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
離開韓家後,坐在車上的施泊琛看着身側的施煙遲疑出聲。
他還是第一次見姐姐動怒,印象中的姐姐從來都是淡然淺雅的,他從未見她對誰紅過臉。
或許她當年離家時紅過臉,但那時他畢竟沒在家,沒能親眼看到。
原來動起怒來的姐姐是這樣的。
連他都有點被嚇到。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可真開了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慰她別生氣?
可看她的神態又不太像生氣。
半天不知該說什麼,心下倒是對她對姜家那位五爺的在意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容不得別人說姜五爺一句不好。
韓霜霜罵對方殘廢,她直接讓韓霜霜變成殘廢!
兩人都坐在後座,施煙聞言側眸看向他,淺笑問:“什麼?”
不等施泊琛回答,她就說:“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沒什麼。”
施泊琛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姐,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這不是回海城大學的方向。
“先去吃飯。”
姜澈已經等在玉食坊。
施泊琛也沒有問要去哪裡吃,得到施煙的回答之後就沉默了。
他心裡其實有點泄氣,因爲施煙遇到事都不用他幫忙就自己解決清楚了,而且如今施煙身邊又有了姜澈,施泊琛更覺得自己在施煙這裡沒什麼用武之地。
本來他是想做點什麼彌補施煙的。
見他沉默不語,施煙問道:“你和姜家那位三小姐關係很好?”
她自然不知道姜芸是姜家三小姐,是在食堂時聽到了姜林喊對方三小姐。
這番開口,主要目的也不是詢問施泊琛和姜芸的關係,而是見施泊琛似有心事,在轉移話題。
“只是認識。”
看着施煙說:“煙姐姐,那些都是外人,我永遠是向着你的,所以如果姜芸做了什麼惹你不快,你不用因我和她認識就手下留情。”
施煙莞爾一笑:“我知道。”
之後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施泊琛提到前段時間曲泊驍來海城的事,問施煙有沒有見到他,施煙並沒有隱瞞,如實說了。
施泊琛又問她,過幾天和她們一起去旅遊需不需要準備什麼,施煙說不用,她會和任可馨商量好,他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好,不用準備其他。
施泊琛還提起要登門拜訪海城姜家,以感謝他們對施煙的照顧,施煙說不急,曲泊驍也提過這件事,等曲泊驍下次來海城再一起去。
想到自己年紀小,是施煙的弟弟而不是哥哥,這樣貿然去拜訪分量也不太夠,施泊琛就沒有再多言。
一路閒聊着來到玉食坊。
沒有在玉食坊前面的小樓,而是在後院。
沒讓人領路,姜林去停車,施煙就自己帶着施泊琛熟門熟路的往玉食坊後院去。
看到玉食坊後院這麼雅緻的佈局,再看到施煙對這裡一副很熟悉的樣子,施泊琛不由得偷偷瞄她一眼。
看來姐姐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姐姐是很隨性對生活質量沒什麼要求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帶着,她幾乎不會主動單獨出來吃飯,更不會跑這麼遠來吃飯。
有那點時間,她寧願拿來看書。
可見她對這裡這麼熟悉是有人帶她來過,還是帶她來過不止一次。
施泊琛覺得施煙有點變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早就有所改變還是最近才改變的,他們很久沒聯繫了。
徑直沿着石板小路往院子裡走,施泊琛看到了坐月桂樹下自己與自己對弈的人。
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小院裡瀰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臨近傍晚,紅霞映天。
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側臉。
單是側臉就足以讓人驚豔。
他坐在椅子上,西裝脫下放下一旁,上身只着一件白襯衫。他坐在那裡,並不盛氣凌人,相反,他整個人給人一種溫雅如蘭的感覺。
君子如玉,溫潤而澤。
單是看外表,這句世人對他的讚譽倒是很符合。
待走近,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循聲擡頭看過來。
施泊琛看清了他的容貌。
還來不及爲之多驚歎,就見對方眼裡好似只有他姐,並未看到他。
在對方目光落在他姐臉上時,他甚至看到了對方那原本深邃無波的雙眸忽而變得溫柔。
並不刻意,是很自然的變化。
趨於本能。
“施小姐,忙完了?”嗓音也如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潤。
有點詫異令那麼多人忌憚的姜五爺竟是如此溫潤君子的模樣,偏又覺得他就該是這樣。
施煙眸中盈滿笑意:“嗯,忙完了。”
“姜先生,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一會兒。”
施煙掃一眼他擺滿棋子的棋盤,自是不信他這剛到一會兒的話。
倒是瞥見他掛在一旁的西裝,不由看向他身上單薄的襯衫蹙了蹙眉:“怎麼就穿這麼點?下午天涼,也不怕感冒?”
此時已是下午五點過,姜澈坐的位置太陽早已照不到。
她的關心對姜澈很是受用,眉眼間都染上了笑意:“我身體很好,沒那麼容易生病。”
“不過爲免施小姐擔憂,我下次會注意。”
一副很聽她話的模樣。
惹得施煙心下一陣無奈。
姜澈這纔看向和施煙一起過來的施泊琛,淺淺點頭:“施四少。”
他端的姿態並不高,甚至很溫和,但對上他的目光,施泊琛就是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心道不愧是姜五爺,氣勢都是藏在骨子裡的,不怒自威。
不算熱情卻也不失禮數地打招呼:“姜五爺。”
姜澈並沒有說不必見外這樣的話,他對施泊琛頂多就是不失禮數,着實算不上熱情。
“施四少請坐,我已經安排好,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吃飯。”
“姜五爺客氣。”
施泊琛跟着施煙走過去坐下。
有人端了兩杯茶上來,又很快離開。
院子裡只有他們三人。
姜澈看着坐在棋盤另一側的施煙,開口:“施小姐,還要等會兒才能吃飯,對弈一局?”
施煙自是沒什麼意見,目光落在他身上:“可以,不過姜先生你要先把衣服穿上。”
姜澈聞言,眸中蘊着笑癡癡望着她說:“施小姐,你果然管我管得很嚴。”
施煙:“……”
一旁端着茶盞正準備喝茶的施泊琛:“……”
他總感覺姜澈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