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啊……!離我遠點!啊……!”血!都是血!眼睛裡,鼻子裡,耳朵裡!我滿臉都是血,我死瞪着我得滿手鮮血尖叫着。
“暖暖?暖暖……醒醒……暖暖……”一個帶有濃濃擔憂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啊……不要!”我陷入了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洞之中,我觸不到光明,粘稠的黑淹沒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只知道我在尖叫,我停不下來,我更不敢睜開眼睛,怕一睜眼就看到那可怕的紅,紅得刺眼,紅的猙獰……
“暖暖?暖暖?沒事了……乖……快醒醒……別怕……只是做夢而已……快醒醒……”帶着溫柔的嗓音,呼喚,打破那濃濃的黑,一點點光明,在我的眼前……
我緩緩睜開雙眼……狐狸、奸臣、寒兒一臉擔憂地站在我的牀前,關心的看着我。
“呼……還好……還好……是做夢……還好……只是做夢……”我微微低下頭,舒了一口氣。
血!……夢中可怕的景象衝進了我的腦海,我連忙又擡起眼,仔仔細細地端詳了每個人,還好……真的只是夢……沒有人變得猙獰可怖,沒有鮮血滿面,沒有呆板冷冰,也沒有淌了一地的粘嗒嗒的血……
呼……我鬆了一口氣……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暖暖?暖暖?你沒事吧?”寒兒擔心地問。
“沒……沒事。”我擡臉微微笑了笑,安撫擔憂的寒兒。頓了頓,掙扎着坐起身來,突然想到了什麼,就瞄了瞄他們身後。
“啊!”我驚恐地看着門上那個小女孩,她……她……她竟然真的和夢裡的一樣變得猙獰恐怖。
“她……她……”我嚇得差點一下子哭出來。
“沒事兒……沒事兒……別害怕啊。”寒兒摟住我,輕輕拍着我的背,安撫我脆弱的神經,稍稍緩和了我的恐懼。
“哎呀呀……親愛的暖暖……你害怕的模樣真讓我心疼,你要是真的害怕,告訴我就好了嘛,我會護着你的,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又何必嚇成這樣?”狐狸笑眯眯地用輕鬆的讓人想扁他的語氣說道。
“江,暖暖已經嚇到了,你就別開她的玩笑了。”寒兒轉過身皺着眉頭看着狐狸,很不悅的說。
“對!我就是害怕怎麼了!”我掙開寒兒的懷抱,把剛剛的恐懼對着狐狸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你什麼都看不到,所以你纔可以閒閒地說着風涼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看到那個東西變得血淋淋的,我夢到你們每個人都變得血淋淋的,那些在我的眼裡都是真的,不是夢!如果……如果真的……我……我……我……”我氣憤地說着,委屈卻悄悄溢了出來,忍不住眼淚,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狐狸沉默了,那一刻,他沒有開玩笑,也沒有欺負我,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然後走上前來,輕柔地拉開寒兒,坐在我的牀上,輕輕地把我的頭溫柔而又堅定按在他的胸口。
“哇!臭狐狸,就知道欺負我!我咒你變成一隻真狐狸,嗚……我都要嚇死了,你還欺負我……你果然是隻臭狐狸……嗚……我最討厭你了……嗚……你果然最討人厭了……嗚……”我抱住狐狸,死命地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錯,別哭了啊……沒事的……我在呢,別怕!”
“你說沒事就沒事啊……嗚……那個小女孩變得血淋淋的,和夢裡一樣……嗚……”
“我知道,沒事的。她身上只帶了一點陰氣,一點兒邪氣兒都嗅不出來,她肯定不是那個魂魄的原形,只是那個魂魄留下的影子罷了。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害人的能力,只不過因爲她被火車碾死,留下了記憶,就每天在死時化成屍體的樣子而已,她真正的魂魄已經解脫了……別怕啊……不會有任何事的。”
“真的?”我擡起頭,睜着淚濛濛的雙眼問道。
“嗯。”狐狸點點頭。
“那你還不告訴我?你故意看我出醜是不是,我這麼害怕你還不告訴我……嗚……臭狐狸……哇……”我心裡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終於放鬆了,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直往外淌。
“別哭了……”狐狸無奈地摟住我,我順勢把鼻涕眼淚都往他身上蹭。
“嗚……”
“暖暖,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好不好”狐狸受不了的低聲勸到,寒兒和姦臣早就受不了得躲到了包廂外。
“哇……”我不聽他的話,一個勁兒地哭。
“再哭的話,我可就要想辦法了噢!”狐狸邪邪地望着我。
“嗚……什……什麼……嗚……”我疑惑地擡起頭問。
狐狸沒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然後低下頭來……
“唔……”狐狸!狐狸他……他竟然低下頭,吻住了我!
溫暖的脣包住我的脣,彷彿五雷轟頂一般,我被嚇得不知所措,臉紅的比某種生物的屁股更勝一籌。
“呵……暖暖,沒有人告訴過你有人吻你的時候要閉上眼嗎?難不成這是你的初吻?”狐狸放開我的脣,直起身,邪邪地笑着看着我。
“啪!”
我冷靜下來,送了狐狸一個美麗的五指印。
“嘶……親愛的暖暖,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很好!我決定修改我們之間的賭注。”狐狸齜牙咧嘴的捂住臉說。
“什麼?”我不解地問。
“當我的女傭我實在是不忍心……”狐狸又用噁心的語氣笑着說,惹得我忍不住想給他第二個美麗的印記。
“你終於良心發現了?”我有些興奮得看着他,終於可以逃離苦海了!
“我決定讓特許你當我的女朋友!”狐狸猥瑣地說。
“嗯……想想……我還是當女傭比較好。”我一臉黑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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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經過了幾十個小時的奔波,終於到了北京。肯定有人問我爲什麼不坐飛機,哈……因爲火車纔有旅行的感覺嘛……但是……經過這一次,我倒是要改改我的看法了。
首都!俺暖暖終於來了!
接下來就是去找那個委託人了,下車之前打過電話了,應該已經到了纔是……不過……看着熙熙攘攘的火車站,密密麻麻的人羣,我頭上掛着一排黑線——在……在這種環境裡找人簡直就像在螞蟻窩裡找螞蟻一樣——白費力氣。
我滿頭大汗地在人羣中被擠來擠去,身上的行李不是掉了這件就是丟了那件,忙忙碌碌弄得我比上火車之前還要狼狽。
可惡……那隻臭狐狸……狐狸果然是一種無比愛記仇的動物,因爲那一巴掌,就一直記恨在心,揀準時間就故意整我。弄得我和上火車的時候一樣,又是遍身行李。
老哥在電子郵件裡面提到的那個電話我已經打過去了,那邊接電話的人聽說不是赫連芊芊小姐親自過來,有些詫異,不過聽說我是她女兒後還是非常親切的告訴我們已經派人過來接我們,馬上就會到。
不過……不過在這人員密集度極高的火車站裡,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找到那個來接我們的人……尋尋覓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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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鬱悶啊……我抹抹頭上的汗,轉頭四周看了看,都是陌生人。
轉眼間竟然發現其他人都不見了,剛剛我們被一陣恐怖的人流給擠散了……看手機,倒黴!居然沒電了!我決定按照走丟後的行事準則,站在原地等他們來找我,於是我把遍身行李全部丟在地上,深深嘆了口氣。
可是,無論左等右等,他們還是沒有來,搞得我伸長脖子在這裡差點成了望夫石……那羣傢伙也太過分了,居然把我這個“路癡”丟在這裡不管!
算了,我自己又拿起行李,漫無目的瞎逛。
……隱隱約約的,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老覺得有人盯住我看。我緩緩轉過身,嘶……還真有人跟着我!一個“短小精悍”的小老頭,看上去就透着些精明。看上去頂多六十出頭的年紀,一米五五左右的身材,穿着整齊的西裝,有點那種英國的那種管家的意思。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不對勁,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他一看到我,表情馬上就變成了興奮,然後就帶着奇異的笑容直向我奔來,怎麼看怎麼像怪怪歐吉桑!我嚇壞了,馬上揹着一堆行李狂奔,事後想想,我還真是挺佩服自己的,揹着這麼多的行李還可以跑得這麼快,果然很強悍!
我邊跑邊轉身,那個奇怪的老頭子還是鍥而不捨追在我的身後,啊……我跑的更快了,汗水向雨滴一樣往下揮灑。
啊,太好了。我看見狐狸和寒兒他們就站在火車站的門口,一副閒閒的樣子在那裡閒聊。嗚……一羣沒義氣的壞傢伙,我失蹤了這麼久,竟然就沒有個人來擔心一下,也沒有人要去找我一下。
我一轉頭,啊……那個小老頭竟然還跟着我,不用這樣吧!爲什麼……爲什麼要一直跟着我啊?我簡直快跑得歇菜了,但是一秒都不敢耽誤,連忙飛速地跑向狐狸他們。
寒兒遠遠地看到我,對着我喊:“啊,暖暖,你來了!”
“寒兒,寒兒!”我一邊跑一邊大叫,“有人,有人跟着我……有變態!”
“暖暖你……啊?變……變態?哪裡,哪裡?”寒兒被我的話弄得愣愣的,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蠢樣子。
“你看,你看,就是那個小老頭,他一路跟着我。”我一溜煙馬上貓到寒兒背後,偷偷瞄着那個小老頭。
“啊?變……變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寒兒看清我指着的那個小老頭,馬上大笑了起來,簡直是樂不可支了。
“你?你笑什麼?有人追我這件事有這麼好笑?寒兒你……你太沒有良心了。”我憤憤地說。
“謝謝你,偉叔,辛苦了。”出乎意料地,狐狸這時發話了,一副彬彬有禮的紳士樣,咦?奇怪,他在對誰說話?
啊?他竟然伸出手和那個小老頭握手,剛剛那句話是對這個小老頭說的?謝謝?爲什麼?
“他是……他是……龍家在北京的宅子裡的管家,他就是我們委託人請來帶我們去找委託人的那個人。因爲剛剛你走丟了,我們又聯繫不到你,盲目地找又怕到時候更加互相聯繫不到,所以才特意請他去找你的,畢竟他在這裡比較熟。你……你竟然以爲人家是變態!”寒兒笑到上氣不接下氣。
我狠狠的給了寒兒一個肘子,聽到她停止大笑,發出一聲驚呼我才終於出了心裡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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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龍家的豪華汽車,我們幾個人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委託人的宅子。
其實龍家和委託人一家的交情本來就不淺,所以這次纔是請龍家的管家來接我們。
真是丟臉丟大了。
偉叔開着車把我們帶到了委託人的宅子。委託人姓王,名叫王林海,是個商人,雖然還不滿三十歲了,但是已經是錢權兩得,無論在商界還是在政界都十分有聲譽,聽上去就不是個簡單的人,而且和狐狸算得上是遠房表兄弟的關係,不過他們卻從來沒有見過面。
到了目的地才知道,王林海現在並不在家,宅子裡面的傭人告訴我們他正在國外談一單非常重要的生意,但是得知我們已經到了,正在往回趕,這幾日應該會到,請我們先在宅子裡安心住幾天。
王家的園子是一個很漂亮很大的園子,看上去感覺有那麼一些像清朝電視劇裡面的那種王爺住的王府的樣子,當然了,這個園子要比那些真正的王府要小的多,但是實際大小也不可小覷。園子的位置離北京市區很遠很遠,簡直可以稱得上在哪個荒郊野外了。
園子的前半部分改成了茶館,許多人在那兒來來往往,雖然園子的地理很偏遠,也擋不住一些好茶的人來這裡,聽說這裡的茶很有名,很多遊人慕名而來,當然了,價錢也不便宜。
聽說這裡以前是一個清朝貴族的園子,但是究竟是誰的誰也不清楚,只聽說好像是某個貝子或者貝勒送給他的小妾家的一個園子,大小不怎麼驚人,但是格局佈置還是相當得考究。
我在整個園子裡面亂逛着。雖然前院還是洋溢着嘈雜的人來人往的交談聲,但是後院卻是另一番天地。
沿着一條長長的畫廊往前走,盡頭處就是我們住的那一排舍房,完全的古香古色的房子,每一個細節都透出濃濃清朝建築那種同時包含精緻和磅礴的味道。舍房每一間裡面也都是純古色的傢俱裝飾,雕花的門窗上也是貼上了一層精緻的窗紙。但是隻要仔細看就發現窗框上其實是貼了兩層窗紙,窗紙中還加了一層超薄的隔音毛玻璃。既有古香古色的韻味,又運用了現代的高科技。
屋子裡面無論是牀還是凳子,外表全是和舍房外表統一的古香古色,但是隻要走近就會發現其實一切又都是運用最先進的現代化設施。這種古今結合不僅不突兀,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融洽,融合的剛到好處,別有韻味。
那條畫廊是圍着府中的一面碧綠的湖修建的,湖上種滿了高高低低的蓮葉,粉粉嫩嫩的蓮花在蓮葉中探出羞紅的笑臉,大有“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滋味。
我沿着畫廊慢慢的走着,完全沉浸在這一片夏日的五彩斑斕之中,走着走着,不知不覺走到了一片紅色的牆前,這片牆應該就是園子的邊牆了。
紅紅的高牆,典型的在故宮中常見的那種高牆,宏偉而又厚重,華美而又壓抑,不知這層牆是不是和故宮的牆一樣,圍住了許許多多人,把內的世界和外的世界完全隔開,是不是也蘊藏了多少人眼淚,是不是也留下多少人的遺憾……
漸漸陷入了沉思,連身後人靠近了都完全沒有察覺到。直到那身後的人走近了,才發覺到有人貼着我立着,鼻息輕輕的撫在我的頸後,剎時間,我有種被侵犯的不舒服感覺。
我一步躍開,然後轉過頭,瞪向我身後的人。
出乎意料的,一個頂多三十歲的年輕男人,很帥,真得很帥。
立體的五官,帶着一點點洋味。一雙深邃又帶着一點揶揄的笑的雙眼,高挺的鼻子,薄脣勾着一點壞笑。
微長的劉海隨着風在額上輕輕的撫着,半長的發不顯得凌亂,反而有一種迷人的美。
“呵……你看夠了嗎?”那個男人揶揄地笑道。
“啊?”我被嚇了一跳,我……我竟然看男人看呆了,真是夠了!
“是赫連小姐嗎?”突兀的,那人從揶揄突然轉爲了彬彬有禮,輕柔的問道。
“呃……呃……”我的眼睛在地上亂瞟……呃……竟然沒有個洞讓我鑽一下。
“赫連小姐,很榮幸能夠見到你,在下王林海。”他俯下身行了一個紳士禮。
在一個清朝建的園子裡行紳士禮,怎麼看怎麼……可笑。
“噗嗤……”我一時忍不住就笑了出來,又馬上發覺自己的無禮,臉霎時變得僵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呵……”在我正在努力挽回這個尷尬的情景的時候,沒想到王林海竟然也輕輕笑了起來,磁性的聲音像波紋一樣盪開。
“暖暖,你真可愛。”他挑起嘴角說。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詫異。
“那是當然了,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呢。”
“那……”
“好了,可愛的暖暖,介意和我出去逛逛嗎?”
“呃?”
“呵……走吧,會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