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一幢獨立式小洋房坐落在一個高級住宅區內,簡潔的外觀設計和西洋式的庭院顯示了高檔又優雅的格調。而現在,我和李洋正站在門口,按下了門鈴。
等了一會,一個保姆模樣的中年婦女從小洋房裡一路小跑了過來,問:“請問找誰啊?”
“哦,我們找洗貞,洗夫人!”我客氣的道。
“太太不在!”保姆瞟了我們一眼,語氣有點僵硬的回答。
“那你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嗎?”我又問。
“不知道!”保姆不冷不熱的道。
不在?那去哪裡了哪?我想了想,剛想繼續問,李洋就突然把我推到了一邊,道:“我是警察,現在有三件命案和洗貞有關聯,請你開門讓我們進去等她好了!”
“啊!警察!”保姆吃驚的看了看李洋出示的警證,再三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幫我們先開了門,可是卻又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你知道什麼嗎?”李洋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狀,問。
“是這樣的!”保姆低着頭小心翼翼的道:“其實太太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裡了?”我忙問,洗貞不會是畏罪潛逃吧!
“我也不太清楚啊!”保姆連忙擺了擺手道:“大概是去XX省了吧!”
“XX省?”我疑惑的皺了皺眉,那不是白雲來的地方嗎?
“你怎麼知道的?”李洋問。
“我。。。我也是無意中聽到太太打電話訂火車票才知道的啊!”保姆委屈的道。
“那在她走之前有沒有人找她啊?”我想到了朱偉所說的那個姦夫,說不定那個神秘男人有來找過她也說不定哪!
“沒有啊!”保姆連忙回答。
沒有?我和李洋互看了一眼,那麼是什麼原因讓洗貞突然離開這個城市而去XX省哪?照理來說,她應該留下來監督朱偉不讓他要求驗屍纔對啊!
“那個。。。”保姆見我們都不說話,於是小心的插口。
“怎麼?”李洋問。
“雖然沒有什麼人來找過太太,但是她有收到過一封信哪!看了信以後她就馬上打電話訂火車票了。”保姆的話立刻讓我們來了興趣,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封信哪?內容又是什麼哪?
“說來也奇怪了!”保姆接着道:“這信只不過是一副畫而已!”
“畫?!”我和李洋聽了立刻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把保姆嚇了一跳。
“對啊!”保姆信誓旦旦的點頭。
“什麼樣的畫?”我忙問。
“沒看清楚,好象是山啊房子什麼的,窗戶裡好象還有個人哪!”保姆想了想道。
山,房子,窗戶裡的人!?這會不會就是和屍骨一起發現的那幅哪?可是不對啊,這畫明明還在警局的證據收藏室裡躺着哪,怎麼可能跑到洗貞那裡去了哪?難道,是有心人寄了一幅一模一樣的給她嗎?那麼,又是誰做的哪?
從洗貞家回警局的路上我和李洋都沒有說話,個人想着個人的心事,雖然洗貞沒有找到,但是至少知道了她的去向。只可惜那個保姆對犯罪拼圖上的男人一點印象也沒有,要不然倒可以問問她。總之,人沒找到,但是新的線索還是有的:那個神秘的寄信人。
快到警局的時候,李洋突然開口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XX省走一趟!”
“什麼?去那裡?”我看了李洋一眼,他的樣子不象是隨便說說的哪!
“對!”李洋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你想想,白雲所說的姓安的盜墓集團做案的地方,那副油畫上的朧遺寺的地點和洗貞去的地方,不都是XX省嗎?看來,那裡肯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線索哪!”
“可是,你認爲陳凱會放人嗎?”雖然贊同李洋的觀點,但是我也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陳凱會讓剛剛放完大假的李洋去嗎?還有,局裡的法醫本來就少,再加上方蕾又不在,陳凱一定不會讓我現在走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顧慮,李洋道:“放心,我自有辦法。而且我還聽說局裡最近要來一個新的法醫,好象是應屆畢業生吧。再說了,我們是去找證人洗貞啊,我想陳凱應該會同意的吧!”
“不要想的這麼美!”我瞥了一眼李洋,而此時手機卻響了。深吸了一口氣,我開始祈禱這最好不是小任的電話。拿出來一看,還好,是阿寶的。
剛一接通,阿寶興奮異常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林逍,林逍!我的電腦修好了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來你家!過會見!”我高興的掛斷了電話,這恐怕是這幾天唯一能讓我開心的消息了吧!
“去她家幹什麼?”李洋一臉厭惡的道。
“去查線索啊!你不能否認她的確是蠻有一套的哦!”笑着拍了拍李洋的肩膀,我說道。
“哈!”李洋不服氣的把頭別到了一邊,可是控制方向盤的手卻把車往阿寶家駛去。
“唉!你怎麼來了?”阿寶把李洋擋在了門前,口氣不善的問。
“哈,要不是林逍硬要我來我纔不會來哪!”李洋不甘示弱的挺了回去,人往前一擠,就鑽進了房間。
“哇,小狗鑽牆了哦!”阿寶指着李洋一臉得意的大叫。
“哦!有隻小狗在叫哦!”李洋衝阿寶做了個鬼臉,反嘲了回去。
我無奈的在旁邊嘆了口氣,這兩個人,前世有仇嗎?拍了拍馬上就要發飈的阿寶,我忙道:“阿寶,幫忙查點東西吧!”
“查東西?”阿寶看了看,又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李洋,一副陰謀正在策劃的樣子。
阿寶突然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塊,道:“除非他向我說三聲I服了you,我就查!”
“什麼?!”李洋立馬大吼,一副深受侮辱的樣子。
唉!我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真是I服了you!無奈的拉了拉李洋的衣服,我朝他努了努嘴,暗示他快點說。李洋立刻瞪了我一眼,不向惡勢力低頭的光輝形象在此時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你想不想找線索啊!”我小聲的在他耳邊惡狠狠的說。話一說完,李洋立刻象一個鬥敗的公雞一樣耷拉下了腦袋,上次的心湖事件的確是全靠了阿寶,這一點李洋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但心裡還是默認的。挺了挺胸,象是烈士英勇就義一樣,李洋立刻以快的根本沒有辦法聽清的語速道:“I服了you!I服了you!I服了you!”
“哈哈!”阿寶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臉,一蹦一跳的走到電腦面前坐下,完全不理會背後足可以殺人的怨恨目光。
好一個爲案件獻聲啊!我強忍住笑,故做深沉的咳嗽了一下,馬上走到了阿寶的身旁,道:“幫我查一下洗貞這個人怎麼樣?”
“好!”阿寶立刻開始搜索,不一會屏幕上就羅列出了些文字,粗略的看了一下,發現洗貞是在朱振華的前妻逝世一個月以後就火速嫁給了他,這二十幾年來都是做着家庭主婦,所以關於她的資料非常少。而奇怪的是,在她嫁人前的資料卻一點也沒有。
“再查一下姓安的盜墓世家吧!”我有點失望的道。
“這我可查不了!”阿寶搖了搖頭,道:“沒有具體的信息是沒有辦法查的。”
“這樣啊!”我拍了拍額頭,突然想到了一點,道:“能幫我再查一下安冉嗎?最好是關於他家鄉或者家人的信息。”
阿寶點了點頭,搜索欄上再次輸入了安冉的名字,而這次出現的更加詳細的資料卻讓我們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安冉的故鄉竟然也是XX省,而且還是XX縣裡一個叫做左目村的地方,而就是那個村,朧遺寺也坐落在了那裡。那麼說。。。。。
我立刻按了按有點發漲的太陽穴,又是XX省!看來,我們真的是有必要去一趟了!再往下看則是更驚人的消息,三十年前,那裡曾經發生了一起震驚全省的大案:安宅大火!一共死了4個人:安正東,安正南,安正北,以及安正東的妻子穆婉容。前三個人是親兄弟,本來還有一個妹妹叫安正西,可惜在這場大火以後就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安正西的情人,同是本村的一個年輕人,叫徐力。而讓全省震驚的並不是這場大火,而是藏在大火之後的隱秘。據當時的法醫驗屍結果來看,四個人都是死後才被燒的,也就是說,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爲了就是要掩飾些什麼。其中在四人的胃裡都發現了有很多安定藥的成分,同時女死者穆婉容的左眼被人剜去了!
又是左眼!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仍然充血不止的左眼,爲什麼兇手會喜歡剜去左眼,這到底代表着什麼意思?
“有抓到兇手嗎?”站在我身後一直無言的李洋突然發問。
“好象沒有哦!”阿寶用鼠標把屏幕往下拉了一下,我們立刻凝神細看:因爲大火燒得很徹底。所以警方在現場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只是把嫌疑人定爲失蹤的安正西和她的情人徐力。可問題是,當地的村民都不認爲是他們兩個人乾的,認爲沒有殺人的理由。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安正東和穆婉容就是安冉的父母。
看到這裡,資料已經完結了,而我們心中的疑問卻是更多了,這個三十年前的命案,究竟和現在的三起案子有聯繫嗎?疑雲再次籠罩在了我和李洋的心裡,而去XX省的決定也更強烈了!
幾乎是死皮賴臉的哀求外加曉之以理的案情分析外加保證回來以後的連續一個月的免費加班之後,陳凱終於是萬般不情願的放我去了XX省,同時前往的當然還有李洋,至於他嘛!當然是和我一樣的被陳凱好好敲了一頓!
哎!何必哪!我們怎麼說也是去調查案件而不是渡假嘛!有點怨氣的接過阿寶的行李,我一屁股坐到了火車的座位上。至於阿寶,完全是意外!這小妮子竟然拿上次電腦被病毒入侵這件事爲要挾,硬是讓我帶上了她。而我的下場,自然是被李洋以眼殺人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不放,一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防着李洋隨時會站起來把我扔出窗外的危險度過了在火車上的一天一夜,可憐哦!
到了XX省省會以後,因爲左目村是在另外一個偏僻的縣裡,我們不得不改坐明明只可以乘坐40人,卻硬被貪心的司機塞了六十人的破破爛爛,幾乎被我認爲是解放前纔會有的大巴里,一路搖搖晃晃的駛向了我們的目的地。
破車在老式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艱難的挪動着它龐大的身軀,因爲是山城的緣故,車子幾乎一大半都是行駛在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或是黑漆漆的穿山隧道里,顛簸的車況讓阿寶暈車暈得很厲害,幾乎是臉色蒼白的快要昏倒的樣子,而我也好不到哪裡去,胃部一陣陣劇烈的抽搐而翻騰,早飯和午飯都被我貢獻給了窗外還算優美的景色。倒是李洋一點也沒有暈車的樣子,我只好讓他暫時先照顧一下阿寶,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是當他看到阿寶一副從沒有過的可憐小女生樣以後也就欣然接受了。
儘量把頭探出窗外,我希望新鮮而清冷的山裡空氣能夠讓我的胃好受一點。望向盤山公路下的陡峭山崖,我彷彿有要墜下的感覺,頭昏昏沉沉的,黑洞洞的山底也變成了不停旋轉的黑色漩渦,眼前的景象有重疊的跡象。天是陰沉沉的青灰色,感覺天特別低,壓的我氣都喘不過來,周圍的羣山也顯得異常高大,徒生壓迫感,人在這茫茫的山林裡變的渺小。
使勁搖了搖頭,左眼異物入侵的感覺突然強烈起來,甚至有越來越強的趨勢,可惜現在我已經被暈車折磨的沒有一點力氣,微微抽搐的右手無力的放在身旁。
破車經過一站又一站,車上的乘客也漸漸只剩下了我、李洋和阿寶三個。空出來的車廂裡漸漸散去了一些汗臭味以及等等其它的臭味,我的腦子也清醒了一點,可是左眼的不適感卻讓我心煩意亂,不停的揉着左眼。身體沒來由的輕微顫抖,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爬上心頭,我不禁開始懷疑這次旅行的正確性。
“左目村快到了哪!”貪心司機回頭望了我們一眼,道。
擡頭看向車窗外,當一座懸空在山上的寺廟跳入我的左眼視線範圍內的那一剎那,我的左眼一陣劇烈的跳動和疼痛,一個幽怨的女聲彷彿就在我耳邊,輕輕嘆息。
然後,眼前,再次浮現了惡魔的笑臉。
只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來到這個小村落的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踏入了一個詭異的漩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