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大典中,小雪將重新得回全部的力量。”雙心在旁邊說。
“全部的力量啊!”穆蘭感嘆着,然後哼了一聲:“我說小雪,就看見成明星一個人來了是不是?”
“不是。”尋仙雪笑着,過來拉了穆蘭的手,又拉了拉申怡的手:“申怡姑娘也來啦?你們這麼久不來看我,是不是到邊關去過了?”
“嗯。”申怡紅着臉點了點頭。“邊關……很可怕。”
“我給你講一個煮肉的故事好不好?”成明星嘿嘿笑着,對尋仙雪說。
“煮肉的故事?”尋仙雪一愣,然後就見申怡捂着嘴把頭扭向了一邊,穆蘭則臉色蒼白地給了成明星一拳,搞得她莫明其妙。
“跟你說吧。”穆蘭說,“邊關那邊打了一大仗,目前來看,是天音國大勝。成明星更厲害,直接消滅了黃軍傑半數的部隊,把那傢伙給打跑了。”
“哎呀,咱們的大門主可真是了不起!”尋仙雪高興得直拍手,“成明星,這回你必定要名揚雲蘇了,一架鎧武神都拉不住!”
“名揚個啥呀。”成明星一聳肩。“話說你即位後,還能到處亂跑不?”
“不能了。”尋仙雪沒開口,雙心已先搖頭。“天都宮經歷重創,精英損失慘重,一切都待宮主即位後,重整旗鼓。她肩上的擔子將會很重。”
“我得承擔起一切。”尋仙雪看着成明星,苦笑了一聲:“過去的我,什麼都不用管,因爲我只以爲,我不用承擔任何的責任。但現在不同了,當我知道師父對我的期望,和爲我所做的一切,當我知道哥哥的理想,與爲那理想奮鬥而付出的代價……成明星,這裡是我的家,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這裡的人,都是我的家人。”
“我能明白。”成明星沒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微笑着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努力吧。我相信,天都宮在你的管理下,將會重振雄風。你哥的理想,一定會實現的。”
這一夜,各人懷着不同的心情睡去。
第二天,當太陽從海平面上躍起時,天都宮宮主即位大典開始了。在那莊嚴華麗的大殿外,尋仙雪穿着一身寬袍大袖,長裙曳地的紅裝,自廣場的一端,緩步向着大殿而去。
那一身紅裝之上,金鑲玉綴,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道道璀璨的光芒,將尋仙雪那張略有些蒼白的面龐,映得充滿了聖潔的味道。她目光堅定,步履穩健,一路向前,將光芒灑向了四面八方。
莊嚴的樂聲響起,在這樂聲中,近千天都宮門人,靜立在廣場兩側。當尋仙雪經過他們身邊時,他們便慢慢地躬下身去,向這位新宮主,表達自己的敬意。
當尋仙雪走到了大殿前的玉石臺上時,雙心輕輕一揮手,廣場上所有的天都宮弟子,都轉過身來,衝着玉石臺上的尋仙雪,異口同聲地說:“恭迎宮主即位!”
一道孤單的身影,捧着一個盒子,緩緩地從大殿中走出,站在殿旁的成明星看了一驚。
那人正是尋引軒,此時的他,仍是穿着一身白衣,戴着那黑色的短帽,打扮與雙心極爲相似,但……他的衣袍顯得更寬大了。
那是因爲,這位年輕英俊的男子,已經變成了瘦弱不堪的病夫,他的目光混濁,步履艱難,再不復當初初見時的風采,成明星忍不住低頭嘆了口氣。
他覺得,尋引軒其實就是一個科學家,一個醉心於科學,想把科學發揚光大的科學家。他的科學,就是鍛造術。爲了鍛造術,他搞得自己靈魂分裂,搞得自己要殺掉自己的妹妹,搞得自己最終連自己也失去了。
但他卻仍不放棄。
成明星說不清這人是可敬還是可怕,又或者是可憐。總之,他對他恨不起來了。
尋引軒緩步走到玉石臺上,注視着盛裝的妹妹。尋仙雪也看着他,眼中熱淚滾滾而下,手顫抖着,想撫摸他的臉,他卻躲開了,低聲說:“你是宮主,即位大典上,不可有這麼多兒女情長。”
說着,他鄭重將那盒子打開,從中取出了那條項鍊。
“只有你自己能打得開它。”尋引軒說着,將那項鍊緩緩地戴在了尋仙雪的脖子上。“用你學過的鍛兵、鍛甲術知識,來讓它發揮力量吧。那很簡單,你會的。”
尋仙雪默默地點了點頭,看着尋引軒,將手輕輕地搭在了那項鍊之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片刻之後,那項鍊突然放射出萬道金光,彷彿一顆小型的太陽一般,那些光芒在空中扭曲、飛舞,如同一朵巨大的鮮花綻放一般,籠罩了天都宮。
“天啊,太壯觀了!”穆蘭忍不住感嘆。
申怡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而這時,成明星分明見到尋仙雪睜開了眼,帶着一絲留戀,在望向自己。他衝尋仙雪笑了笑,同時不大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種眼神。
當那光芒膨脹到了極點時,周圍的景象都受它的影響,開始變化,有人看到了光芒化成仙女起舞,而有人則看到了光芒化成異獸向尋仙雪下拜。每個人眼中,光芒都有不同的變化,他們都忍不住爲這變化的光芒而驚歎。
尋仙雪看着成明星,微微笑了笑,然後彷彿再肯定了什麼決心一樣,閉上了眼睛。剎那間,那籠罩了整個天都宮的光芒,突然收縮,不斷地鑽入尋仙雪的體內。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幾分鍾。
當最後一抹光輝完全消失後,尋仙雪慢慢地睜開了眼。成明星覺得,她的眼中有一抹光亮,晃得別人睜不開眼,無法與她對視,讓人忍不住想在她面前低下頭去。
完全,小雪變女神了。成明星一邊笑,一邊在心中瞎開玩笑。
“拜見宮主!”隨着幾位長老的舉手向天,面朝尋仙雪伏拜,上千天都宮門人,都做了這樣一個相同的動作。拜見宮主的聲音,如同海滔拍岸,在山間迴盪不休。
尋仙雪看着衆人,緩緩地揮了揮手,無數藍色和綠色的光點,隨着她手掌的揮動,而在空中閃爍飛舞,又隨着她手掌的落下,而如晨星一般緩緩消失。
“藍火,是藍火!是最高境界的藍火!”有天都宮門人激動地叫着。
“還有咒火!咒火啊,燒灼靈魂,賜物以魂的咒火!”也有人這樣地叫着。
有哭聲傳來,是那些門內年歲較大的長老。他們在有生之年,目睹了天都宮的一夜衰落,又親眼目睹了天都宮的再次崛起。尋仙雪揮手間,便可以放出綠色咒火,和傳說中自古以來只有幾個人曾經擁有過的藍火,這種強大的力量,已經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自今日起,”尋仙雪昂起頭,高聲說:“我要將前任宮主的理想繼承下去,要將鍛兵、鍛甲之術合而爲一,自此再沒有什麼鍛兵鍛甲的區別,世上只有一種人――可以用神奇法力,鍛造出無數異寶的鍛造師!”
“宮主洪福!”幾位長老大叫着,其他門人也跟着叫了起來,又是一波聲潮迴盪。
爾後,是歌舞、鼓樂等等一系列的慶祝。成明星和穆蘭、申怡,因爲不是天都宮中人,只能在大殿附近看着,卻無法參與進去。尋仙雪儀態萬方地與門人們一起慶祝着,時而揮臂賜福,時而向天合掌祈禱,將一整套複雜的儀式過程,完成得漂漂亮亮。
幾乎是忙了一天,直到天黑,這儀式纔算結束。尋仙雪脫去了那過於寬大的衣袍,換上了一身大紅鑲金邊的長裙,成明星覺得,她穿上這套看上去很威武的裙子後,有點像電視裡的武則天。
幾個人在尋仙雪的宅子裡,擺了一桌酒菜吃了起來。成明星忍不住開起了尋仙雪的玩笑:“你這裝扮跟女皇一樣,這麼坐在桌邊和我們一起搶飯吃,感覺可真是怪極了。怎麼樣,力量重新回到身體裡,有什麼奇怪的感覺沒有?”
“奇怪的感覺倒是沒有。”尋仙雪笑了笑,“只是覺得多了一些東西。就好像……就好像你在夢中是個無手無腿的蛇,在醒後,卻不會因此不會走路拿筷子;你在醒時是個不會飛的人,卻不影響你在夢中變成一隻可以自由翱翔的鳥。”
“哎呀,某些人什麼時候會說這麼有哲理的話了?”穆蘭在一旁笑她,她卻只是衝穆蘭笑笑,出奇地沒有和她鬥嘴。
而說話間,她始終不曾擡頭看幾人。
“小雪姐,你心裡不痛快?”申怡問。
“沒有。”尋仙雪擡起了頭,看了她一眼,申怡感覺有一道光在尋仙雪眼中一閃,自己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麼了?”穆蘭關切地問。
“沒……沒什麼。”申怡急忙低下頭,不敢再與尋仙雪對視。“小雪姐的眼睛……”
“眼睛?”穆蘭疑惑地望向尋仙雪,立刻,也在她眼中發現了那道光,那道如此聖潔,又如此耀眼,讓她忍不住轉過頭去不敢看。
“小雪,這是怎麼回事?”她驚訝地問,卻不敢看着尋仙雪說。
“眼爲心之苗。”屋外,靜坐於月下的雙心,披着一身皎潔的月色,緩緩說道。“而鍛造師之力,就是心之力。她擁有了莫大的力量,那力量之強,已經超越了數代鍛兵、鍛甲的強者,她已經成了真正的女神,凡人,已經無法與她對視。”
“怎麼會這樣?”穆蘭驚呼一聲,難過望向尋仙雪,卻被那光照得急忙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