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璧煩惱了好幾天,最終決定把這五個孩子都當成親兒子一樣養起來,如果以後長大了,從容貌上可以分辨出哪個是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好事,如果分辨不出來,權當是多了四個兒子,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他並沒有讓李賢繼位的打算,也不用擔心混淆血統。
可是雲貴妃不依,提出了滴血驗親的法子,她說這個提議的時候,李乾也在,關秋娘也在,畢竟這是關係皇室血統的大事,關秋娘如今還是皇后呢,她要插手這件事,只要李成璧不反對,雲貴妃是沒有任何資格反對的。
因此一聽這話,關秋娘便道:“這事並不妥當,我曾經聽顧娘子說過,滴血驗親並不能準確的辨認出親子,它受各種因素影響,萬一混淆了皇室血脈,誰來擔這個責任呢?”
李成璧沒說話,他也一早想出了滴血驗親的法子,但也很清楚這並不是一個十分靠譜的法子,到時候即便認了親,心裡也會猜疑,如果錯了怎麼辦?豈不是認了別人的孩子做兒子?
因此,與其這樣左右猜疑,倒不如把五個孩子都給認下來,都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
他是皇帝,還怕兒子太多麼?
只怕太少呢!
這件事告一段落後,小風便提出了告辭,李成璧也沒有挽留,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很是糟心,小風和曲伯雅也迫不及待想回安良了。
唯有李乾依依不捨,幾乎想要跟着一起回去,但他如今是晉王,又到了說親的年紀,再回安良是斷乎不可能的事情。
關於李乾的婚事,關秋娘特地問了李成璧的意思,李成璧並不願意李乾娶一個高門大戶的女子做妻子,遂只是把戶部侍郎石慶蘭的小女兒石蓮娘指給了李乾。
這門婚事是在小風諸人離開後一個月定下的,其實關秋娘並不是特別願意。畢竟她的兒子是皇上的嫡長子,只是娶一個侍郎的女兒,不免太委屈了,可李成璧已經頒佈了旨意。就不可能更改了。
不過她特地命人去石家送東西,藉機看了一眼未來兒媳婦,只說年紀很小,看上去倒是乖巧聽話,關秋娘這才放下了心。
而李乾早就把這件事寫在信裡告訴了阿燃,李乾比阿燃大了一歲,今年十六歲,按說的確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可澹臺家實在太多不婚的男人了:澹臺冠玉,破軍。譚誠,齊子昂……一個個單身的日子過得逍遙自在,也沒見什麼不好。
遂在李乾和阿燃的心理也埋下了不婚的種子,倒不是排斥婚姻,而是覺得娶親這件事可有可無。尤其是阿燃練功,二十歲之前都不可能成親,他對這些事就更是避之不及了。
阿燃回信,打趣李乾,問他心裡有什麼感想,李乾又回信說沒什麼感想,只是感覺成親跟完成一項任務一樣。只是按部就班的準備罷了。
又把雲貴妃養了五個兒子的事情告訴了阿燃,阿燃看了信樂的不行,究竟在這五個孩子裡哪個是李賢,阿燃和赫連文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如今看來,不告訴他們倒是好事一樁,最起碼改變了其餘四個孩子的命運。讓他們從無父無母的孤兒一躍成爲皇帝的兒子,甭管真假,皇子的待遇是享受到了的。
等到他們長大後,建功立業,揚名立萬的機會也遠遠大於同齡的少年人。遂阿燃的心情很好,寫信說等到李乾大婚,一定會親自去道賀。
又過了三四個月,李乾大婚,阿燃和裴斯翰前去道賀,在長安住了半個月纔回來,年底,蕭傾城又突然請求李成璧賜婚,要把阿眉許配給赫連文。
但這門婚事李成璧並沒有應允,他一直以來都是十分防備蕭傾城的,雖然礙於先帝的面子不好處置蕭傾城,但也不準備讓蕭傾城有任何插手朝政的機會。
赫連文是年輕一代貴族子弟裡他最看好的一個,還想把他留給下一任皇帝做肱骨大臣呢,斷不會讓他尚了公主,一輩子也就混了個駙馬的頭銜,庸庸碌碌。
阿燃知道這件事還是李乾說的,他自打成了親,就被李成璧派了一個差事,跟在自己的岳父石慶蘭後面在戶部打雜,名義上是辦差事,實際上就是跟着打打算盤,看看賬本。
雖然在外人眼裡他並不得寵,但畢竟是皇子,再加上又出了雲貴妃那件事,連哪個是自己親生兒子都搞不清楚,這儲君之位也就玄乎了,如今一看反倒是李乾的可能性最大,遂都捧着李乾。
李乾也不過是到了戶部大堂點個卯,應付差事罷了。
結果一個月下來,李成璧以李乾不專心辦差爲由給打了一頓板子,都成親了的成年長子還被按在凳子上打屁股,一時間大家還真是說不出皇上這是偏愛大皇子的話,遂李乾這個熱竈就慢慢冷了下來,李乾也開始老老實實天天早起去當差。
因爲在長安定居了,李乾和赫連文的關係就親近了不少,知道赫連文被蕭傾城看中做駙馬的事後就立刻寫信告訴了阿燃,其實李乾也不希望赫連文做駙馬,主要是不想讓他和蕭傾城有什麼牽扯。
不光李乾,赫連卓和顧湘湘夫婦也是這個意思,直到後來李成璧否決了這門親事,他們纔算是放下心來。
最終,蕭傾城把阿眉許配給了定國將軍許籌的長子許林。
許籌並不是什麼權臣,三十歲的時候才進入李成璧的視線,李成璧見他爲人忠厚,卻又非常講義氣,辦事也有條不紊,就封他爲將軍,掌管長安城外鎮守的十萬兵馬,因爲許籌家世不出衆的緣故,像赫連家,趙家這樣的世家都不屑與他爲伍,而差一點的新貴世家也不會上趕着去巴結他。
若不是他手裡有十萬兵馬,李成璧比較看重他,他斷不會在長安混下去。
因此蕭傾城一說把阿眉嫁給許林,李成璧就警惕她是不是看中了許籌眼裡的十萬兵馬,本想拒絕,可已經拒絕了與赫連文的事,如果連許林也要拒絕,明顯不合適,遂只有下旨賜婚,暗地裡卻開始防備許籌。
阿眉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年底,可她卻在大婚前來了一趟安良,專門找阿燃。
小風一聽說阿眉來了,還是專門來找阿燃的,驚得目瞪口呆,想起當初曲伯雅在和自己說了分開後,自己半夜去找他所做的事,頓時大爲警惕,拘着不叫阿燃出面,反而親自接待了阿眉。
阿眉一聲利落的男裝,看向小風的眼神裡有毫不掩飾的志在必得:“我只是想和他說說話罷了。”
對付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小風自認爲還是有信心的,她見阿眉舉止投足間無不彰顯自己作爲公主的尊貴,心底也隱約覺得不舒服,於是也端起了架子和她交際:“公主已經定親了,是有了夫婿的人,不在家安心待嫁,反倒來找阿燃,這是什麼道理,如果事情傳出去,不管是對公主還是對阿燃,都不是什麼好事吧?”
阿眉看了小風一眼,剛開始沒說話,可繼而笑了起來:“夫人,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雖然已經定親了,可我和阿燃還是朋友呢,朋友之間說幾句話難道都不可以麼?”
小風也報之以微笑,語氣卻沒有絲毫的妥協:“不可以!”
阿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神情也冷淡下來:“我要見阿燃,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小風嗤笑:“已經有多少年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耍橫,你一個小丫頭倒是膽大!我不管你是誰,你要做蕩婦,別拉上我兒子做姦夫,虧你還自稱公主,你還要不要臉?”
阿眉一聽小風說話語氣毫不客氣,臉色更是難堪,站起來氣的指着小風說不出話來,小風卻越發的氣定神閒。
這時,聞訊而來的阿燃趕到了,一看這架勢,神色也冷了,對阿眉道:“怎麼,你想對我母親動手?”
阿眉見了阿燃,臉色緩和了不少,道:“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是她不讓我見你。”
阿燃瞟了她一眼,道:“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還非得從長安趕過來?跟我來吧。”
阿眉神色一喜,得意的看了一眼小風,阿燃給了小風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小風無奈的搖了搖頭,覺得阿眉被蕭傾城慣得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阿燃帶着阿眉去城外騎馬,身邊一個人也沒帶,阿眉看着騎在馬上抿着嘴一言不發的阿燃,心中不無得意的想,雖然他在長安的時候對自己這麼冷淡,可心裡還是喜歡自己的,只是不好意思表達罷了,母親說的對,沒有哪個男人能在美色面前坐懷不亂,即使是澹臺燃也不能免俗。
阿眉從十五歲起就在蕭傾城的引薦下參加各種宴會,沒見過有人能比得過她的美貌,看着她們或羨慕或嫉妒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阿眉只覺得自豪和得意,心中的虛榮被無限滿足了。
而年輕英俊又有家世的郎君,阿眉也見過不少,沒有一個不爲她顛倒癡狂的,即便是高傲如赫連文,還不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