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門主可真會夸人。”女人笑了笑，對“王妃”這個稱呼很習慣地接受了，成明星這才真的確定，他就是蘇空城的親老婆。
之前沒事時，和門人的閒聊中，在茶館聽別人侃大山時，他也曾打聽過蘇空城的一些事，這個王爺雖然行事荒誕不經，人也是到處風流成了性，但老婆卻一直只有一人，連個妾也沒納過。只衝這一點，成明星就挺佩服他的。
隨着王妃進了門，一路來到頂樓上的那間屋子裡。一進門，就見蘇空城正在燈下看書，聽見門響，他微微一笑，擡起頭衝成明星點了點頭：“坐吧。”
王妃並沒有在這裡相陪，爲二人斟了茶後，她就退進了內房。成明星覺得這王妃很有賢妻良母相。
“你這次可行了一招錯棋。”成明星知道和聰明人說話，最好直來直去。“蘇雲笛成了霍仲揚的人。”
“天下有多少人不是霍仲揚的人？”蘇空城看着他，淡淡地說道：“不礙事。你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很好。我感覺你與上次見面時，又有了很大不同。”
“是嗎？”成明星一笑，“本來是打算再找你解決凌仙會的事，但蘇雲笛已經成了霍仲揚的人，霍仲揚就會辦好此事的。所以這次來，也就只是向你打個招呼而已。”
“不止如此吧。”蘇空城笑着說，“你一定也想問問我，知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陷害凌仙會。”
“你知道？”成明星有點激動了。
“不知道。”蘇空城搖了搖頭。“但我卻知道，這人極不簡單。”
“這不廢話嗎？”成明星一咧嘴，“能調動鬥君門的絕頂高手，而且還能使用禁止將神術的力量，當然不簡單了。”
“不止如此。”蘇空城放下了書，眼中放射着寒光：“此人必然跟你有深仇大恨！一開始，他並不是想要挑起你和凌仙會的戰鬥，而就是要趁你不在，滅了神妙門！至於後來事情的發展，仍脫不了‘害你’二字，卻並非是同時針對神妙門和凌仙會兩派。”
“這話怎麼講？”成明星愣住了。他想不出誰和自己有這麼大仇。
“你知道當日他們攻打神妙門時，爲什麼無功而退？”蘇空城問。
“聽說是他們的長老被打死後……他們就撤了。”成明星一邊回憶一邊說。
“那當然不是凌仙會的長老，而是他們的頭領。”蘇空城說，“你事後可曾到當地官家詢問？”
“詢問什麼？”成明星怔怔地問。
“詢問對當天那次戰鬥的調查。”蘇空城緩緩說道。“我派人問過了。那天死在神妙門的，都是雲蘇人，除了那位‘長老’，也就是他們的首領之外。”
“什麼？”成明星愕然，“你的意思是，他們的首領不是雲蘇人？難怪是異界人？”
“什麼人？”這次輪到蘇空城發呆了。
“不是……”成明星急忙擺手，“說錯了。我的意思是……雲蘇大陸之外還有別的地界不成？”
“西土大陸。”蘇空城說。“遙遠的海的那一邊，存在着的神秘大陸。數百年前，曾經派過船隊來到雲蘇大陸，搶奪財物，殺我同胞，最後被當時的雲蘇各國合力擊敗，遠遁海外，再沒有來過。”
“那個首領是西土大陸的人？”成明星問。
“是的。”蘇空城一點頭，“我想西土大陸的人，在經過數百年前的那一次慘敗後，一定心懷怨恨，這次，應該是他們反攻雲蘇大陸的開始。而指使他們先對付神妙門的，則一定是雲蘇的內奸，也就是我說的，那個恨極了你的人。他一定是一個擁有強大勢力的人，所以西土大陸的人才會找上他。我曾猜測過那是不是霍仲揚，但最後調查的結果卻不是。你想不出是誰？”
“恨我的人有不少。”成明星思索着，“有個叫巫昭的，有個叫林少武的，還有鬥君門和天都宮的一大幫子人。”
“據我所知，這些人中不乏智者，所以都有可能。”蘇空城點了點頭，“巫昭……你怎麼會和他有仇？”
“你認識他？”成明星有些意外。
“巫姓是青嵐國的國姓，姓巫的基本都是皇室成員。”蘇空城說，“這個巫昭我知道，他的祖父本來有希望繼承皇位，但在複雜的政治`鬥爭中棋差一招，而導致整個家族跟着受了連累，一下從頂級貴族，變成了破落戶。巫昭這人，從小就立場要改變家族的命運，於是雲遊四海，試圖找到能壯大自己家族的力量。但這些年來，好像一直一無所獲。”
真的是一無所獲嗎？成明星忍不住想起了神妙門大殿下的那個“秘寶”。顯然，那東西已經被巫昭得去了，他並不是一無所獲。
“他曾經對對我們神妙門動過手。”成明星說，“仇就是那時種下的。他的手下，有個叫林少武的武師，相當的厲害，鬥君門的門主就是他弟弟，我殺了他弟弟，他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許就是他們。”
“我大致聽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言。”蘇空城點了點頭，“他好像不是正常的雲蘇人。據一些古籍記載，他或許是‘鬼人’。”
“鬼人？”成明星一怔，“什麼意思？”
“古籍上記載，雲蘇大陸上曾經出現過一種怪物，這種怪物有着人的長相，鬼的力量，被稱爲鬼人。”蘇空城說，“據說，這是鬼界的鬼破開空間的限制，來到人間後，與人間女子生出的孩子。這種孩子天生擁有打開地獄之門的力量。”
“有這種事？”成明星吃驚不小。當然，他並不是因爲什麼“地獄門”吃驚，這東西他早已明白，就是一種打開赤地時空裂口的本事而已，那些花裡胡哨的什麼骷髏、什麼黑門之類的，多半是在雲蘇中會這種力量的人，一代又一代繼承中，自己慢慢加進去的，沒準兒當年只是爲了讓這本事更嚇人一些，結果到了現在，卻成了這“招式”的一部分。
他所驚的，是林少武竟然是赤地人的後代。
細一想，也只有這個答案，纔可以解釋爲什麼林少武能開啓赤地的時空通道，那應該是赤地人所說的，離開赤地到異界發展的赤地人擁有的技能，後來傳給了他。
嘿嘿，說起這個，哥我也算是“鬼人”了吧？當然不是指傳統意義上的，而是實際力量上的。成明星暗自得意。
“巫昭是個很聰明的人。”蘇空城說，“如果是他，想出這種計策對付你並不難。不過不可能是他，因爲他很聰明，制定計策時，不會有種種漏洞。如果是他掌握了那麼強大的力量，神妙門在你回去前，一定已經毀滅了。也不會是林少武，這人是巫昭的忠實僕人，巫昭沒參與這事，他一定也沒參與。而且我得到的消息是，巫昭和林少武已經遠離了天音國，不知去了哪裡。”
“不知去了哪裡？”成明星有點失望。單林華的仇還沒報，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兩個仇人跟他玩消失。
“是的。”蘇空城說，“以我的力量，也查不清他的去向，你可以想象出這人有多厲害了吧？所以不會是他。至於鬥君門和天都宮，就更不可能了，他們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卻並不怎麼使用陰謀詭計。那是因爲他們對自己的力量太自信了。不過他們參與了這件事，就說明他們也投靠了西土大陸。”
“天都宮也有份？”成明星之前沒想過這一點。
“應該有份。”蘇空城說，“不然無法解釋他們能禁止將神術，和破壞軍帳力量這種事。”
“你打算怎麼辦？”成明星問。“這件事已經不是江湖門派的鬥爭了，而兩個大陸之間的較量。”
“先奪得天音國的大權，然後纔有力量對抗他們。”蘇空城說。
“我還有件事問你，蘇婉兒的婚事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成明星咬了咬牙，終於開口問。
“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很好，我甚至知道她在暗戀你。”蘇空城笑了笑，隨即又皺起了眉：“可這是國家大事。任誰，也沒有力量救她。即使我現在成爲了天音國的皇帝，我也只能先將她送出動，換取讓我集中力量的時間，然後再反擊遲烏。”
“政治家都是混蛋。”成明星惡狠狠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說得沒錯。”蘇空城點了點頭，“主宰這世界的是‘謀’，而不是‘善’與‘義’。仁慈的人不可能成爲統治者，主宰者必須是無情的，只看利益，不問七情六慾。”
“就沒有一點挽回的可能？”成明星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問。
“皇上也十分喜歡婉兒。”蘇空城嘆了口氣，“所以，他曾經想過一個折衷的辦法，把穆州的那位野公主召到了帝都，打算用她代替婉兒。可惜，那位公主脾氣大，文采又高，幾篇犀利的文章寫出去，引得天下人同情，逼得皇上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慧兒？成明星一怔。難怪那次比寒結束之後，就再沒見過她，現在想想，一定是一早被皇上召到帝都來商量這件事了。
“總之，你得自己小心。”蘇空城說。“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會需要你的幫忙。那時，天下將改變模樣。我承諾，當我掌握了天下的時候，我會盡一切力量，來幫你救回婉兒。”
成明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