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摔得有點發懵,過了一會兒他纔想起來,回去那邊世界之前,他剛剛從樹上掉下來。結果一天過去,他全忘了,沒來得及調整姿勢,摔了個結實。
“你沒事吧?”連林林跑過來蹲在他身邊,擔憂地看着他。
“沒事!”許問一看見她,心情又再度飛揚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秀髮輕軟地拂在手中,許問這才意識到連林林的髮質是有點偏硬的,這樣看起來特別濃密烏黑,現在有點亂了,像烏雲一樣堆積着。
“我回去了一趟。”他坐起來,對連林林說。
“回去了一趟?就這麼一會兒?怎麼回去的?我都沒有發現!”連林林太好奇了,立刻連珠炮一樣地問了一堆。
許問坐在地上,對她描述了一下來去的感受,連林林託着腮蹲在旁邊,非常向往:“太神奇了,可惜我沒辦法跟着一起去。”
“是啊,可惜。”許問也很遺憾,接着說道,“我過去渡過了一天,師父跟我一起。”
他一邊說,一邊握住了連林林的手。
“啊!”連林林瞬間就意識到他對連天青說了什麼,臉馬上就紅了起來。但她並沒有把手抽回去,只是小聲問道,“爹他,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
許問剛說了一句,就看見連林林的眼睛瞪了起來,非常不滿:“他怎麼這樣,唯一的女兒,他都不關心一下的嗎?”
“??”許問迷惑了。師父他不反對不是好事嗎?連林林爲什麼會不滿?
“當然是好事,但還是很讓人生氣啊……哎呀,你不懂!”聽見許問的疑惑,連林林理直氣壯地反駁。
許問確實不懂,只能承認自己是真的不瞭解女孩子的想法。
不管哪個世界哪個時代,女孩子真的都是一種特別的生物,感覺好像跟男性不是一個星球上誕生的一樣。
結果過了兩秒鐘,連林林的氣憤突然消失,歪了歪腦袋,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許問忍不住問。
“嘻嘻,阿爹他答應了咱倆的事。”連林林笑眯了眼睛,有些害羞又有些開心。
你剛纔不是還在爲這個生氣的嗎?怎麼轉眼又變了?
許問更加迷惑,不過沒一會兒,他也笑了起來。
雖然有些搞不太懂,但還是覺得很可愛。
這就是女孩子吧。
他笑着擡手,又摸了摸連林林的頭髮。
…………
“是嗎,原來你已經見過她了。”
連林林和許問重新坐了下來,許問對她說了更爲關鍵的事情,也就是岳雲羅的種種相關。
他如同對連天青一樣的坦誠,不摻雜自己的判斷,只是陳述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連天青的話。
連林林聽得很認真,表情一直很平靜。
聽完之後,她把自己與岳雲羅見面的經過、以及之後與連天青的對話也講給了許問聽。
她陳述得也非常平靜,許問聽得出來,她並沒有被過去所羈絆。
“我看得出來,她對我確實是有感情的,也許沒有普通人的孃親那麼無微不至當孩子當心肝一樣,但感情確實在那裡,我能感覺得到。這個事,你相信嗎?”連林林問許問。
“當然,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沒有感情纔不正常。但就我與她的短暫交往,我感覺她更像是把你當成她的一個分身,對你抱有一些期待。”許問說得很直白,他相信連林林能理解。
“確實,我也有感覺。”連林林同意他的看法,“她想在我身上找尋一些東西,來證明她自己。所以,她鼓勵我離開阿爹,去更大的世界看一看。我很清楚,只不過,這也確實是我想要的。”
“你確定?”許問注視着她。
“確定。其實在跟你說之前,我就已經想過很久了。”連林林回視許問,眯着眼睛笑。
許問不打算勉強她,更尊重她的想法。她感受到了,她很高興。
“那你的安全問題?我不信任岳雲羅。”這點上,許問的態度與連天青一致。
“我也算不上信任她,但既然有這樣的打算,總得冒一點兒風險。有她幫忙,只是多了一重保險,最根本的還是要靠自己。”連林林心平氣和地說。
許問沒說話了,只是看着她。
連林林的眼神湛如秋水,許問突然意識到,她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軟糯一團的女孩子,這朵花早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靜靜地完全盛放了。
“我支持你。”許問說道,“我去替你說服師父。不過我也有幾個要求。”
他不容置疑地道,“第一,下一步有什麼安排,提前給我寫信,寫清楚去向以及你所做的安排。寫完用最快速度發過來,我知道岳雲羅可以辦到。”
“嗯嗯。”許問態度強硬,連林林卻很高興,笑眯眯地一邊點頭,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把他說的話認認真真記下來。
“第二,不能隨便冒險,不能獵奇,凡事以自己的安全爲第一要務。沒有萬全的安排,不可往偏僻處去,儘量把活動範圍限制在人煙密集的地方。”
“嗯嗯。”
“第三,另外找經驗豐富的嚮導陪同,如果可以,此人最好與岳雲羅那邊沒有聯繫。”
“嗯嗯。”
“第四……”
許問絞盡腦汁,把自己能想到的安全事項全部往上堆,連林林開開心心,不斷記錄。
最後,她記了好幾張紙,還在追問:“還有嗎?”
許問實在想不起來了,還是意猶未盡地說:“先就這些,回頭我跟師父討論一下,再跟你說。”
“好嘞!”連林林一點也不覺得麻煩,開心地把記錄的內容又看了一遍,說,“你不說我也會給你寫信的,天天寫,雞毛蒜皮都跟你說,煩死你!”
“我纔不會煩,巴不得。”許問說。
連林林還在笑,梧桐樹影搖曳在她的笑容裡,比平時的明亮更添了一份獨特的光輝。
許問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把她摟進了懷裡,輕聲說:“馬上要有那麼久不見,真捨不得。”
他很少像這樣明說自己的心情,但現在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不自然的。
連林林陡然被他摟進懷裡,臉馬上紅了起來,但聽見許問的話,她沒有動,只是靜靜地依偎着。
“我一定會寫信的,天天寫。”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
“嗯。林林,我喜歡你。”
“我也……”
連林林話未出口,已被打斷。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然後眼睫眨了一眨,緩緩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