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把最後一口菜艱難地吞嚥到自己的肚子裡去的時候正好是晚上八點,而本應該請客的娟子卻被前男友的一個電話輕輕鬆鬆地就拋棄李洋而去了,獨留下李洋一個人對付已經點了兩人份的晚餐。
“重色輕友!”李洋一邊嘀咕着一邊結帳出了餐廳的大門,也許是晚飯實在消滅的太多的原因,飽嗝一個接着一個的讓李洋覺得很不舒服。拍了拍胸口,李洋突然發現就在餐廳的大門口,阿寶正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李洋!”阿寶似乎是特地等着李洋出來一樣,沒等李洋打招呼就走了過來,小臉上滿是委屈和擔心。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李洋關心的問。
“林逍人哪?”阿寶問。
“他有事沒和我在一起。”李洋回答。
“這樣啊!”阿寶似乎放心地舒了口氣,對李洋道:“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去哪裡?你不是警方證人嗎?可以亂跑嗎?”李洋有點擔心的問。
“所以我是悄悄溜出來的!”阿寶象個孩子似的拉了拉李洋的袖口,道:“你陪不陪我去啊?”
“那你也要說想去哪裡?”李洋道。
“我想去那幢實驗樓。”阿寶一本正經的道。
“什麼?去那個鬼地方?”李洋有點驚訝。
“我想再去看看,我擔心我真的錯怪林逍了,他不會是殺人兇手。”阿寶一臉認真的回答。
“林逍當然不會是兇手。”李洋抓了抓頭,道:“好吧,我陪你去!”
“恩!”聽到李洋的回答阿寶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蹦蹦跳跳地拉起李洋就走。望着阿寶孩子似的笑臉,李洋原先被娟子放了鴿子的鬱悶心情也開朗起來,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阿寶要去的那個地方,究竟有多麼兇險。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走向那個實驗樓,雖然只有晚上八點三刻左右,但是周圍的學生卻非常稀少,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人影子都看不見。路燈昏暗的光線並不能照亮通往實驗樓的小路,原先校園熱鬧的聲音似乎也突然在這裡被隔絕開來。這樣的氣氛讓兩人也漸漸收斂起玩笑的心情,彷彿真的有什麼東西尾隨在了自己的身後。不知不覺的,阿寶已經牢牢得勾住了李洋的手臂,而李洋則不時得拍拍阿寶那已經發涼的小手。
實驗樓那黑色的輪廓已經漸漸浮現在綠色樹冠的縫隙中,彷彿是隱藏在黑暗叢林中的怪獸一般。那盞在實驗樓底樓的黃色燈泡此時倒顯得異常明亮,如怪獸的眼睛,有着一種鬼魅的妖異感。
原本這裡就乏有人跡,自從前幾天的命案以後更是少有人來光顧,望着地上被風颳起的幾片落葉,李洋覺得這裡彷彿象是上世紀纔會有的老宅,透着一股子黴味。
“你有沒有覺得很難聞的一種味道?”李洋轉頭問阿寶。
“恩,好象有,可上次來的時候好象還沒有。”阿寶道。
“是啊,我上次來的時候是白天,根本沒有這味道。”李洋厭惡的皺了皺眉,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青草味道,這原本是讓人心情愉悅的,可從樓裡飄出的一股奇味卻把原先心曠神怡的青草味都蓋住了,讓人覺得彷彿到了一間黃梅天破敗發黴的屋子裡一樣。
踏進實驗樓的那一剎那李洋覺得似乎到了另一種季節,陰溼的空氣讓他覺得全身肌膚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都豎了起來。地上,牆壁上似乎因爲潮溼而起了一層薄薄的水珠,在昏暗的燈光下好象是一種奇怪的褐色。
“這裡怎麼這麼陰森森的?”李洋摸了一下牆壁上的水珠,油膩膩的。
“我就覺得好冷。”阿寶摩擦了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膚,希望能給自己一點熱量。
“真他媽古怪!”李洋說了句粗口,然後有轉頭對阿寶問道:“你想回去嗎?”
“不要!”阿寶立馬否決了李洋的提議,道:“來都來了。”
“那好吧!”李洋有點無奈的聳了聳肩,既然連姑娘家都決定留下來自己自然沒有離開的理由。只是這個地方實在太冷了,李洋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這時候,胸口的玉佩倒是漸漸發熱起來,讓感覺寒冷的李洋稍稍好受了一點。
來到樓梯口,李洋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發黑的樓梯表面升騰起來,如氣流一般形成旋渦狀,那扭曲在一起的圖形如惡魔的臉孔一樣。
“李洋。。。”阿寶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的頓了頓,道:“我。。。。我想上廁所!”
“你還真麻煩。”李洋沒好氣地笑了笑,道:“廁所在哪裡還不清楚,我們上二樓找找吧!”
“好的。”阿寶點了點頭。
二樓並沒有兩人想象中那麼黑暗,走廊盡頭的窗戶還是恰倒好處的照射進一點月光,所以李洋一眼就看到了廁所的牌子。
“廁所就在那裡,”李洋指了指走廊盡頭,道:“你過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恩!”阿寶乖巧地點了點頭,
望着阿寶一路小跑的衝向廁所,李洋仔細看了看周圍,教室的門都是關着的,因爲年代久遠的原因門上的油漆都已經剝落了。再看了看門下的縫隙,也許是心理作用,李洋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裡面流了出來,在動。。。。
阿寶走進廁所的時候就開始後悔怎麼剛纔就沒有叫上李洋讓他等在門口哪?廁所裡那股黴味更加濃郁,幾乎讓阿寶都喘不過氣來,更糟糕的是裡面居然一盞等都沒有,阿寶一直就最討厭黑暗,那沒有任何光亮的世界讓她覺得非常的無助和寂寞。
昏暗中,阿寶總算看清楚,這是一間老式的廁所,所以根本沒有抽水馬桶,只有幾個蹲位。推開其中一個蹲位的小門,吱~~~~!已經生鏽的門鉸鏈發出了刺耳的聲音,阿寶立刻渾身一顫。
低着頭故意不看四周,阿寶迅速的蹲了下來,卻感覺彷彿有什麼人正從自己身邊經過,又或者是隔壁就有幾雙眼睛盯着自己。這幾乎是阿寶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次解手,站起來的時候連腿都有點發軟。
還是低着頭推開小門走出來,阿寶的身體卻突然僵硬在了原地,因爲進入她視線的是一雙趴在地上的手,再擡頭看,是一個穿着白衣藍裙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彷彿在尋找着什麼,她的頭髮長長的遮住了她大半個臉,但是從僅有的一點空擋裡還是露出了雪白的肌膚,沒有一點血色。她出現的毫無徵兆,一點聲音都沒有。
此時的阿寶竟然沒有叫喊,也沒有動,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過了好久,那個女人朝阿寶慢慢的擡起了頭,是一張非常清秀的美麗臉旁,只是眼神有點癡癡呆呆的,沒有聚焦點。
很漂亮的一個姐姐嘛!阿寶一向對長相漂亮的人沒有什麼戒心,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女人是怎麼進來的,又爲什麼李洋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
“姐姐你在找什麼?”阿寶的好奇寶寶外加樂於助人的雷鋒精神又發作了。
“東西。。。。東西沒有了!”女人從喉嚨裡吐字極不清晰,好象卡到了什麼東西一樣。
“什麼東西?”我們可愛的阿寶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古怪的地方,繼續問。
“啊~~什麼。。。什麼東西?”女人露出了一個悽慘又詭異的笑容,嘴微微裂開了,露出了裡面雪白的牙齒,還有,爛做一堆的,已經腐爛的口腔。這讓阿寶恐懼的往後退了一步,想叫李洋,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叫人的力氣都喪失了。
“找這個!”女人突然扒開了自己白色襯衣,露出了裡面已經發黑的身體,更讓阿寶恐懼的是這個女人的心口居然是一個如拳頭一般大的洞,裡面的心臟已經不翼而飛,只有萎縮乾癟的內部血管和向外翻卷的皮肉。
“啊~~!”阿寶立刻尖叫出聲,閉起眼睛一陣抱頭鼠躥,完全沒有了方向感,竟然直直的朝右邊的牆壁撞了過去,就在她要撞到牆的那一剎那,突然一扇門浮現出來,阿寶也就順勢從那扇門跑了出去。
“李洋,李洋,救命。。。。”阿寶一邊沒命的低頭跑一邊大叫着,心慌意亂中根本沒有看眼前的路,結果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哎喲~~!”阿寶驚魂未定的擡起頭,卻看見了。。。。。林逍?
“阿寶,你慌慌張張的幹什麼?”我扶住快要跌倒在地上的阿寶,看她的臉色蒼白異常,神色也很害怕和慌亂。
“林。。。林逍?真的是你嗎?”阿寶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摸了摸我,確定我是真實存在的以後又掐了她自己一下,然後才如負重勢地拍了拍胸口,開始一臉哭腔的道:“好可怕,剛纔。。。。剛纔的女鬼!”
“女鬼?在哪裡?”我問。
“女廁所,在女廁所裡!”阿寶朝她身後指了指。
“廁所?這裡哪來的廁所?”我疑惑的看了看阿寶的身後,那是一間教室的門,道:“這裡只有一樓纔有廁所的。”
“什麼?沒有啊,我剛纔明明。。。”阿寶邊說邊四處張望着,可她說到一般突然又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接着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緊緊得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問:“這——是——哪——裡?”
“老教學樓,不過現在只作爲自習樓用了。”我有點疑惑阿寶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什麼?”阿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然後怔怔地看着已經到頭的兩樓樓梯,問我:“我們在幾樓?”
“能在幾樓,這個老教學樓一共也只有兩樓啊!”我回答。
“老。。。。老教學樓?”阿寶喃喃自語的唸叨着,而人已經完全軟了下來,要不是我一把扶住,恐怕已經跌坐到了地上。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擔心的問。
“林。。。林逍。。。我。。。。我好怕啊!”阿寶突然一把抱住了我,眼淚鼻涕地大哭起來,讓我一時亂了陣腳。
“怎麼了怎麼了?”我拍着阿寶的背,安慰。
“李洋,李洋!”阿寶又突然站直了身體,抓住我的手就往身後的教室衝去。
“去哪裡啊你這是?”我莫名其妙的問。
“李洋還在那裡,快去找他!”阿寶心急火燎的道:“剛剛我明明還在那幢實驗樓的,可一眨眼已經在這裡了。但是李洋還在裡面,他要被那個女鬼弄死了!”
“什麼?”我也跟着大叫了起來,衝進教室,幸好這個老教學樓一向是學生們的禁忌,所以教室裡根本沒人。
“快找找有沒有去那個實驗樓的門!”阿寶看了看教室,着急的衝我道。
“怎麼可能有?這個老教學樓離實驗樓最起碼有好幾百米遠哪!你以爲是時空跳躍?”我道。
“那怎麼辦啊?”阿寶着急地跺了跺腳。
“再跑過去!”我一把拉起阿寶,就往樓下衝,道:“現在趕過去一定還來得及!”
“一定來得及!”阿寶象是肯定,又象是自我安慰地緊緊跟在我身後。
兩人急急忙忙得從老教學樓裡衝了出來,向實驗樓飛奔而去,那時候我真想裝上一對翅膀可以飛過去。
李洋啊李洋,你可千萬不能出事,這是唯一我可以爲李海做的事,也是我曾經許下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