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嬰沒想到這白狼王居然如此厲害,看來是低估它了,若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伏魔人士都死在它手中。看着周遭被毀的道室以及躺在地上的衆多同門的屍體,紅嬰用力將身體支撐起來靠在煉丹室的大門上,心想,今日師傅匆忙下山,想必是去除妖,卻不料這白狼王尋上山來,斷不能讓這白狼王將師傅的心血毀於一旦,縱使拼了這性命也要除掉眼前的妖獸。
紅嬰正在想着,卻見這白狼王迅速向自己跑過來,眼種帶着紅紅的血絲,似是有無限憎恨要發泄在這給自己帶來痛苦的少年身上。
“哼!來得好!我就用這最後一隻箭結束了你吧,即便拼上我全身力氣……”說完便見紅嬰將神弓橫放在腿上,手一用力居然將這弓弦扯斷,弓弦斷後這神弓居然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只是在這弓弦原來的位置隱隱出現了一條血色弓弦,血靄散發着霧氣不時傳來“嗡嗡”之聲,似是洪鐘震於空曠山谷,能將一切穢|物驅散一樣。
紅嬰將扯下來的那根弓弦搭在由血靄形成的血色弓弦上,對準奔跑過來的白狼王,說道:“此噬血弓跟隨我八年,卻也吸了我八年的血,今日我將他摘下來讓他伴着我這身體裡流淌的血繼續戰鬥……白狼王,受死吧……”
紅嬰兩眼微閉,全身靈力全部傾注在兩胳膊之上,用力一拉,神弓拉圓,血靄散去,噬血箭飛馳,射向白狼王。
奔向紅嬰的白狼王見突現的陣勢,心中也覺不可小視,立馬立在原地,兩前腿彎曲,兩後腿用力後蹬,血紅的兩眼暴怒之後,嘴大張,“嗷嗷嗷”三聲白狼怒吼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向射過來的噬血箭,鹿死誰手,在此一舉。
白狼王三聲怒吼之後,三股強勢的妖風衝向紅嬰,而飲了紅嬰八年血的噬血箭帶着與主人共有的那份不屈力量射向妖獸白狼王。
當這三股妖風碰上這噬血箭的一瞬間,天地可謂變色,霎時飛沙走石,樹木折斷,青瓦碎裂,整個天極頂都籠罩着嚇人的血霧。
天極山後山一白鬍子老道剛給衆多逃下山來受傷的弟子服下救命丹,便聽山上妖風怒吼,再擡頭時已是血霧籠罩,心中大驚,不由喊道:“壞了!我得趕緊上山,希望能趕上……”
此時,天極山前山有一青袍男子正巡視所見狀況時,卻突然感到心中壓抑,似是有股無形的力量襲來,循着山頂中傳來怒吼的方向望去,卻見濃濃的血靄升起,心中大驚,不由喊道:“壞了!我得趕緊上山,希望能趕上……”
妖風止,飛沙停,血霧散,天極頂又恢復了難得的平靜。
紅嬰大咳一聲,兩腿連連後退,卻又撞在了這煉丹室的大門上,全身已無力的他一屁股蹲了下去,臉上有不易察覺的笑容泛起。白狼王依舊立在原地,只是這前腿不再彎曲,後退也不再蹬地,兩眼之中更是沒了憤怒的血絲,全身的白毫伴着心跳的停止似乎全部凝固了一般,地上的血順着石板上的縫隙一刻不停的順着山勢留着。三聲狼吼,三股妖風卻沒有擋住一支噬血箭——染紅的噬血箭從白狼王的眉間射入停留在了它的身體裡面。
紅嬰終於算是歇了口氣,他對這噬血箭可是傾注了八年的心血,自然知道噬血箭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八年前,第一次拿到神弓的紅嬰正要拉弓射箭,卻沒想到,右手剛碰到這弓弦卻被生生的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而這弓弦似是有了生命般居然死死的粘在紅嬰右手的傷口處,任由流出的血染盡弓弦。初見此情景,紅嬰心中難免害怕,但看到弓弦被染紅的一刻,紅嬰心中突然感到了一絲安寧與平靜,竟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待弓弦以及整個神弓染盡血色後,紅嬰的傷口居然神奇的癒合了,這更是讓紅嬰大吃一驚。第二天,紅嬰再次拉弓時右手又被劃傷,弓弦居然又在吸血……整整八年,這弓弦也已經吸了紅嬰整整八年的血——弓如紅嬰,紅嬰如弓,弓與紅嬰似是已共用一條命。
見幾步遠的白狼王滴盡最後一滴血,紅嬰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雖然慘烈但卻無尚光榮,他終於爲世間做了一件有用的事,看來八年的心血並沒有白費,雖然沒有遇到當年殺害父母的褐色妖獸,但能將這白狼王打敗,相信總有一天遇到那褐色妖獸時也能將其打敗。
紅嬰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開始享受這片刻的安寧,一切都是那麼的靜,山風吹過帶起樹葉的沙沙聲別有一番意味,但爲何這沙沙聲中卻有無數細針碰撞的聲音?紅嬰迅速睜眼,卻只覺身體再也動彈不得,數不清的白狼毫從依舊不動的白狼王身上飛出刺中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整個人狠狠的釘在了這煉丹室的大門之上。
紅嬰睜大了眼看着眼前似是被剝了皮一樣的白狼王,卻見它全身籠罩着凝重的厚厚的黑色妖氣,身形不斷在變大,四條腿跟兩隻耳朵都不斷在變長,沒了白狼毫的白狼王全身成了深深的褐色,眼中原有的那種紅色血絲卻被黑色的陰森取代,似是要吞噬一切。
“褐色妖獸……褐色妖獸……褐色妖獸……”紅嬰口中不住的喃喃道。八年前殺害他父母的就是這褐色妖獸,竟想不到是這白狼王妖化後的真身。
滿腔的憤怒及怒火已經讓紅嬰的牙齒在嘴脣上咬出了血絲。八年了,這八年來紅嬰沒有一晚上不是在傷心中渡過的,原本平靜的存在就因爲這妖獸的出現而成爲廢墟,原本享受快樂成長的童年卻因爲這妖獸的出現而成爲日夜沒有笑容的修行。如今這妖獸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而自己居然半點動彈不得,或許自己也將成爲這妖獸的囊中之物——想及此,紅嬰痛苦萬分,也終於知道師父爲什麼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手的原因了,或許師父早料到這白狼王會上山,更會怕自己認出這白狼王就是當年殺害父母的那隻妖獸,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妖化的白狼王向前猛衝,帶着滿身的陰氣一頭頂在紅嬰身上,將這紅嬰連同身後煉丹室的大門一同頂飛,重重的砸在了煉丹室內金色的煉丹爐上,只見爐內數顆仙丹滾落在地。紅嬰氣若游絲,兩眼迷離,只等着這白狼王向前給自己最後致命一擊。但微弱的視線中卻見這白狼王輕輕的向撒在地上的仙丹走去,一顆一顆的,白狼王貪婪着吃着地上的仙丹,每吃一顆,白狼王便嚎叫一聲,似是歡慶。
此時的紅嬰才略微明白,原來這白狼王就是爲了這些仙丹才上山的,世間每一妖獸都希望自己有強大的力量,但漫長的修行過程往往是這些妖獸不能等待的,所以它們總會襲擊靈力較強的生靈,靠吸食其他生靈的靈力來推進自己修行的進程。神機道長速來以煉丹成名,經常給山下村民送丹以讓他們抵禦災害及疾病,想必這白狼王多次襲擊山下村民時得知這仙丹的厲害,只是這山中有神機道長在,白狼王不敢輕易上山偷丹,正好今日逢神機道長遠行,這白狼王纔敢肆意作爲。
即便紅嬰什麼也想明白了,但已經沒用了,眼前的白狼王正如癡如醉的吞噬仙丹,更是增加了他的妖力,而自己即將離開人世。不聽使喚的眼皮在來回的跳着,紅嬰努力讓自己不要閉上眼睛,生怕這一閉便再也起不來,這父母之仇恐怕再也報不了,更是因爲自己的無能讓師父辛苦煉製的仙丹被妖獸吞食。
“仙丹?對了,仙丹……”一個念想突然在紅嬰腦海中出現,讓紅嬰的兩眼又迅速的睜了開來,用力的瞅着自己身旁的那頂黑色煉丹爐。
“這金色煉丹爐的仙丹向來是給尋常人吃的,想必這黑色煉丹爐內的仙丹定是給非凡之人準備的……肯定是這樣的,要不然師父爲什麼每次都是一個人親自取丹,而且花費在這黑色煉丹爐上的精力要遠遠多於這紅色煉丹爐上的……不管是與不是,今日我就豁出去了,反正也是要死了,我就堵一把……”想及此,紅嬰兩手扒住黑色煉丹爐的爐身努力讓自己站起來,即便雙手被這爐壁燙傷也絲毫沒有退縮之心——殺害父母的妖獸就在眼前,即便吃了這些丹藥自己成了魔或者死掉也要殺了眼前這作惡多端的妖獸。
白狼王正貪婪的吞食着地上的仙丹,早把紅嬰拋到九霄雲外,或許在它看來,這紅嬰已是必死之人,也懶得去管,先把這些難得的能增進自己妖力的仙丹吃了再說。
當兩隻手掌燙的露出白骨的時候,紅嬰也終於打開了這黑色煉丹爐,只見爐內靜靜躺着四顆黑色小丹藥,這四顆黑色丹藥卻比金色煉丹爐的丹藥小的小,紅嬰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一把將這四顆丹藥抓起全部放進嘴裡。紅嬰曾聽師傅說過,金色煉丹爐一次可煉七七四十九顆丹藥,而這黑色煉丹爐內一次只可煉八顆丹藥,足以說明這黑色煉丹爐內的丹藥絕不是俗物。
待四顆黑色丹藥進入體內,紅嬰卻突然感覺全身疼痛難忍,像是要爆炸一般,四肢明顯在抽搐,心臟卻快速的跳動,“咚咚”之聲不絕於耳。
正貪婪吞食仙丹的白狼王似乎覺察到異樣,猛一轉頭卻發現表情怪異的紅嬰,離紅嬰雖有段距離,卻總感覺紅嬰巨大的身形就在眼前,一股比妖化後的白狼王還要強大的妖氣居然籠罩着紅嬰整個身體,白狼王居然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再仔細看時,卻發現紅嬰已經變了樣子,更應該說是——妖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