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考室講臺處站着五個人,各個樣子難看,臉色慘白,面帶驚恐的看着前方,看樣子應該是學校的老師和保安。見有人進來,一箇中年發福男人看見孟小呆,還以爲是考生,忙擠出一絲笑容:“同學,你先回你自己的考點。”
孟小呆沒理他,直接步入教室,對着幾人道:“將所有的學生疏散,讓家屬安慰學生,免得影響下午的考試。”
五人愣愣的看着孟小呆,一時反應不過來,還是另一名中年微瘦的男人對着孟小呆喝道:“你是哪個學校的?不是讓待在自己的考室地點不準出來嗎?!”
孟小呆此時已經越過講臺走到走廊前,映入眼前的是觸目驚心的紅,濃烈的血腥味在整個教室裡飄揚,帶着強烈的視覺衝擊與嗅覺衝擊。
其實孟小呆在外面就聞到了血腥味,看見地上緩緩流着一大攤血也不驚訝,讓她驚訝的是死者林浩軒的屍體,屍體呈兩截,從腰間截開,切口平滑,就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片平整的切開一樣,大腸小腸落了一地,場面異常血腥與噁心。
就在此時,一隻大掌碰在她的手腕想要將她強行拉出去,孟小呆身體一側,擒住來人的手腕,手中用力,手腕主人便‘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孟小呆一見是五人之中的一名保安人員,頓時放開手,有些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在想問題,沒注意到。沒捏疼你吧?”
保安對着那一張明媚的笑臉,能發火嗎?
然後他心中非常疑惑,一個小姑娘怎麼手勁兒這麼大?
此時最先說話的那名發福中年人說話了,臉色非常不好看:“同學,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馬上出去。”
保安也說着:“同學,快出去吧。別嚇着了,下午還要考試。”
孟小呆搖搖頭,在他們詫異生氣的表情下淡定道:“我不是學生,我是星凡學校的老師。同時我還是一名警察,我的學生在你們學校高考,但你們學校出了人命,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理。”
“你,你是警察?”五人瞠目結舌,比起老師,他們更注意的是孟小呆的警察身份。
孟小呆很嚴肅的點點頭,“我剛纔進來時已經給我同事打了電話,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到,你們先將所有的考生疏散出校園。注意,不要讓他們經過這裡,免得嚇着他們,影響到下午的考試。”剛剛她跑學校的時候便打了電話給警局。
“你、你真的是警察?”那名發福中年人仍然不相信,“你把你的警察證拿出來看看。”
孟小呆撫額輕嘆。“我是警察,同時也是一名老師,今天我的學生們高考,我帶什麼警察證來,你們也別在那疑神疑鬼的,我又不圖你們什麼。我剛剛看了一眼,死者屍體上的傷口平滑無痕。應是用利刃所爲,我猜想這應該是一起有意圖的謀殺案。”
“什、什麼?”五人再度不可置信。
“不然你們以爲是什麼?難道還是自殺,可能嗎?你們傻啊。”孟小呆對着五人徹底無語,那五人的表情彷彿她說的是天方夜譚似的。
還是那名有些瘦的中年人最先回過神來,先對着微胖的中年人低聲交待什麼,微胖中年人點點頭。旋即帶着兩名保安離開。
瘦弱中年人身邊還跟着一名年輕的男子。年輕男子向着孟小呆走過來,剛纔他一直沒有說話,孟小呆還沒注意到他,此時見他臉色雖然也很難看,但卻沒有恐懼之色。顯然是個膽大的,便仰着頭以眼神詢問‘什麼事?’
年輕男子伸出手,“你好,我是教育局的局長何書達,小姐是……”
原來是教育局的局長,難怪對這血腥的場面雖有難色卻不驚懼。也算是一號人物。
“我是孟小呆,萬源路法文街警察局刑警大隊的孟小呆。”話音一落,何書達精神一震,萬源路那裡只有一家警察局,整個市裡的總局,而刑警大隊裡的人個個兒都是好手。
孟小呆……怎麼有點熟悉?何書達眉尖輕輕一皺。
“這是學校的校長林志強。”
孟小呆點點頭,喚了聲‘林院長’表示禮貌。旋即不再管兩人,向着屍體走近。
兩人見孟小呆滿臉不懼的走向屍體,心中均確定孟小呆是警察的事實。
有哪個普通人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不害怕的?
孟小呆可不管兩人心裡如何想,她小心的不讓自己沾着血跡,蹲下身細細察看。屍體的上半身倒在走廊右邊的座位上,符合了剛纔在校門口那男考生的話,屍體是突然倒在他身上的。
而屍體的另一邊則躺在走廊上,此時還在緩緩的滲血。
在何書達與林志強兩人眼裡,只見孟小呆在兩截屍體上翻來翻去,甚至還將落在外面的大腸小腸撿起來摸摸,這樣一個花一般的小姑娘做這種事,對他們的衝擊感實在是有點大,何書達還好些,耐着性子看着,林志強早就將頭轉了過去,喉頭一陣陣的滑動,一陣乾嘔直涌喉間。
何書達雖然一直看,但焦距早就閃開了,眼前突然出現一隻帶血的小手,將他嚇了一跳,強穩住心神纔沒向後退一步,饒是如此,那身體也不住的向後揚。
孟小呆見何書達只顧着看自己,無語,只得出聲:“有沒有紙,讓我擦一擦。”
何書達有些機械的從包裡掏出一張帕子遞過去,孟小呆接過擦乾淨,毫不客氣的放回何書達的手中,“喏,還給你。”
何書達拿着彷彿被血浸了的帕子:“……”
孟小呆不管他,蹦上林浩軒生前考評的桌子,一腳踏上窗戶,一手扒着牆面,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孟小姐!!”何書達回過神就見到這樣驚恐一幕,當即大叫出聲,同時伸手便想將孟小呆拉下來。
林志強也是被嚇了一跳,慌忙喊着:“孟小姐,快下來,這太危險了!”
要知道這四樓,說高也不高,但也絕對不矮,這要是一個不慎摔下,輕則掉半條命,重則整條命都沒了!林志強怎能不慌,他學校已經死了一個考生,這要是再摔死一個人,那他還要不要活了!
就在何書達要碰到孟小呆腰想將孟小呆強行抱下來時,孟小呆頭一縮,已經跳回到桌子上,這下,何書達與林志強均大大的鬆了口氣。
還不待他們說話,孟小呆已向他們問着:“對面的那棟樓住的是什麼人??”
林志強見孟小呆問,當即回答:“是我們的學校的老師公寓,我們學校的老師都住那裡。”
孟小呆拄着下巴,半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唔……我知道了。”
何書達見狀,眼中精光一閃,問:“孟小姐可是發現了什麼?”
孟小呆沒管他,而是問林志強:“林浩軒是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
林志強不住點頭:“對。”似乎想起什麼來,林志強臉上滿是遺憾與惋惜,嘆息道:“林浩軒是我們學校火箭班的學生,就算在火箭班也能排進前十,以他的成績就算考清華北大也沒問題,只可惜……”說着說着,林志強便說不出話來。
孟小呆點頭,聽見外面不斷傳來嘈雜聲,大部分都是學生們之間的好奇的竊竊私語,想來是在疏散學生,還好,沒人走過邊過來。眉尖不易察覺的向內收:“林浩軒的班主任呢?在哪?”
林志強一罰,旋即無奈道:“朱老師去其他學校監考去了。”
“可否打電話讓他過來?”
“好。”
“林浩軒的父母呢?必須通知他們過來。”
“林浩軒只有一個父親,我馬上通知他進來。”
話音剛落,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響起:“浩軒,我的浩軒,你在哪,你在哪?”
在令人聞之落淚的哭嚎聲中還不斷夾着另一個男人的勸慰:“先生,你冷靜點!不要激動!馬上就到了!!”
旋即孟小呆便看到一個保安拉着一個不斷掙扎的男人走進來,孟小呆瞳孔一縮!
是他!
居然是他!
那人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校外站在大太陽下等着,孟小呆看不過去遞了一根冰棍給他的男人!
孟小呆突然頭疼了。
一個因爲焦急自己的孩子高考而忘了自己身處炙陽下的父親,那是該有多愛自己的孩子!
而本該在考場裡平平安安答題的孩子卻突然之間喪了命……
她不能想像。也不敢想像……
他肯定是在校外聽到那一羣學生說的,所以硬衝進來。
因爲他們口中說的斷成兩截喪了命的是他的兒子啊!!
是他心心念念撫養長大的兒子啊!!!
孟小呆走到還不斷哭嚎的男人面前,眼神有些悲憫,她對這種爲孩子付出一切的父親最是敬佩。
伸手覆在男人肩上,帶了點精神力撫慰他的斷震顫的靈魂:“請平靜下來!”
在孟小呆帶有精神力的聲音下,男人終於平靜下來,呆呆的看着孟小呆,好一會兒,眼裡的焦距才重新聚集,喃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