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幾個少年心裡都咯噔一下。
“我不想騙你們。”單樹聲說道,“成明星,你在夕照山戰山賊時,幫你對付山賊的,是不是一個身材修長,扛着長棍子的人?”
“沒錯。”成明星點了點頭,“那人武功高到不行,巴力剛的兵卒,幾乎都是靠他一個人解決的。”
“果然。”單樹聲一笑,“你認爲如果我與他交手,會如何?”
“那人曾說,只要不是五百主,他都不在乎。”成明星想起了那人和龍老的對話,便隨口說了出來。
“五百主?”王長老驚呼一聲,“這麼說,這人的力量與軍侯級的兵卒相當?”
劉長老面如死灰,沒有說話,四大執事也沉默不語。
單樹聲卻好像並不緊張,笑了笑,說:“我剛纔說了,我不想騙你們,說門內一切無事。神妙門現在遇上了大難題,大危機。那個曾幫過你的人,和另三個可能與他一樣厲害的人,剛纔來到這裡,提出要借這大殿用幾天。”
“什麼?”穆蘭一怔,“林大叔來了?”
“他姓林?”
“叫林少武。”
“沒聽過這個名字,可能是別國人吧。”單樹聲一點頭。
“您剛纔說,他們要借我們的大殿?”考步城在一旁問。
“是的。”單樹聲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大殿上首,那掛着“神妙門”三字大匾的牆邊。在那裡,有一張長桌,一直用紅色的布罩着,他慢慢拉起紅布的一角,小心地將紅布掀開。
桌上,是一個長方形的水晶蓋子,透過透明的蓋子,幾個少年看到的是五塊黑色的長方形牌子。上面刻着白字,遠遠的看不清楚,但成明星感覺這很像是祖宗牌位。
“這座大殿,是本門議事之處,門內一切大事,均在此處決斷,可以說,它就是神妙門。”單樹聲緩緩轉過身來,“而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些,就是創立神妙門,並將神妙門發揚光大的歷代門主的牌位。你們說,這樣重要的地方,可以借給別人,搞什麼破土動工的事嗎?”
“誰能讓別人隨便刨自己的祖墳呢?”成明星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搖了搖頭。
“他們說了,明日會來聽我們的回答。”單樹聲說,“而我已經準備好,傾全門之力與他們相鬥。”
“只好如此了。”舒小雅點了點頭,“這座大殿代表着神妙門不可被冒犯的尊嚴底線,就像男人的命根子一樣,是不能容別人動一下的。如果因爲對方的力量強大,就屈從的話,那麼,神妙門存不存在就無所謂了。一個沒尊嚴的人,已經不能算是人,沒尊嚴的門派,不倒也不過是名存實亡。”
“說得好!”單樹聲忍不住鼓掌叫好,兩位長老看着舒小雅,即爲她大膽的言詞而震撼,又想跟着叫好。
“但不論如何,神妙門的前景都不容人樂觀。”單樹聲說,“兩位小朋友,你們於這時,仍願拜在神妙門門下嗎?”
“也許您會認爲我是在說漂亮話,不過,至少我心中是這麼想的。”舒小雅說。“我的命是成明星救下的,我欠他的。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他要爲神妙門而拼命,那麼我就陪着他一起拼命。”
“我也是。”林江先搶上一步,表情很是平靜,彷彿一點也不怕與人拼命。“他們算是我的朋友吧。”
“一羣傻瓜。”單樹聲搖了搖頭,又突然笑了起來:“好啊,哥哥我雖然走眼一次,但卻也不是完全失敗,至少我還帶回來一個成明星是不是?至少這個被我帶回的小子,還願意留在我身邊!”
他看着成明星,哈哈大笑,彷彿明天等着他的不是一場生死大戰,而只是一場酒局。
回到大院裡,幾個少年在穆蘭的屋子裡坐了下來,臉上都說不上是什麼表情,心裡都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你怎麼打算?”考步城看着成明星,“真的要拼命?”
“我這命是門主救回來的。”成明星說得很坦然,“沒他那天及時出現,我早就死在山賊的手上了。”
“純爺們兒。”尤良豎了豎大拇指,考步城不屑地哼了一聲:“頂個屁用。小星哥是厲害,但對方可更厲害。”
“我始終不敢相信,林大叔是這種人。”穆蘭皺着眉頭。林少武留在她心中的,可全是好印象。
“是與不是,明天就知道了。”舒小雅說。“他看上去像個英雄,但英雄這東西,有時並不代表着正義。殺人盈野的英雄,也有不少。”
少年們都沉默了下來。
成明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害怕?好像沒怎麼害怕。敵人沒站在眼前,好像就沒什麼可怕的。忐忑吧,有些不安,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你們呢?你們怎麼想?”成明星擡頭問夥伴們。
“老實說,我是有點怕,但除了門裡,我沒什麼地方可去。”尤良說。“我沒什麼親人,快餓死時被門主揀了回來,收爲學徒。沒他,我早死了。”
“我也沒有地方可去了。”穆蘭說。“成明星,你不是決定留下來爲門裡拼命嗎?你留下,我就也留下。”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別的味道?”考步城在旁邊不懷好意地嘿嘿笑着。
“滾一邊兒去!”穆蘭一腳過去,考步城躲閃不及被踢在屁股上,疼得他呲牙咧嘴,蹲到牆角里揉着屁股哭。
“我還是覺得,林大叔不會做那麼無恥的事。”穆蘭小聲嘟囔着。
大家都沒有說話。
這時,大家發現胡黃衣站在門口,正在看成明星,他那茫然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變化。他笑了笑:“真有意思,成明星,我真的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你會選擇留下來幫門主拼命。”
“我也……沒想太多。”成明星張了張嘴,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明天會是有很有趣的一天。”胡黃衣看着成明星,“大事將發生。”他一邊說着,一邊搖晃着走開,一步步向他的屋子而去。
“明天……”大家的心裡都忐忑起來。
沒心情再說什麼了,每個人都回自己的屋子裡休息。兩個新人被穆蘭領到了蘇雲笛和雲河月的屋子裡休息。
成明星坐在牀上,愣愣地看着窗外。明天,就是一場大戰,這場大戰將比以往任何一次戰鬥都要艱險可怕,可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在心底深處,他還在認爲,明天不會發生什麼,不會有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
要用別人的屋子,別人不借,就動手殺人,這是什麼道理?沒王法了嗎?他在心中想着。就算沒王法了,人總得有起碼的道德吧?這麼無恥的事,林少武那樣的人物能用幹得出來?他有點不大相信。
想起林少武,就想起了夕照山的戰鬥,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裡有一塊火神符,兩塊軍牌,十塊退兵符。本來其中四塊是要交給單樹聲,充當戰利品,好讓自己的失敗看起來不那麼徹底。
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將所有的牌子都掏了出來,把火神符從裡面挑了出來,拿在手中。
拼了!他想着:我可是擁有秦徵力量的人,可是曾使出過什麼什麼神火術的人!林少武算什麼?那三個傢伙又算什麼?
他嘿嘿傻笑着,用這種方式來給自己打氣,同時用力握緊了火神符。
“成明星,來吧,拼盡你小子全部的力量吧,用這枚火神符,再鍛造出一個厲害的將領來!”他低聲自語着,將那符握在左手中,然後閉上眼,將右手捂在了左大臂的虎符處,默默地體會着火焰在虎符內燃燒升騰。
他的希望,不僅在鍛造出一個力量強大的將領上,更想借着這次火神符的幫忙,而學會控制自己虎符內火焰的方法。
火焰漸漸升起,虎符內的溫度快速地升高,成明星集中起全部的力量,不敢起一絲雜念,努力控制着火焰,去鍛燒虎符內那黑色的無形力量,同時在腦海中想象着自己能想到的超級英雄的形象。
一瞬間裡,超人、蝙蝠俠、奧特曼、孫悟空靈魂附體,他興奮地覺得自己隨時都可以用強烈的火焰將他們製造出來。那些火焰也真是爭氣,呼呼地向上升騰狂舞着,片刻工夫,就把那黑色的無形力量塑造成了人形。
然而在一剎那間,火勢突然加大,將那個黑色的人形包圍了起來,狂猛的火熱烤得那人形疾速收縮,彷彿在陽光下的雪人在飛快融化一樣。
成明星急忙握緊了火神符,虎符內的力量伸着手傳進了符裡,火神符立刻快速化爲一片氣霧,飛入了成明星左臂上的虎符之中。成明星感覺有一股奇妙的力量,進入了虎符裡,將火焰包圍起來,在這股力量影響下,火勢變得不再那麼猛烈,他自己完全可以輕易控制住它。
他急忙集中精力,控制着火焰慢慢地鍛造着,終於,一個人形慢慢地凝固,最後,火焰退散,人形慢慢地動了起來。
“來吧,來吧!”成明星在心裡激動地大吼着,“我新的、超級強大的兵卒啊,出來吧!”
一聲玻璃破碎的脆響,在他腦海中響起,他覺得虎符的空間被什麼東西生生地破開,有一股力量,沒有通過虎符之門,便直接從虎符中衝了出來,在他面前不遠處化成了人形。他激動地看着,準備好好欣賞自己那了不起的第一次創造。
人形,終於凝結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眨着眼睛,衝他笑了笑。
成明星也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