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走出餐廳,曲萱問施煙:“煙煙要去哪裡?回宿舍嗎?”
沒別的意思,曲萱就是單純想和施煙多說兩句話。
她這麼一問,其他人也停下腳步,齊齊看向施煙,尤其是蘇挽。
施煙正要說不回宿舍,姜澈像是猜到她要說什麼,先她一步開了口:“我送她。”
沒有說回哪裡,只說他送施煙。但在其他人聽來,就下意識覺得他是送施煙回宿舍。
施煙看向姜澈,淺笑着沒說話。
唯有施泊驍在一旁癟了癟嘴。
不過他戴着口罩,沒人看到。
“煙煙,我聽說你週末還是住在姜家,需不需要我幫你置辦一處住所,或是直接搬去蘇家住?”
這是蘇挽猶豫了很久才決定問出來的話。
按理說她如果夠關心施煙,可以先置辦好再告訴她,而不是問她需不需要。但現在蘇挽面對施煙,已經不敢再自作主張,生怕把施煙推得更遠。
施煙本想直接拒絕,對上蘇挽滿懷期待的目光,又見蘇挽眼眶微紅,她要出口的話就收了回去。
“不用另外置辦,我以前在蘇家住過的房間小姨應該還留着,您讓人收拾出來就好,得空我會過去住。”
站在施煙身側的姜澈聞言側眸看她一眼。
他眼底分明不帶任何情緒,施煙卻看到了控訴。
施煙不動聲色地勾了勾他的小指悄悄安撫。
只是把房間收拾出來,她又不一定去住。
姜澈這才收回定定看着她的目光。
蘇挽沒有注意到兩人的互動,聞言先是有些詫異,反應過來之後就是大喜:“好,我回去就讓人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
說着鼻子就是一酸:“煙煙,媽媽對不起你,真的很對不起!你怨我恨我都可以,千萬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施煙原本勾着姜澈手指的手突然變成了攥緊他的手,姜澈很清晰地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
即便她面上不顯分毫。
姜澈溫雅的面容上有一抹不悅閃過。
是對蘇挽突然提起這些事的不喜。
偏偏施小姐的心病在這裡,一直避着也不是辦法,得去面對去解決。他希望施小姐以後的人生都幸福快樂不爲任何事所困擾。
但感覺手被攥得很緊,姜澈終究還是捨不得,就先出聲:“阿姨。”
蘇挽被他打斷。
“我和煙煙先走了。”說完也不等蘇挽回答,反手將施煙的手握在手心,牽着她轉身就要走。
“姜澈。”施煙卻沒有跟着他離開。
對上他投過來的疼惜目光,施煙笑着搖了搖頭。
姜澈就懂了她的意思。
她確實不是遇事逃避的性子。
姜澈也知道她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狠心絕情,她其實很在乎她這些親人。就好比現在,看到她媽媽哭,她就心軟了。
他能怎麼辦呢?
只能依着她。
轉身離去的腳步停下。
施煙朝蘇挽看去,淺淺一笑說:“媽媽,我不怨您更不恨您,當然也不會不理您。當年的事不是誰的錯,您不用愧疚更不用自責。都過去了,我這些年都過得很好,沒有吃苦更沒有受罪。”
“工作日我要上課,平時我學習任務也比較重,可能沒時間陪您,週末如果您還在海城,我再約您一起吃飯。”
是約,不像女兒對媽媽的態度。
哪家女兒和媽媽吃飯會用得上一個“約”字?
“您不用多想,我現在這樣沒什麼不好。真要論起來,我其實是慶幸當年發生了那些事的。不然我不會遇到姜奶奶;遇不到姜奶奶,我就不會到姜家小住;不到姜家小住,我或許就和姜澈錯過了。”
“每件事的發生都有它的道理,我對自己做過的事都不後悔,希望您也是。”
“我們先走了,您早點回去。”
又對曲萱說:“二嬸也是,早點回休息。”
說完對施泊驍點了點頭,牽着姜澈轉身走了。
等兩人走遠坐上車離開,施泊驍才說:“大伯母,您不該在煙煙面前說這些話,就算要表達歉意,您也該委婉些。煙煙她是懂事,看着對什麼都能應付得來的樣子,但她其實才十九歲。別人家的孩子在她這個年紀大都是父母長輩寵着的。”
這些道理蘇挽又怎麼可能不懂。
她只是想要明確的表達她的後悔,認認真真的當着女兒的面道一回歉。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沒開口就忍不住掉眼淚,纔會讓氣氛變得這麼壓抑。
擦掉眼淚,勉強擠出一抹笑:“是大伯母做得不妥,讓你見笑了,以後我會注意。”
“可是泊驍,煙煙她嘴上說着不怨不恨,但她其實還是對我有怨的,她對我的態度生疏得像對陌生人。”
施泊驍當然知道。
不說他們,煙煙對他都沒有從前親近了。
“大伯母,做錯事的人,是不該這麼貪心的。”
說完這句話,施泊驍就戴上墨鏡先離開。
留下蘇挽泣不成聲,留下曲萱紅着眼安慰她。
施泊驍剛離開沒多久就接到施泊琛的電話。
這頓飯本來要叫上施謹雷一起,施謹雷回京都去了。施泊驍是通過施泊琛聯繫的施謹雷,所以施泊琛知道施泊驍今天下午和施煙一起吃飯的事,也知道曲萱和蘇挽都會在場。
他是不放心施煙,但又不好直接打電話去問施煙,就把電話打到了施泊驍這裡。
得知姜澈也在,施泊琛才放下心。
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不得不說,有姜澈在,施煙的情況不會差到哪裡去。
“時間還早,想去哪裡?”
車上,姜澈問施煙。
現在纔不到晚上七點。
施煙坐在副駕駛,端正坐着目視前方。
明顯不太在狀態。
都沒有聽到姜澈的話,姜澈又喊了一聲:“施小姐?”
她這纔回神:“怎麼了?”
姜澈看向她:“時間還早,想去哪裡?”
“回公寓看書吧。”
手扶着方向盤,姜澈有點無奈:“施小姐,我覺得我已經很無趣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無趣。你如果想玩,可以適當出去玩一玩,就當是放鬆。”
“可我不想出去玩啊,在家看書有什麼不好?能看書還能陪你。”
姜澈:“……”
真是又無奈又觸動。
陪他什麼的,這種話她怎麼能張口就來呢?不知道他最經不住她的撩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