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妙的話後，姜澈面色沒有半分變化，依舊溫潤內斂，倒是施煙微微訝異，擔憂地看他。
覺察到她的目光，姜澈朝她看去，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告訴她他沒事。
沈家和京都姜家算故交，只是姜家始終如一，沈家卻走向了敗落。早年沈家突生變故，只剩下沈妙一人，她就被姜家接回去在姜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姜澈六歲前她都住在姜家，對姜澈照顧頗多。
她在姜家生活多年，自也和姜澈的父母很熟悉。離開姜家後，她並沒有和姜家斷掉聯繫。
她和姜澈的母親相差二十來歲，但算是朋友。
沈妙將他的絲毫不爲所動看在眼裡，心下輕嘆。
姜乾是三婚娶的白雪，白雪是二婚嫁的姜乾，在阿澈之前，他們就各自有過幾個孩子。嫁進姜家後，白雪想做一個好後媽，凡事都緊着姜乾和前妻生的孩子，不怎麼管阿澈。
白雪這個親生母親都不怎麼關注他，更別說有了幾個孩子的姜乾。
如果不是阿澈小小年紀就展露出非凡的頭腦，姜乾和白雪怕是會一直都看不到他，將他當透明人。
可即便發現了他有着非凡的頭腦，也只有姜乾多關注了他一些，白雪依舊對他不冷不熱，她始終更關注姜乾和前妻生的那幾個孩子。
所以阿澈和他們這對父母的感情原就不深厚。
原就不深厚的感情再有三年前那一鬧，更加雪上加霜。
白雪給她來電話，沈妙想了很久才決定告訴姜澈。
見他沒說話，沈妙一點兒也不意外。
直接說：“你母親聽說了你和小煙的事，讓我若是見到你就轉告你，什麼時候得空就帶小煙回一趟姜家。”
說着這話的時候，沈妙很小心地看去姜澈的神色，見他沒有生氣的跡象，才鬆口氣。
但她還是補充道：“她給我打電話說了這事，我早年受過姜家的恩惠，於情於理我都該幫她轉達。”
“我只是轉達她的話，這並非我的意思，你們姜家的事我不插手，你的事我更不插手，想怎麼做該怎麼做，我相信你心裡是有數的。”
她得表明自己的立場啊，她可不想阿澈以後連她都不理會。
姜澈面色平靜地看她一眼，說：“多謝沈姨告知。”
“下次姜家的人再來電話，煩請沈姨幫我轉告他們，想要插手我的事，最好還是先想清楚。”
嗓音清冽溫潤，語氣沒什麼起伏，說出來的話卻莫名懾人。
姜澈說完這句話就牽着施煙站起身：“今天多謝沈姨的招待，我和施小姐還有點事，下次再來看您。”
“這就走了？”沈妙一急就站了起來。
她擔心姜澈這麼急着離開是因她這番幫白雪傳話的舉動生氣了。
施煙看姜澈一眼，對沈妙淺笑說：“我們待會兒還有點事，下次再來看您。”
說着從包裡取出一物，笑着遞給沈妙：“這個給您，您若是得空就帶着沈小姐過去湊個熱鬧。”
看到她遞出的請帖，沈妙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擡手接過，打開。
“拜師宴？明天？”
施煙禮貌微笑：“是的，您若是得空就過去湊個熱鬧，沒有外人，只邀請了一些熟識的人。”
沈妙再看請帖一眼。
是半手寫的請帖，手寫的部分是標準的簪花小楷，一看就不是姜澈的字，那想必就是施煙親手寫的了。
字很好。
娟秀中透着風骨。
合上請帖：“我明天一定到場。”
“海城這位李秉峰教授我聽說過，是個很厲害的學者，能得他收做弟子，可見小煙的優秀。”
看向姜澈，對施煙笑說：“阿澈很有眼光。”
“您謬讚。”施煙淺笑說。
“那我們就先走了。”
沈妙將兩人送出門，等兩人走出店門步行着往巷子口去，沈妙才返回店裡。
沈玉盈看着她手裡多出來的請帖，不由問：“師父，您手裡拿的是什麼？”
“小煙的拜師宴請帖，就在明天。”
“拜師宴？”沈玉盈意外。
她一時想不到施煙拜的是什麼類型的師父。
“海城大學一名教授，是個有名的學者。”
沈玉盈點頭表示明白。
看來施煙的學習成績很好。
“那您明天去嗎？”
“自然是要去的，你也去，幫我想想備一份什麼樣的禮物合適。”
“這個得好好想想，您給施煙小姐準備的見面禮都沒繡完呢，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該送什麼禮物。”
沈玉盈說：“先不說這個，五爺的腿都好了，這真是件喜事。”
“確實是喜事。”沈妙喜上眉梢。
早在前些天聽說姜澈的雙腿已經恢復不用再借輪椅代步時，沈妙就激動得多吃了兩碗飯。
今天親眼見到，確定他的雙腿確實已經恢復，沈妙總算能放下心。
那樣矜貴清雅的人，若是一直都要借輪椅代步，到底是有些可惜。
“師父，施煙小姐瞧着不太像傳言中那樣是從鄉下來的，她姓施，我之前沒留意，今天才發現她眉眼間長得和海城蘇家的蘇總有點像。您說，她會不會和京都施家有什麼關係？”
沈玉盈會知道蘇雲芝長什麼樣並不奇怪。
蘇雲芝是蘇家當家人，經常在海城的財經新聞裡出現，加上蘇雲芝是沈氏繡莊的老顧客，更加熟悉。
施煙知道這家繡品店就是很多年前蘇挽和蘇雲芝帶她來過。
“八九不離十。”
沈妙看向她：“不過這事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她是阿澈的人，我們最好還是少打聽，只要知道她是阿澈的女朋友就好。”
“我知道的，師父放心。”
*
“姜先生。”
施煙牽着姜澈的手一晃一晃的走出巷子。
姜澈聞聲側垂着眸看向她：“嗯？”
“我們好像沒有一起好好逛過街，要不要陪我去逛逛？”施煙看着他，笑容清淺。
姜澈微頓，隨即眼底忍不住染上笑意：“好啊。”
“不過施小姐，我只是陪你逛街而已。”
不是因爲心情不好，她無需特地用這種方式逗他開心。
施煙聽懂了他的意思，彎眉淺笑：“嗯，你只是陪我逛街而已。”
沒有心情不好就好，沈姨提起他母親時，她是真的擔心他的心情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