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想讓我和天君行房,好從某個方面勾起天君的回憶,從而以那個點爲突破口讓他恢復記憶。阿納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惜操作起來難乎其難。天君現在胸懷石心,冷漠至極,無情無義,無貪無慾,他又怎麼會受美色所誘惑呢?
我被阿納關在了密室,和天君獨處,天君剛開始表現出各種煩躁不安,他幾次三番想將我從密室中趕出去,見密室被反鎖了,他趕我不走,便開始打砸泄憤。拿着椅子砸爛密室內各種擺設的天君像個暴躁的困獸,雙目血紅,形容恐怖。
他對着我不停地吼叫着:“滾!滾!滾!”
他狂躁地要拿自己的頭撞牆壁的時候,我奔上前死命抱住他,哀哀乞求着:“如果一定要這樣發泄你心中的怒氣,你就打我吧!不要傷害自己!你是三界主宰,整個三界要你去拯救,你要保重自己,你要發泄就打我!打我吧!”
天君先是一愣,繼而真的給了我一巴掌,力道之大,直讓我眼前金星亂竄。我的身子跌到地上去,整個臉頰都辣的,口腔裡充滿濃重的腥臊味。
我伏在地上半晌才緩過氣來,一仰頭望見了天君木訥的面孔,他像一尊木雕靠在牆壁上,怔怔地看着我。
我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是不是覺得心情平靜了不少?如果打我可以讓你解氣,絳珠願意捱打,只求你不要傷害自己。”
我的言語沒能打動天君的鐵石心腸。他回給我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個字:“滾!”
我能滾到哪裡去?阿納給我的任務我還沒有完成呢!
天君直挺挺倚在牆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我,那目光叫人望一眼便能激靈靈一凜。我一咬牙,指尖運足法力一彈,阿納事先備下的春藥就飛進了天君微張的嘴巴里。他瞳仁張大了一下,伸手去抓自己脖子時,春藥早已滑進他的食道。
我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發覺周身都冒了一層汗氣。
天君因爲服了藥正在發生急劇的反應,他的臉漸漸紅起來。彷彿燥熱無比地拉扯着自己領口的衣服,然後一步步走向我,如一隻醉酒的熊……
當我被天君推倒在地上,當身上厚厚的雪襖被一件一件剝掉,當他噴着熱氣的脣尋到了我的脣,時光又彷彿回到了天庭。那輕紗垂幔香菸繚繞的寢宮,那濃情蜜意的愛慾,只是身上的人變了,不再似從前的溫柔繾綣,而是粗暴魯莽,彷彿要把每寸肌膚都生吞活剝。
阿納的春藥不知下了多少劑量。與天君的溫存竟像生死的鬥爭。我覺得整個人被吸乾了一次又一次,先是在地上。繼而被他抱到了牀上,他從最初的粗暴到漸漸地溫柔,到喚着我的名字沉沉睡去:“絳珠……”
我猛地睜開眼睛清醒過來。他是記起我了嗎?
這樣想着,渾身都血脈噴張起來。我低下頭看牀上的天君,他酣眠着,鼾聲均勻而甜美,兩頰蘊滿潮紅。那睡姿像個十分乖張的孩子。我心裡涌滿了溫柔,伸手輕輕撫觸他溫柔的臉部弧線。那俊挺的鼻子,那長長的睫毛,那微微上翹的脣角……
我就這麼看着,百看不厭般。你是真的記起我了嗎?
你癡傻之時都念念不忘我的名字,或許此時此刻這夢中的囈語只是和從前一樣。他認不得眼前的我,卻執拗地記住那個夢裡的名字。如若你並沒有記起我來,那麼當你甦醒過來時看見赤身**的我又會作何反應?會暴跳如雷,會對我絕情地喊着“滾”嗎?那樣,絳珠該情何以堪哪?
我不甚悽惶地從牀上起身,一件件穿好衣裳,向外走去。走到門邊,才發現門被鎖了,我獅穿牆而過。
拖着傷痕累累的身子,蹣跚地走在雪地上。天空依舊灰濛濛的,看不見絲毫藍色,源源不斷的大雪不停地飄落,風中夾雜着濃重的寒氣一股腦砸在人的面頰上,讓人幾乎要被吹倒。
我裹緊了身上的斗篷,將頭縮在大大的帽子裡,看着這漫無邊際的冰天雪地,淚水再也止不住滾滾而落。
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從前弱小的生命遇到困難還可以祈求上蒼,而現在上蒼自己都需要人救贖,那麼我又該求告何門?我仰着頭,任由冰焉撲面頰,冰凍滾熱的淚水。
阿納和紫鵑從小屋內向我飛奔而來。
“姐姐——”
“姐姐——”
兩個女孩子爭相呼喚着我,紫鵑長得越發和從前如出一轍了。自從改名紫鵑,她就越發喜歡穿紫色的衣裳。此刻看着潔白的雪地上她像一隻紫色杜宇向我飛奔而來,我的心緒就莫名悽婉。她要是知道她的前世死在我的手上,她還會對我這般親暱嗎?
神思恍惚間,紫鵑和阿納已經飛跑到我跟前,紫鵑一頭扎進我懷裡,用力太猛,讓我向後踉蹌了幾步。阿納趕緊扶住我,她的目光充滿了然與關切,我回給她一個蒼白的笑容,心虛道:“我盡力了……”
“盡人事聽天命。”阿納安慰我。
我扶着紫鵑的手走回小屋,阿納回她的密室照顧天君去。
回到小屋,我忐忑不安,又極睏倦。
紫鵑忙前忙後地爲我端茶倒水,我卻兀自歪在牀上一下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夢裡竟全是與天君恩愛的畫面,情知是夢,卻又難以自控,沉迷着不願甦醒。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聽見耳邊有一個人在不停地呼喚:“絳珠。絳珠,絳珠……”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呼喚了多久,我依稀感覺到他的執拗,睜開眼睛時對上了天君溫柔如水的眸子。我整個人立時清醒過來。
坐起身子,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淺笑吟吟的天君,舌頭竟一時打了結,什麼話也問不出口。
天君伸手將我摟入懷中,我的頭倚在他懷裡,耳朵貼着他的心臟。一切就像在夢裡。
“絳珠……”
我聽見天君溫柔的呼喚,淚水剎那間就奪眶而出。我知道他記起我了,記起了自己對我深深的愛。他對我的感覺回來了。
“絳珠,這不是在做夢嗎?我們竟然還可以這樣彼此依偎在彼此的懷裡。”
我顫抖地伸出手抱住他,淚水早已濡溼了他胸前的衣裳。
天君恢復了記憶,形勢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面對三界的現狀。他的痛苦無人能分擔。三界眼下的災難是他親手造成的,他曾經苦心經營維護的蒼生的幸福因他一時任性而生靈塗炭,他的自責翻江倒海。
天君沒有花過多時間去自怨自艾,他很快便收拾了凌亂的心情準備迴天。
我和阿納向之前一樣用法力駕着他上天,依然是臨到南天門便遭了雷劈,從空中跌落。 Wωω¸тTk Λn¸¢ o
恢復正常心智的天君一介凡胎肉身。如何手得了雷電的打擊?
我和阿納從空中抓住他急劇下墜的身子時,他已經痛得昏死過去。
接下來又是療傷的日子。幸而前幾次雷擊,阿納已經調製出很好的療傷湯藥,依樣畫葫蘆炮製一下即可。
一個月後天君的傷康愈了,他又想着上天,這回我和阿納無論如何都不敢了。我們不想他再經歷無用的痛苦。
三界的災難已經有幾十年了,力挽狂瀾也不急在一時,還是從長計議。
西王母曾經說過天君自己會知道迴天的方法。可是他沒有法力,如何躲得過雷電的打擊。而那雷電似乎專尋天君劈打。並不劈我和阿納。所以如何讓天君恢復法力成了一大難題。他一個凡人重新開始修仙不知要經歷幾千年的磨鍊,所以不能這樣,一定有辦法事半功倍的。
我還是決定帶着天君去找如來。既然三界都是冰天雪地,唯有雷音寺保留了一方綠地,可見如來非同一般,他一定能爲我們指點迷津的。
刻不容緩,我和天君向西天啓程。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會在去西天的路上遇見雪女,我們一直以爲她已經死了。
我們遇見雪女的時候,她正在一個山洞裡救治一隻受傷的雪人。我和天君在風雪中聽見雪人受傷的哀嚎聲快速從空中降落,沒想到雪女快了我們一步。
因爲雪崩,雪人受了很重的傷。雪女將雪人從雪堆中挖出來,費力地揹回山洞,並給雪人療傷。
大硯了洞開,法力的光從洞內透射出來,我和天君一時好奇便向那個發光的山洞走去,不料洞中人竟是故人。
“雪女?”我和天君異口同聲喚道。
雪女從雪人身旁擡起頭來,見到我和天君,她一下愣住了。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是驚是喜。
那雪人在雪女的救治下,笨拙地起身,慢慢地走出山洞。
雪人一走,我和天君便走到雪女跟前。這麼多年除了冰雪沒見到別的,此刻竟能見到故人,激動的心緒是無法形容的,我和天君眼圈都紅紅的,而雪女反倒一臉平靜。
她向天君福了福身子,天君忙扶起她道:“今時今日,朕已是三界罪人,你又何必行此大禮?朕受不起。”
“在雪女心中,你於三界是罪是恩,都不重要。”雪女淡淡道。
這一時這一刻,我忽覺自己不堪與猥瑣,我何曾有過雪女的心腸?天君的衆多女人之中,我是最自私最狼狽的,我卻得到了最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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