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缺一步!我苦惱地躺倒在牀上,圓片上的秘密似乎已經揭開了,可是這圓片上的圖案又難倒了我!這什麼意思?
沒有頭緒的我想的連頭都漲了,站起身,我想去外面散步透透氣。
走到外面,周圍的學生們似乎都憂心沖沖的樣子,當然了,連死了這麼多人當然會有所顧慮!這個學校彷彿成了一幕幕殺人的連環場,透着一絲絲的詭異和不安。
“學長!”娟子在我背後叫我。
“怎麼了?”我回頭問。
“你剛纔突然跑出去沒事吧?”娟子問,她的眼睛還紅紅的,看來剛哭完。
“沒什麼事?”我看着這個熱心的女孩子,又想起了莊靜,她一定也是一樣喜歡關心別人吧!可我,卻選擇了犧牲她!留住了我要的人,這就是人自私的本性,不可原諒。
“你這是去哪裡?”我問。
“回寢室整理些東西,警察應該已經搜索完畢了。我想回去幫莊靜收拾一下遺物,好讓她父母過來拿回去。”娟子回答。
“需要我幫忙嗎?”我問。
“恩。。。”娟子沉吟了一下,最後微笑的點了點頭。
和娟子回到寢室,發現她們寢室居然只有她和莊靜兩個人的東西,一個四個人住的寢室只住了兩個人?
“莊靜其實人不錯,可是她太內向了。”娟子一邊關門一邊道:“內向到沒有人願意做她的朋友,只有我願意和她一起住,做她的朋友。”
“那你怎麼願意”我笑着問。
“因爲我爸爸是精神病院的醫生啊!”娟子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道:“我爸爸經常告訴我,人內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爲內向而沒有任何朋友,沒有任何傾訴的對象!那纔是最可怕的!往往許多精神病人就是因爲沒有得到心靈上的排解悶在心裡而悶出病來。所以我從小就喜歡和性格內向的人交朋友,因爲只要我能成爲他們的朋友,就等於讓他們有傾訴的對象。可以幫他們得到一些發泄,這不是很好嗎?”
“真是個好孩子。”我象哥哥般摸了摸她的頭,原來現在的孩子並不是全都是以自我爲中心,只是他們表達的方式有時很特別,有時很含蓄,你不知道而已。
“可惜,現在沒有用了。人都死了。”娟子傷感地整理着桌子上的東西,我連忙上前幫忙。似乎莊靜生前非常喜歡設計衣服,桌子上擺滿了許多關於時尚的雜誌,還有一些是關於服裝設計的書籍。
“你整理這些幹什麼”我看見娟子居然從垃圾筒裡把裡面的紙一張一張地重新拿了出來,鋪平放到桌上。
“這些都是她前幾天晚上設計不稱心的草稿,她都扔掉了。雖然我一直不知道她在畫些什麼,可是我覺得這些都是她的遺物,應該留下來。她經常爲這些東西茶不思飯不想的。留下來吧都!”娟子把紙鋪放在桌子上,有些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雖然有些草稿上已經被莊靜劃過叉但是我還是看出來這些設計的衣服明顯不是時裝,而是。。。。古裝!她喜歡設計古裝?
“娟子,莊靜平時都喜歡設計些什麼衣服?”我問。
“她?時裝啊!還有一些cosplay的衣服。”娟子回答。
“cosplay?”這是什麼東西?
“cosplay就是模仿日本動畫片裡的人物,莊靜經常幫學校的動漫社團設計一些動畫片裡出現過的衣服和飾品。”娟子回答。
“那就是古裝嘍?”我問。
“恩。。。應該不是吧!”娟子皺了皺眉,回答:“不過有些cosplay的衣服的確很象古裝的。”
日本動畫片裡的人物?不過這些圖紙上的衣服分明就非常象漢朝時期古人穿的衣服,應該不會是日本人的衣服吧!
還有這個面具!非常奇怪!我看着其中一張紙上的面具,很熟悉!在哪裡看過?
在哪裡。。。。?
我努力回想着。。。。總覺得這張面具似乎在記憶中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過,可是具體在哪裡?是爲了什麼?想不起來了。。。?
記憶,彷彿是被冰凍在冰層下的河流,需要破冰而出!
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
這不是以前小時候在家鄉看到過的嗎?在家鄉每年的祭祀活動上!
是叫。。。。。什麼。。。?
儺。。。。儺舞?
是,是儺舞時候那些人的面具!
雖然還有一些變換,但是基本上相同。
儺舞是我們家鄉傳統的一種祭祀祖先時用的儀式,類似舞蹈,又類似一種戲劇演出,據說有非常久遠的歷史了。也就是用鍾馗來進行驅鬼,一般會有一人帶上類似草稿上的面具扮做鍾馗,還有四人也分別帶不同的面具扮做鍾馗的四方大將。然後以一種叫做“禹步”的步法來跳舞。非常複雜,但也是每年我們家鄉固有的一道節目!
奇怪!儺舞幾乎很少被一般人所瞭解,莊靜又是怎麼會知道的?而且顯然這儺舞用的面具是用來配這古裝的。因爲我看到其中一張草稿上畫着一個穿着一身古裝的人戴着面具。不過仍然覺得好奇怪。
因爲在我的記憶中那些跳儺舞的人根本穿的不是這樣的古裝衣服,而是鍾馗常穿紅色官服,又叫是判官服。
而這身古裝看起來似乎更加的華貴,更加的複雜。。。。。更加的。。。。。。女人味?女人味!我終於知道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了!這草稿上的古裝分明就是設計給女人穿的,而我記憶中跳儺舞的人從來就是男性,他們穿的衣服自然是男裝!
女人跳儺舞?這在我們家鄉從來沒有過,而且也是不被允許的。儺舞從來都是男人的專利!女人甚至連摸儺舞用的道具的權力都沒有!
而現在,莊靜居然設計了女裝來跳儺舞?是她不瞭解風俗還是故意而爲?
“學長,學長!”娟子突然在我耳邊叫,把我嚇了一跳。
“什麼事?”我忙問。
“是你有什麼事?看着這些草稿都發呆了。”娟子道。
“哦。。。。”我支吾着,腦子裡還想着這奇怪的古裝。
古裝!那麼也就是說不是現在隨便一個地方就可以買到的衣服了?
“對了娟子,通常莊靜設計完這些衣服就結束了嗎?只設計不做出來?”我問。
“當然要做出來。動漫社團的人還穿着它們去比賽過哪!”娟子驕傲的道。
“那怎麼做出來的?”我忙問。
“是找一個老裁縫去特意訂做的,莊靜所有需要做出來的衣服都是在他那裡訂的。”娟子回答。
“你認識那個老裁縫嗎?可以帶我去嗎?”如果說莊靜這麼在乎這套衣服的話肯定會找人去做出來。況且莊靜在臨死前似乎非常在意這個設計,甚至連娟子都不讓看。可見這套衣服非常重要,而且我總覺得莊靜和趙醒的那個約會也許就和這套衣服有關。
“你去那裡幹什麼?”娟子好奇的問。
“恩。。。”我腦子轉的飛快,立刻找到了一個理由:“既然莊靜生前這麼在乎這套衣服,而且她又這麼喜歡自己設計衣服。不如我們就照她這個草稿去做一件,讓她在葬禮出殯的時候穿着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娟子立刻贊成,拉起我的手,道:“我們現在就去找老郝師傅!”
郝師傅開的裁縫店居然是在他自己的家裡。不過現在現成的衣服滿大街都是,自己找裁縫做衣服的人是越來越少。裁縫店的生意自然大不如前。
走進郝師傅的家,縫紉機就有三四臺,到處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布料和紙。郝師傅是個滿頭白髮的蒼老老頭,似乎連眼睛都被皺紋給壓沒了。但是那雙手卻保養的出奇的好,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雙已經六十幾歲老人的手。
“呵呵,我可是靠手吃飯,當然要保養了好一點的。”郝師傅似乎看到我留意到他的手,笑眯眯的道。
“郝師傅,我想讓您幫個忙。”娟子把草稿拿給了郝師傅,道:“能不能造這個樣子做件衣服?”
“這件啊?”郝師傅接過草稿看了看,道:“這不是莊靜,莊丫頭設計的嗎?”
“您知道?”我問。
“當然了,前幾天她就拿過來了,還讓我幫她做好了哪!”郝師傅回答。
“做好了?那衣服哪?”娟子問。
“衣服不是被她自己拿回去了嗎?”郝師傅問:“怎麼莊丫頭沒來?”
“莊靜她。。。”娟子剛想說什麼,我立刻拉住了她,搶先道:“莊靜她有事就沒來。而且我們是瞞着她來的。”
對於一個已經花甲的老人來說,一個年輕鮮活生命的突然結束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吧!怕他承受不起,從他的口氣來看,他是如此的疼愛着莊靜。
娟子似乎瞭解到了我的意思,只看了看我,沒有再說話。
“瞞着她幹什麼?”郝師傅笑着問。
“哦,這樣的。莊靜很喜歡那套衣服,可是因爲是幫別人做的,不是她自己的。我們看她這麼喜歡,就想悄悄幫她再做一套,讓她開心。這設計圖還是我們拿她的草稿的哪!”我開始發覺我撒謊已經不需要草稿了。
“這樣啊!你們真是好人,莊丫頭有你們當朋友真是有福氣!”郝師傅一邊感慨着一邊轉身拿出了一件圖紙,道:“不要用草稿了,完整的設計稿我留了一份。”
完整的設計稿?太好了!
我忙接了過來,只見圖紙上是一個邁着奇怪步伐的女子,帶着類似儺舞的面具,一身非常漂亮的古裝。我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這一身的女裝,我完全可以肯定這就是一幅描畫儺舞場面的畫。
因爲儺舞採用的步伐是“禹步”,相傳大禹在治水的時候其中一條腿受了傷,使得他不能象正常人一樣邁步走,而是要一拐拐的走路。可人們並不因爲他的殘疾而歧視他,反而更加感謝他治水的功勞。就把這種步伐逐漸演變成一種特有的走路姿勢,把它運用在趨鬼祈福的儀式上去了。而儺舞,恰恰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趨鬼祈福的巫術儀式。所以,我一眼就看出圖紙上的這個女子,就是在用禹步來跳儺舞。
“你很喜歡這個設計?”郝師傅在一旁突然問。
“啊。。。?是。。。是啊!”我忙點頭。
“那就拿去吧!”郝師傅道。
“可是你不是還的用它做衣服嗎?”我忙問。
“哈哈哈~~!沒有關係,只要一份設計圖被我仔細看過一遍以後就不會忘,更何況還是我已經做過一套的哪?”郝師傅驕傲的道。
“那莊靜的尺寸?”娟子有點爲難。
“這也不用了,莊丫頭我可熟悉了。我只要一眼就能估摸出一個人的衣服尺寸的!”郝師傅笑着道。
“那謝謝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來拿?”娟子問。
“三天以後吧,三天以後就完工了。”郝師傅道。
“那好,我們走了。三天以後再來。”
告別了郝師傅,我一路都在端詳着那張設計圖,究竟是誰告訴莊靜儺舞的哪?我相信莊靜本人應該不知道的,那麼告訴他的人又是誰?一定是也非常瞭解儺舞的人。難道是我家鄉的人?
老姐?不。。。不會的!我記得以前有儺舞祭祀的時候她從來不去,她什麼熱鬧都要湊,可就是偏偏全村最熱鬧的儺舞祭祀的時候安靜的異常,從來不去看,也不去理會。甚至連我去看都要生氣!通常儺舞用的東西都會放在村裡的祭廟裡平時不會被人看到,那麼說老姐應該沒見過儺舞用的東西幾次,她應該不太瞭解。而告訴莊靜的人顯然對儺舞很熟悉,那應該不是老姐。
那麼就是其他家鄉的人?可他們一向對儺舞祭祀非常敬重,連小孩子去摸一下儺舞用的道具都要呵斥。又怎麼會故意改掉儺舞人的性別和衣服?他們對這些道具簡直如神明般供奉,斷然不會去更改它。這樣的更改簡直可以說是一種褻瀆。
那也許就是曾經來我們村看過儺舞祭祀的外村人?可就算是外村人,又何必去更改儺舞人的性別?沒有必要啊?
真是一團亂!我抓了抓頭髮,覺得這個問題簡直比早上的北斗七星更加複雜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