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沒人敢於撒潑打滾,讓一位權勢顯赫的國公來當什麼中人。
不久,車隊便再次起行。
而趙石這裡也知道了,所謂的親戚,是從長安種府那邊論起的。
這裡有個女人的姐姐嫁到了長安種氏,論起輩分來,應該是叫他一聲姑父,種七娘的輩分在種氏那邊可不低。
這些大家族在長安裡聯絡有親,不過文武通婚,肯定不會是嫡支了。
而剛回到長安府地界,就能碰上這種事情,顯然,鄭家已經是風雨飄搖,分崩離析就在眼前了。。。。。。。。
要知道,鄭老爺子剛死了不久,現在停靈之期還沒過呢。
其實這也能變相的說明,大族門閥的根基動搖的有多厲害,用句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他們抗風險的能力已經非常低了。
不然,以鄭氏之底蘊,斷不會鬧的如此不堪。
一路無話,離長安還有差不多十里,晉國公府長史陸敖率人迎候於道左。
聽說陸敖等在這裡,趙石立馬就知道,事情來了。
因爲晉國公府雖然聲名響亮,但行事真的不算高調,這麼多年,也沒有府中長史迎出這麼遠的先例。
果然,陸敖來到趙石車駕近前,施禮完畢,便跟在了馬車旁邊。
陸敖先就是一陣恭喜,因爲趙石出去一趟,雖然回來的時候,少了一位小妾,卻還是帶回了兩個人。
這回,晉國公府人丁單薄的帽子雖然還是不能徹底摘掉,但血脈上,給人說嘴的地方可就不剩什麼了。
趙石膝下已有兩子一女,這回府中還有兩位夫人懷了身孕,這可是家族興旺的徵兆。
陸敖是有學問的人,一連串的喜慶話說出來,連氣兒都不帶喘一口的。
還是趙石打斷了她,“說吧。有什麼事這麼急?”
陸敖臉皮還是不夠厚實,臉上立馬紅了紅,在馬上有點不安,稍微躬着身子。儘量往趙石這邊湊着,透着小心的道:“陸侯有請國公一敘。”
知道就是這麼回事兒,不過趙石還是覺得,這些女人太沉不住氣了,眉頭稍蹙道:“我這裡有些累了。有事等明日。。。。。。”
“國公,陸侯就在前面長亭相候,您看。。。。。。。”
趙石有點意外,“這麼急?”
陸敖輕聲道:“事關侯府清譽,陸侯也是爲難。。。。。。。。”
趙石微微搖了搖頭,“再急也要有個分寸。。。。。。。行吧,叫他們停下,總不能讓府主白跑一趟。”
陸敖臉上現出喜色,跟趙石道了一聲謝,便去吩咐衆人停下。
趙石也是失笑。那女人肯定已經亂了方寸,不然的話,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這麼個地點和他相見。
他到沒什麼,但香侯府的女人們,規矩多的很,青天白日之下,私下跟男人見面,其人還是香侯府的府主,擱在以往,這事又怎麼會發生呢?
在趙石心裡。其實就是一句話,女人就是麻煩。
讓車隊先行,趙石重又騎上戰馬,由陸敖引路。和車隊分了開來。
一路上,陸敖也是陪着小心。
要知道,她是晉國公府長史,現在卻在香侯府和晉國公府之間牽線搭橋,而且偏向極爲明顯,旁人怎麼說。她多數會不屑一顧,但眼前這位嘛,可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擺弄之人。
於是,趙石這裡耳朵便不得清淨了。
但他也順便知道了,從來都是第一個得到他回京消息的公主府爲什麼這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原來,這段日子,公主府那邊也碰到了麻煩。
說起來,這麼多年,公主府名下的產業可是越來越多了,當然,這並不以公主府自己的意志爲轉移。
從景興初年建成在承恩湖畔的公主府,已經得到兩代帝王親近。
皇帝榮寵備至之下,就算是個普通人家,十幾二十年下來,也將是屋高倉滿,金碧輝煌纔對,就更別說一位金枝玉葉了。
公主府的產業一直在增加,這還是趙石几次相勸,公主府這邊也極力控制的情況之下。
不然的話,背靠皇家,以及晉國公府的公主府,不定是個什麼樣子呢。
說不定,相比前唐那些受寵的公主,都不遑多讓。
而說起來,從景興末年開始,公主府這邊就不算太平,很是經歷了幾次風波。
這次吧,麻煩不算大,也動搖不了公主府的根基,但卻也夠讓人窩心的。
因爲公主府名下的兩處酒樓,用摻水的好酒待客,還讓人當場捉住,一下子,兩處酒樓就關了門兒。
這不像後世,別說酒裡摻點水了,就算摻點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沒喝出毛病來,也沒人會當回事兒。
但這個年頭不成,商家最講的還是信譽,尤其是座商,信譽沒了,其他什麼也就都隨之而去了。
兩家酒樓,對於公主府來說,九牛一毛,但這個名聲,實在不好聽。
好在,沒什麼人敢在這個上面,詆譭公主府,因爲就算是公主府的產業,明面上,也絕對不會牽涉到公主府。
這是天子腳下,一個不算規矩的規矩,各家府邸都不算乾淨,朝廷默許了的生存之道。
這事說起來不算大,有點噁心也正常,總有些黑心黑肺的人作祟。
像靖佳公主聽聞此事後,便沒當一回事兒,只是讓人稍稍查了查,就打算放下了。
沒想到,這邊兒還沒眉目,麻煩接踵而至。
公主府名下一間田莊的管事,席捲莊子上的金銀細軟,逃了個無影無蹤。
這是正經的公主府名下的產業,而且田莊還不小,又是皇家賜下,鬧出醜事來,驚動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人了。
一查之下,靖佳大長公主惱了。
這位管事在莊子上呆了三年,零零碎碎貪了足有兩三千兩紋銀不說,這一次潛逃。更捲走了田莊準備的賦銀五千餘兩,牽涉到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
這就是十足的醜聞了,靖佳公主雖然大怒,但還是沒有經官的心思。而是親自進了一趟皇宮,把這事硬生生壓了下來。
錢不多,卻讓靖佳公主難受了好久,但也警惕了起來,這兩件事發生的時間太近了。查下來又都有點蹊蹺,因爲蛛絲馬跡太少了,所以才蹊蹺。
於是,公主府內很是整飭了一番,勞累加上心裡面不痛快,靖佳公主還小病了一場。
晉國公府這邊,慰問有加,宮內也有接二連三的恩旨下來。
但到了五六月間,靖佳公主挾一雙兒女出遊,偶遇文會。便多留了片刻,這在靖佳公主而言,太過平常,過後都未見能記得起來,見了什麼人,說了些什麼話。
但之後,京師就有了傳聞,靖佳公主出遊,參與了一次文會。。。。。。
這都不算什麼,也不過是正常套路。關於公主府中那位女主人,這樣的傳聞真的太多了。
文人們,嘴皮子一動,說不定只是遠遠的看到了公主的車駕。到了他們嘴裡,就成了與公主殿下詩書唱達了。
但之後的傳言,就變了味道,有人說起那次文會,便盛讚公主府的茗茶。
最終有人也許無心,也許有意的一句話。立馬傳遍長安,絕世之美人,飲絕世之香茗。
這時候,傳言已經變了味道,許多人口耳相傳,皆言公主府內的茗茶,連皇宮內院都比不上。
言外之意,公主府的茶葉,來自貢品中的極品,沒進皇帝老子的口呢,先就要讓公主嘗一嘗。
其實,世間又有幾人能出入皇宮內院,嚐到貴人們喝的香茶?
謠言這個東西,在長安並不少見,不過一旦受了操縱,痕跡還是很明顯的。
這次傳言也不例外,只不過惡毒之處在於,聽到的,和傳播謠言之人,都是一副傾慕之極的模樣,夾在亂紛紛的朝野政爭當中,並不起眼,殺傷力卻還不小。
任由這麼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在紛亂中跳出來,給公主府一下,順便求一下清名。
但靖佳公主也不是好惹的,何況 這次還留了心。
於是,陸敖被招到了公主府。
靖佳公主也沒說別的,只是擺手讓侍女捧上了幾包茶餅,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知什麼時候,什麼人送到本宮府上,確實是貢茶中的極品。
也不知在府中茶房中放了多久,又有什麼人動過,反正,非是宮內賜下之物。
這事不用多說什麼了。
無論是陸敖,還是趙石,心裡都有底,此事跟光祿寺脫不了干係。
光祿寺掌握着宮內貢品,所轄極爲龐雜,下面的屬衙也不是一個兩個,從地方,到宮內,都有着一套完善的體系。
而大秦各地的貢物,也就隨着這套體系,流入大秦皇宮。
光祿寺中,只有一位光祿寺少卿與公主府有怨,其他人巴結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拿貢品去栽贓公主府?
其實,這樣的陰私手段,更像宮內貴人間的爭鬥,無所不用其極之餘,還無孔不入。
也許是那位劉大人在光祿寺少卿的位置上呆久了,沾染上了宮中習氣,這才做的這麼下作而又陰毒。
不過想想之前那些文官們所作所爲,那位劉大人使出這樣的手段,其實也值得大驚小怪了。。。。。。。。。。
趙石還沒進京,更沒有動用什麼人,就已經將這帽子結結實實扣在了那位劉大人頭上。
其實,陸敖這裡也差不多。
而且她更進一步,已經做好了準備,想要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這就是在邀功了,而在趙石看來,也確實做的不錯。
要是換個旁人,就算是南十八在時,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這並非說南十八不如陸敖,而是陸敖的經歷,決定了她在對付此等樣人上,手段更多,也更輕鬆自如。
而像陸敖這樣的人一旦用起手段來,也分外的陰狠毒辣,帶着明顯的宮內風格。
唯一讓陸敖有點遺憾的是,趙石回來的太早了,若是事情成了,這功勞會更紮實一些,甚至可以得到公主府那邊的感激。
但現在,只能口頭上表一下功而已,過後的收穫。。。。。。。
嗯,她自己其實也還沒想到,有了功勞,到底能得到些什麼。
金銀細軟她不稀罕,而且,現在她已經是晉國公府長史,六品官身,而且還偏於武職,再往上走,沒那個慾望不說,好像也沒什麼光明大道供她選擇。
陸敖現在的糾結,普通人也是完全理解不了。
實際上,她確實得到了一些東西,只是看不到而已,比如說能力上的肯定,比如說信任等等。
只不過,她並沒有意識到而已。
像現在趙石聽了這些,神色不動,但心裡卻也在點頭,長安府中留下這麼一個人,是有好處的。
但讓他有些不安的是,這樣一個女人,出身上實在讓人。。。。。。。宮內,香侯府,一旦有事,又怎麼能像南十八等人一樣,專心爲晉國公府打算呢?
就像現在,身爲晉國公府長史,卻攔在半路,帶着他去見陸飛翼。。。。。。
這個味道確實不太對勁兒。
香侯府既然能夠指使他府中長史,是不是在一些事情上,還能指使的動他趙石?而他還不自知?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女人的長處現在越發明顯了,用的好了,他離開長安的時間長些,也不用太過牽掛什麼。
不像南十八等人,只有帶在身邊,才能讓他們盡展所學。
想到這裡,趙石心裡也是暗笑,和這女人相比,整個顛倒過來了嘛,男人要依附在大樹之下,女人反而能自強不息。
不過那姓劉的,確實要早早處置了,此人膽子着實不小,屢屢給人添堵。
之前還顧不上他,不成想,還要往刀口上撞,真個是活的不耐煩了。。。。。。。。
實際上,他這人雖然稱不上睚眥必報,但對那些抱有深深惡意的人,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其實也不用陸敖這裡費事,他相信,等見到天妖那女人,姓劉的也就不會再有機會動什麼手腳了。
區別可能只在於,陪葬的人到底有多少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