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幾人也是深有感觸,不住的叩頭,他們也是貧苦出身,怎麼不知道求救無門的無助,只是跟着張宏山過了幾天好日子就把苦日子忘了。
這時聽小鈴鐺說許多貧苦百姓看不起病,不由得憶苦思甜,頓時悔恨難當,只有不住的叩頭來減輕心中的自責。
小算盤整理好心情,擡頭堅定的望着龍羽,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姑娘此話如同醍醐灌頂,小算盤覺得以前都是白活了,跟着我們老爺幹了許多壞事,真是下地獄也難以贖罪!”
“您現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算盤願意棄暗投明,留下來幫助姑娘!”
說着他回身將瓷瓶交給身後一人,道:“老劉,你回去告訴老爺,小算盤罪孽深重,願意留在龍羽姑娘的醫館幫忙,請他以後做事慎重!”
小鈴鐺回頭看龍羽,龍羽笑道:“小算盤,我知道你是真心悔過,但是我卻是不能讓你留下來!”
“如果你留下來的話,怕是你們老爺會更加記恨我啦,你回去就告訴他這件事到此爲止,大家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讓他將藥材的價格降下來些,自然有病患上門,畢竟我們博愛醫館的藥材沒有逢春堂多呀!”
小算盤一愣,也不好再求情,只好又磕頭說了些感激的話,這才帶着幾人匆匆離去。
莫如起身便走,龍羽見他臉色微白,關切道:“莫如,可是身體不舒服?”
鳳儀哼了一聲,不再看她,低頭喝茶。
莫如望了一眼不悅的鳳儀,冷漠道:“多謝姑娘關心,只是有些累了,莫如告辭!”說着一步一步往外挪去,龍羽忙讓小鈴鐺扶着他去休息。
鳳儀這纔回頭看她,“龍羽,你很關心莫如啊?”
“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很關心他!”龍羽道。
“小羽……”鳳儀軟軟的叫了一聲。
龍羽自從醒來便很少搭理他,他也是直呼其名,很少這樣軟聲軟語的叫過龍羽的名字了。
咋一聽,龍羽還真有些不習慣,硬硬道:“做什麼?”
“小羽,我已經向父皇請旨,父皇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了!”鳳儀道。
龍羽大驚,道:“我們的婚事?我們什麼時候有婚約了?再說,鳳國的皇帝不是已經給選太子妃了嗎?”
“怎麼,你反悔了不成?”鳳儀看着她,問道。
龍羽不想看他,背過身子道:“這件事我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吧?還有一件事,我不想瞞你!”
“我,我已經想起來了!”
“什,什麼?”鳳儀猛地站起來,道。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們是在陳國認識的,我之所以會失憶,是因爲你給我強灌了忘情水的緣故。”
“我不記恨你,但是也不會再留在鳳國。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辦完,我便會去找許正霖的!”
“不行,我不准你走!”鳳儀猛地拉住龍羽的胳膊,“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放你走!”
龍羽甩開他,道:“你怎麼可以這麼野蠻?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話,我又怎麼會在這裡耽誤這麼久的時間?”
鳳儀將龍羽死死抱住,“你真的就這麼恨我嗎?”
龍羽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小算盤帶着四人急急忙忙趕回陳府已經是半夜了,一進去就見陳守金穿着簇新的御醫袍正襟危坐在書房等候,張宏山立在一邊。
小算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到兩人跟前,重重磕了一個頭,起身道:“爺,陳大人,小人不辱使命將藥瓶取回來了!”
陳守金一驚,起座道:“拿過來老夫看看!”
張宏山急忙接過瓷瓶遞過去,就見陳守金顫顫巍巍的拿起細細查看了半天,哈哈大笑了兩聲。
“不錯,不錯,正是此瓶啊,好好,好,這下我就放心了!”
張宏山也重重舒了一口氣,對小算盤道:“還好你把它弄了過來,要不然咱們都得掉腦袋呀?”
“咦,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還有這等本事呢,趕快起來,別跪着啦,你可是大功臣啊!”說着就要親自將小算盤扶起。
小算盤叫了一句“爺”卻是匍匐在地不起來。
陳守金立馬覺得情況不對,攔住張宏山,道:“你先別得意!小算盤,這藥瓶你們是如何得到的,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小算盤便道:“這藥瓶是龍羽姑娘給我們的,她還要我們轉告您老一句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您可以不做善事,但是不要妨礙他人,這件事她可以不追究,就當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守金臉色一變,喝道:“老夫如何行事難道需要她說三道四的嗎?”
陳守金的雙眼變得赤紅起來,全身都哆嗦起來,他一向是德高望重,一個丫頭片子竟然敢教自己如何做人!
“她這麼做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算她要放過我,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保不住日後流傳出去,到時候我們的性命依然保不住!”
“這可不是我陳守金一人的性命,你們不要忘了當時所有鳳城的大夫都是簽了字的,到時候死的就不止你我兩家人了!小算盤,你好生糊塗,以爲她會以德報怨嗎?”
小算盤擡頭望着惱羞成怒的陳守金,第一次挺起胸膛,正色道:“陳大人,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那龍羽姑娘說牽扯到我們的生意乃是無意之舉!”
“她並不想和鳳城所有的大夫作對,只要我們診金合理,藥材價格合理,自然會有生意上門的!”
“她說的情真意切,的確不是像敷衍我們,還請陳大人就此罷手,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我們……”
小算盤還未說完便被陳守金一腳踹到在地,只見他鬚髮皆張,怒吼道:
“連你一個狗奴才也敢評論我的所作所爲嗎,真是膽大包天!來人,將這個妄議主人的奴才拉出去割掉舌頭!”
小算盤雖不是陳守金的下人,可是張宏山尚且懼怕陳守金幾分,他又豈能反抗?
陳府的護院將小算盤往院外拉去,小算盤破天荒的沒有求救。
他看了陳守金一眼,道:“陳大人,小人奉勸你一句,就此罷手吧,小人命賤,死不足惜,莫要因爲你一人敗壞了做大夫的名聲!”
陳守金喝道:“還不將這個胡說八道的人給我拉下去!”
護院將小算盤拉出去,張宏山雖然心裡不舒服但也不敢說什麼,只聽見一聲慘叫,屋外一個聲音道:“老爺,都辦妥了!”
陳守金胸膛因爲激動劇烈的起伏着,眼珠子突突往外冒,他一點也不相信龍羽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他抖着手拿着藥瓶又打量了幾番,衝着門外喝道:“將他扔到大街上去!”
跟隨小算盤下毒的四人見了小算盤的下場,頓時個個如同篩糠,哆哆嗦嗦道:“陳大人饒命啊……”
陳守金奔到案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黑色的瓶子走到四人跟前,一人倒了一粒藥丸。
“這個是安神的藥丸,你們都吃了吧!小算盤是不聽我的吩咐纔會有那樣的下場,我不會爲難你們的,這是給你們壓驚的!”
四人面面相覷,抖着手接過,慢吞吞塞進口中,然後擡頭看陳守金,顫聲道:“大人沒有吩咐的話,小的們就告退了!”
陳守金露出一絲陰笑,道:“去吧,去吧!”
四人一走,張宏山急聲道:“陳老,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算了嗎?”
陳守金猛的回頭盯着他,冷笑道:“太子殿下也太小看我陳守金了,以爲這樣就想打消我的戒備嗎,既然失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讓這件事相關的人都死絕了,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查我!”
張宏山道:“可是現在已經打草驚蛇,我怕他們早有防備了,我們如何下手?”
陳守金仰天大笑幾聲,拍着張宏山的肩膀道:“聽說過活死人嗎,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
“只要人吃了我的‘洗腦神丹’,就會只聽我一人號令,就算死了他的軀體也只能供我驅使!”
張宏山驚得張大了嘴巴,陳守金揚手將藥丸送進他的口中。
張宏山忙用手去摳,卻是無用,急忙撲到在地道:“陳老,你不能這麼對待我啊……快些給我解藥,解藥……”
陳守金哈哈大笑,“沒有解藥,你這個廢物,讓你辦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留着你還有什麼用,跟着你的屬下殺了博愛醫館所有人——”
張宏山雙眼漸漸變成赤紅色,直愣愣的跪在地上,低頭,面容僵硬,嘴角上勾,保持着微笑的狀態。
陳守金從袖口掏出一支短小的黑笛子,霎時尖銳刺耳的聲音傳出,剛纔離開的四人也返回跪在了張宏山的身邊。
陳守金雙目赤紅,陰森森道:“博愛醫館片甲不留!”
五人直直立起轉身就走,陳守金將官袍撕裂,瘋狂的笑了起來……
博愛醫館接待病人的大廳燈火通明,一人正坐在那裡將藥材分類,他手微微顫抖,看起來十分的費力。
拿起一根人蔘,還未放進藥箱便跌落在地上,他便彎腰去撿,可是撿了幾次仍未成功!
“莫如,你就是個廢物!”他一腳踢向那人蔘,人蔘便嗵的一聲砸在了門上,莫如慢慢滑坐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雙膝間,大廳頓時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