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先說陣外,朌坎雲永二人只聽妖獸的怒吼聲傳來從身後傳來,亟亟轉身一看,只見從身後那山澗之中,爬出一隻巨大的怪物,身形似肺葉,頭生四眼,嘴生兩須,身長六足,奇大無比,渾身正往下淌水。
這邊朌坎見狀,只覺方纔吃下的兔肉正在胃中翻滾,幾近嘔出,遂惡狠狠道句:“這是一什麼怪物?長得恁般膈應人……”心內又道這怪物好生會挑那時候,偏選自己酒足飯飽而靈力尚未恢復之時現身。
一旁雲永道:“瞧這模樣,大抵便是傳說中東海所生之珠蟞魚,只不知爲何竟於此處現身……不過此時出現,大抵便是陣法結界鬆動之故,山上山下之路連通,此怪順山澗潛游而下,方撞上我等……”言畢又問道,“不知朌坎大人此番可能召喚武器?”
朌坎忙答:“靈力恢復不足三成,若是召喚死物尚可,若是活物,只怕困難。”
雲永道:“足矣,我身上惟有佩劍,若大人能召出畫戟,則是再好不過。”
朌坎聞言,隨即運轉己身所剩無幾的靈力,召出一柄方天戟遞與雲永。雲永接過,道了聲謝,令朌坎退往一旁,自己則一把操起方天戟,足下一點,閃身一躍向前,手持長戟,直取那珠蟞魚而去。
此番朌坎在旁觀戰,只覺那雲永不愧爲神兵之靈,身手超凡,武藝精湛,將長戟使得出神入化,更與三王子有那相似之路數。只見那珠蟞魚仰仗己身龐大身軀,以最下兩足撐地,而上四足騰空,隨後旋即落下,欲將身形渺小之雲永壓碎。不料雲永身法靈活多變,又使戟架擋,屢次三番刺中砍傷那巨型足爪,令那珠蟞魚難以下足。那珠蟞魚見狀,登時惱羞成怒,隨即變了路數,口中蓄氣,隨後大嘴一張,一口水噴將而出。其下雲永見那水兜頭噴下,忙不迭閃身躲避,即便身形如飛,亦避之不及,令己身衣襬一角爲那水沾溼。雲永立定,回頭一看,只見那沾溼的衣角已然被腐蝕;又轉頭往那地面一瞧,方見那被水淋溼的地面正在融化。
雲永見狀,心有餘悸,心下暗歎方纔好險,若非自己躲閃及時,只怕已然被那珠蟞魚噴出的毒液蝕遍全身。而云永這一失神,便露了一破綻,那珠蟞魚見狀,隨即高擡一足,猛地向身下的雲永踏下。
而一旁觀戰的朌坎亦將此景看入眼內,隨即高叫示警,然雲永雖察,卻已躲閃不及,眼見着那巨足便將從天而降,雲永只得豎起方天戟抵擋,那珠蟞魚之足則順勢踏在那戟尖之上,被刺了個穿。珠蟞魚慘叫一聲,擡起那一足,使力一甩,便將拽住方天戟不放的雲永摔往一旁,跌了個結實,而那戟亦插在足上,拔不出來。
這邊目視的朌坎急得手冒冷汗,奈何己身靈力告罄,難以派上用場,否則便是灌注靈力與自家兩鱔魚,亦無需令雲永一人孤軍奮戰。正如此念着,便見那珠蟞魚再度轉向跌倒在地的雲永,將身後長尾一擺,飛速向雲永迎面打來……
另一邊,陣中一時之間是萬箭齊飛,盡皆向三王子射來,可謂毫不留情。三王子一面運起身法,於巖壁之上行走如飛,一面拔劍揮舞,擋下射來的羽箭。然這般在側壁之上行走躲閃,既耗真氣,更無法抽身還擊,可知惟有進攻方爲最佳之防守。
念及於此,三王子只見那巖壁之上生有一株棪木,樹冠碩大,枝葉濃密,隨即心生一計,雙足一勾,躍進那樹枝上,順手從枝上抓下一把樹葉,暗施真氣,將那樹葉逐枚往水潭中央一擲。只見那把樹葉盡數落於水面,鋪成了一條長路,藉由浮力,只如浮萍一般。而對面祝融只當三王子乃藉由葉叢藏身,隨即道句“愚蠢”,便將那萬箭往樹冠處射來。
三王子則瞅準時機,待祝融瞄準這處,隨即閃身躍出樹冠,運起蜻蜓點水之法,足踏在葉片之上,一路往水潭正中躍來;一面從筒中取出一箭,搭上神弓,灌注真氣,待行至那水潭正中,隨即止步,轉過身來,瞄準正對面的祝融,射出一箭。而祝融只道是三王子藉由樹冠藏身,斷未料到他竟足行水面,躍至自己正面,遂已是躲閃不及,被三王子一箭射穿前額。隨後身形化爲齏粉,四散開去。而祝融所在這處,熒惑星大開,神矢亦掉落在此。
三王子躍入水中,遊至那水潭對岸,拾起掉落的神矢,與之前所得之神弓相互組合,威力自是更盛。最後方從熒惑星處出了陣法。
陣法之外,朌坎見那珠蟞魚以長尾攻擊雲永,而云永則被逼入死角,躲閃不能。情急之下,朌坎心念一動,此番靈力不足,殘存不多,只得以僅剩的靈力召喚出一把梅花鏢,隨即便一股腦兒地向那珠蟞魚眼前擲去。雖不得章法,難有殺傷之力,然那珠蟞魚見暗器襲來,登時便將那長尾一甩,轉了方向,棄了雲永不顧,使力將那幹飛來的梅花鏢擋下。而云永則撿了這空隙,一躍而起,從腰上拔出佩劍,用盡全力,一股腦兒刺進那珠蟞魚腹中。
那珠蟞魚頓時痛嚎一聲,手舞足蹈地往傷處抹來,欲將身中異物掏出。這邊雲永手中已無兵器,只得閃身退後。不料那珠蟞魚雖被長劍貫入身體,卻因皮厚肉糙、體態龐大,尚不至於就此斃命,正痛苦嘶吼掙扎。而這邊雲永與朌坎二人已是武器用完、靈力耗盡,登時只覺束手無策。
雲永正待上前設法從珠蟞魚足上拔回方天戟,便聞一人聲傳來,在道:“你二人速速退後!”正是三王子之聲。
他二人聽罷喜不自勝,亟亟退至一旁。與此同時只見一支飛鳧金鏃箭破空劃過,如火星穿空,似雷影現形,直直射向那珠蟞魚,一箭正中那魚眉心,那巨魚刺入長劍之後尚還掙扎,此番被箭射中,則動亦不動,隨即身軀如山崩塌,再無氣息。此正是句芒神弓與祝融神矢一道,首次射殺之怪。
朌坎二人見三王子出陣,皆是喜不自勝,只朌坎見三王子渾身溼透,忙不迭問道:“殿下可是遭那意外?怎的渾身溼透?”
三王子見問,笑望朌坎,眼中眸光復雜,似是含情脈脈,灼熱似火,答曰:“無事,不過潛游而回罷了。此番幸而有你,否則我斷不能突破此陣!”
朌坎見罷三王子眼神,雖不解其中深意,卻是莫名心跳加速,紅了面頰,忙不迭躲開三王子眸光,垂下頭去,心下直嚷:“靠,我這是怎麼了?這害的是哪門子的臊?……”
隨後只見三王子步至那死透的珠蟞魚跟前,抱肘沉思,一面說道:“此乃珠蟞魚,我於東海突破青龍之陣之時,亦曾見陣中有此物,只未見形態這般龐大之魚。據聞此魚腹中產珠,不若將其剖開一視,指不定有那收穫。”
雲永聞言會意,隨即將自己方纔插入之劍拔出,就勢剖開魚腹,那腹中果然藏珠。三王子將其掏出,洗去周遭雜質,只見此物乃如雞卵般大小的晶石,正是此妖的內膽。想來這朱雀之陣既爲上古之神靈力所成,自是靈力充沛,那妖方擇了此處修煉,適才修成這般體形異常、妖力強大之狀。隨後三王子復又打量這晶石,只見此物晶瑩剔透、暗生棱角,斷非尋常珍珠那般光滑圓潤。
朌坎從旁觀之,道句:“這內膽瞧起來不像珠子,倒像國主曾描述的水玉……”
雲永亦附議道:“此言有理,據國主所言,那水玉正產於堂庭山上泉水之中。可知這珠蟞魚亦潛游于山澗中修煉,飲此地水文,方生成此地所特有之物亦未可知……”
三王子道:“若是如此,則再好不過,我等自可剩下上山尋覓之工夫,既獲水玉,又破朱雀之陣,正是一舉兩得,可就此下山回荊城……”一面說着,一面將那內膽以二指夾住,舉在眼前,對着日頭細察一回,只見那內膽中央均勻分佈細小的橫紋並了柳絮狀文理,此外還有那氣液包體,正與之前風凌霄所述水玉的特徵一模一樣,三人方確定此番所獲之物正是水玉。
三王子將水玉以包裹裝了挎在身上,三人就此下山,待取了馬匹,便打道回城。不料于山間未行多遠,便忽地從山坳間竄出一黑衣蒙面之人,話不多說,將一物往地上一摜,周遭登時升騰起一片白茫茫的煙霧,朌坎見狀,捂着口鼻道句:“X,這是□□!”
隨後只聽一陣掌風往來打鬥之聲,又聽三王子厲聲道句:“你是何人?有何目的?”方知那黑衣人正與三王子鬥上。
那人不答,隨後只見數枚銀鏢破空而來,盡數向三王子迎面而去。三王子隨即拔出佩劍,揮舞抵擋,而那黑衣人則趁三王子分神躲閃那飛鏢之際,閃身掠至三王子身側,以利刃割斷三王子那包裹帶,將包裹盜來。包裹到手,復又擲下幾枚□□,隨即便消失無蹤。
待那煙霧散去,他三人方於原地搜尋一番,便在那山坳之內發現那黑衣人潛伏的痕跡。可知那人正是跟隨他們來到此地,同以水玉爲目標,見他們斬殺那珠蟞魚,得了水玉,方起了就地截獲之心。
雲永見狀,猛地跺腳捶拳說道:“着實可惡!此番我等費盡力氣方獲得水玉,眼見事成,卻半路遭賊,當真可恨!”
朌坎則驀然憶起出發之時自己占卜所得卦象,坎卦,水上之水,即陷上之陷。若說第一陷,即爲預示他們遭遇朱雀之陣;這第二陷,大抵便是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了。
另一邊三王子將手攤開,只見那掌中躺着的乃是一隻香囊,繡工精細,上繡鸞鳳雲紋。三王子解釋道:“此乃方纔與那賊人爭鬥之時,從他身上奪下之物,此不過一尋常女子使用之香囊……只此番怕是得了此物,亦難以查明那黑衣人之身份……”
一旁朌坎瞅一眼那香囊,忽地伸手從三王子手中拿過,尋思着道句:“我似是曾在哪處見過類似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