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朝知堂?

“什麼?”孫博然的聲音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張總督眉頭一皺,警惕地問道。

“沒什麼。“孫博然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剛纔得知參與院試的一名考生出了一點狀況,不能在這裡看自己的成績出來了。”

還沒評到許問的分數,他有意避開了他的名字,但張總督一聽,卻挑起了眉毛:“一名考生?是上了朝知堂的那位?”

“……正是。”孫博然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倆的對話落在周圍其他人的耳中。

朝知堂?這是什麼?

魯考官對着旁邊的冼考官比了下口型,冼考官搖了搖頭,下意識看了鄧知府一眼。

他意外地發現鄧知府也是一臉迷惑,這是也不知道朝知堂是什麼,還是不知道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張總督點了點頭,沒說話了。

孫博然也揮令讓小廝下去,吩咐道:“繼續吧。”

第五位考生的作品被擡了上來,考官們繼續評分。但這時,他們明顯不如之前那麼專注了,一邊打分,一邊留意孫博然的臉色,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博然的臉上毫無異樣,他認真地在紙上寫下了自己剛剛確定的分數,擡頭觸到其他人的視線,皺眉道:“看我做什麼?什麼時候什麼事情更重要,這個還要我教你們嗎?!”

在場的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師了,但這一行的階級非常鮮明,孫博然的地位超然,毫無疑問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他開口訓人,所有人都得聽着,更何況他的確訓得對。

能夠在今天以考官的身份坐到這裡來的人,哪個人的專注力可能會有問題了?

一聽這話,所有考官全部凜然點頭,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模型上。

這個考生總算是找到了建築的基本結構,並且順利完成。但他可能在這一步上花了過多的時間,其他的完成度就出現了問題,整個亭子顯得有點粗製濫造,細節比較粗糙。而作爲附屬部分的庭園,由於時間不夠,只象徵性地擺了一些素材,完全沒有細化。

“孫大人評分,20分。”

“劉大人評分,25分。”

……

“……最終得分,23分!”

考分被謄錄在了榜單上,那個考生鬆了口氣。

這分數當然也不高,但總算不是鴨蛋的,對他來說算是保住了底/褲,回去也有個交待了。

而現在,經過了前面這幾個考生,大家對考官們的評分標準已經有了概念。

就跟許問之前的判斷是一致的。

建築結構是基礎分,其他的全都是附加分。

雖然就算完成了結構也只能拿到二十分,但沒有這個基礎,其餘的東西都不復存在了。

皮之不復,毛之焉存,就是這個意思。

這很正常,又在考官們的專業範圍內,張總督和鄧知府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而且,剛纔孫博然跟張總督短暫的對話,讓鄧知府心裡產生了一些疑慮。他悄悄問張總督朝知府是什麼,結果張總督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就代表你不該知道。”

他語氣很淡,但鄧成生什麼人,瞬間就聽出了裡面隱藏的警告。

他立刻噤聲不語,眼角餘光卻不斷掃向臺下衆考生。

有人不在了?這人跟他不該知道,但孫博然和張總督都知道的某件事情有關?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人吧?

如果真是的話……

鄧知府瞬間就爲自己的猜測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左看右看,的確沒在人羣裡找到那張半熟不熟,但他聽聞多次的面孔。

兩個大佬說的真的是他?

岑小衣發現了他的舉動,投來疑惑的目光。高臺上的對話,他在人羣裡是不可能聽得見的。

鄧知府的視線從他身上冰冷地掠過,完全沒有停留。

評分還在繼續,考官們評價判斷的體系框架在這個過程裡逐漸搭建起來,考生們對標準越來越清晰。

一開始,考官們每評出一個分數,他們就會在下面討論一番,氣氛相當和諧。

——開頭就被考官們幾個鴨蛋給了一頓殺威棒,考生們微妙地產生了一些同病相憐的情緒。

漸漸的,每個作品被推出來,考官們的分數還沒有正式公佈,他們心裡就已經估算出來了一個大概。

技術評分其實就是這樣,其實是相當客觀的。標準不變,分數就只會在大概的範圍內波動,不會有太大變化。

而考生們的水平跟他們的考號排名的確也密切相關,考號不斷往前,作品的質量也在明顯提高。

從甲一百七十號開始,所有考生都已經能夠成功構建建築的主體結構,差別主要在細節是否完善,所有工序是否全部完成而已。

在這個階段,考生們之間的差別主要在選擇的道路上。

有的考生想要盡其可能地把所有部分全部做完,但時間不夠,細節內容就會顯得比較粗糙。

有的考生想要深鑽其中某一部分,同時放棄另一部分,於是做出來的成品不夠完整,只有其中一部分。

總而言之,都是在時間不夠的前提下做出的不同選擇。

下面的考生都很緊張,對考官們的決定抱持着十二萬分的關注。

從這裡開始,評分被進一步細化,考生們之間的差距會進一步縮小。

而往往,勝負也就發生在這些細微的地方。

就在這時,孫博然揉揉眉心,看了眼天色,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今天的評分本來就是考試結束過後纔開始的,考官們一個接一個地開始評,速度已經夠快了,但當然不可能快到半個時辰就把所有人全部搞定。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不適合繼續了,孫博然及時叫了停。

“你們肚子也該餓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辰初咱們再繼續。”孫博然說。

考生們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真的早就開始嘰哩咕嚕亂叫了,他們當然想早點確定自己的分數,但也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於是他們齊齊向考官們躬身道謝,整齊有序地轉身離開。

坐了這麼久,考官們身體都有點僵,這時候紛紛站起,活動着筋骨,討論着今年考生們的水平。

孫博然坐在原地沒有動,等到考生們走得差不多了,他突然招了招手,又把等在一邊的小廝叫了過來,低聲問道:“你打聽的許問在哪裡?帶我過去看看他。”

小廝連忙應是,孫博然剛剛站起,就看見張總督正在看着他。

“我跟你一起去。”張總督非常篤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