝輕鬆的開始扯話題。

“還有事嗎?”韓欽聲音驀然便的暴躁,夜店?這種時候她還在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指責他的不忠嗎?蘇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薄情的。

“……”電話彼端的聲音忽然提高,蘇櫻抿脣,他是在怪她,他其實是放不下的吧。

“對、不——”韓欽握着電話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眉頭擰的像小山。他真是該死,剛纔是想做什麼,一定嚇到她了。韓欽嘴巴開開合合,最後把聲音放到最輕“家裡還有一些你的東西吧,我幫你打包。”

“嗯好,我那待會就回家拿去。”他聲音溫柔起來,蘇櫻知道他不計較了,心情立刻雀躍,答應的異常爽快。

“好,我、在家、等你。”韓欽原本想說給她送過來,思維卻在她不經意出口的那句‘回家’裡滯住,一字一頓的說出期盼很久的話。

“嗯,我現在就——可能要等等,慕雲中午應該會回家,我——”

“……那你隨時來,我可以一直等着。”

“好。”

蘇櫻掛斷電話,心裡像是被巨大的石頭壓着,難受的幾乎窒息。

直到聽筒裡傳出清晰的盲音,才把手機從耳旁挪開,無力的垂在一邊。韓欽深吸一口香菸,後仰起頭,向空中吐着菸圈,半眯起來的眸子裡是遮不住的血絲,麥色的尖下巴亦爬滿了鬍渣。

家裡的窗子都被關了起來,拉着厚重的窗簾,屋子顯得幽暗不堪,正午的陽光極盛,卻吝嗇的不肯透進來一絲。

想想方纔的對話,韓欽嗓音有些沙啞,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原來,在她面前,他的姿態可以如此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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