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308:鬼獸之潮

赤地之王九則整理好國內事宜,然後準備好遠行的一切後,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裡,陪伴成明星的除了徐斯媛的嘮嘮叨叨,就是蒼曲的冷嘲熱諷。這一男一女兩位老大令成明星頭痛不已,他既不能把徐斯媛扔在一邊跑開,又不能將蒼曲從虎符裡趕出去,只好咬牙忍了。

惟一的安慰是,在這個將神術不受任何限制的地方,他隨時可以把龍老和徵徵叫出來陪他聊天解悶。不過徵徵除了要他陪着玩弱智遊戲外,完全沒別的話題,而龍老基本上就是在蒼曲收拾成明星的時候跟着哈哈笑,兼沒事數落成明星不學無術。

終於熬到了出發這天,成明星忍不住仰天長嘯,把別人嚇了個夠嗆後,他才滿意地隨隊出發了。

隊伍由兩千名全副武裝的赤地武士組成,每人都騎了一匹長有兩隻強壯後足,和一對槍般前足的尖頭怪獸,據屠火乙介紹,這叫槍駿,是赤地標準的戰鬥坐騎。

隊伍由九則親自帶隊,除了兩千槍駿騎士外,還有幾百輛大型的貨車,裡面裝滿了水和食物,以及行軍用品。

成明星發現,赤地軍隊的組成建制十分簡單,基本上每個人都是使用長劍,只是劍的大小與寬窄有所不同而已。這中部隊的戰鬥力強也有限,成明星十分不理解,但想想他們的行事風格,也就釋然了。總之,這是個奇怪的地方。

九則帶着隊伍,離開了自天的城,一路向着西方而去。

赤地世界上,看不到草,也看不到其它的生物,只有無盡的紅色大地。地是紅的,岩石是紅的,天空是紅的,人的眼也是紅的。成明星覺得在這種地方待得久了,就老有向別人挑釁的衝動。他很奇怪赤地人世代居於此處,天天滿眼的紅色,竟然沒養成好勇鬥狠的性格。

走了三天後,城市已經遠在身後的天邊,周圍的景色也有了驚人的變化。原本的紅土大地,被無邊的紅巖地取代,那些溫勢的岩漿河流,也變成了沸騰着的、真正的岩漿河。

據屠火乙“老實交待”,城市區域的岩漿河其實並不是岩漿,而是顏色接近紅色、濃度又比較高的水,裡面其實也有幾種生物,而那石中果,雖然名字確實沒錯,但實際上也不是石中長出的,而是一種外形類似岩石的土塊中生長的植物,是赤地人的主要糧食。

而現在他們踏上的“死亡之地”就不同了,這裡到處是岩石――固體的和液體的。崢嶸的巨巖中絕對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河流中也岩漿裡也沒有生物,就算有生物跳進去,也會在瞬間被燒個乾淨。

熱浪一波又一波,烤得人全身被汗浸透。水份快速地蒸發,每個人都覺得喉嚨幹得冒煙。

好在,有那幾百輛大貨車,裡面不但裝着食物和野營用品,也裝着大量的水。

但這一切顯然都不算什麼――在與第七天中遇到的情況相比。

這一天,隊伍走到了一處開闊地,前邊是一大片紅色的岩石丘陵,看上去和之前走過的石地不大一樣。

“整備隊形!”屠火乙高聲大喊着,傳令兵立刻將這命令傳給了每一位騎兵。兩千名武士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催動着槍駿向前,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衝鋒陣。

“他們在變陣,恐怕前邊有情況。咱們也小心些吧。”成明星低聲叮囑徐斯媛,徐斯媛急忙點頭。在這些天與成明星的相處中,已經忘了彼此之間的敵對關係,而把成明星當成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朋友。當然,這或許與成明星是赤地世界中她惟一的同類有關。

隊伍繼續向前,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車隊的速度加快,迅速地趕到了前方,也形成了一個三角陣型,被隨後們包圍在中間,形成了隊伍的核心。

“這裡是死亡之地中最恐怖可怕的地方。”屠火乙催動坐騎來到成明星身旁,“因爲這裡集中了最厲害的鬼獸。這些鬼獸都以同類爲食,頂極者強悍到可以撕裂能量體。最下層的鬼獸也因爲常年掙扎求生,互相爲食,而有了極強的攻擊性。最要命的是這些低等的傢伙生殖能力極強,往往是羣結隊……天啊,這麼快就來了?全員做好戰鬥準備!”

屠火乙一邊叫着,一邊催動坐騎向隊伍前方奔去。

在丘陵地帶的中心處,一羣紅色的鬼獸突然從岩石下方鑽了出來,尖叫着、如潮水一般向着隊伍衝了過來。這些鬼獸奔跑起來如同野獸,四足着地,鮮紅的長舌在尖牙滿布的嘴外來回地甩着,既噁心又恐怖。

“好多!好多啊!”徐斯媛驚叫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她雖然已經有了不少戰鬥經驗,可當真的見到漫山遍野的鬼獸向自己衝來時,還是被打回了原型。

成明星也覺得身上有些發涼,頭皮有些發麻。他數不清前方的鬼獸有多少隻,但他知道,這些鬼獸組成的隊伍所佔的面積,是自己這邊好幾倍。

“所有騎士做好準備――”屠火乙已經來到了隊伍最前方,戴好了將整張臉全遮住的頭盔,右手舉起長劍,左手則拉緊了槍駿的繮繩。

兩千名騎士一起拔出了長劍,握在右手裡,左手像他一樣握緊繮繩。

鬼獸的海洋起伏向前,漸漸接近了隊伍。徐斯媛的手心冒汗,一隻手拉住了繮繩,另一隻手忍不住伸向了成明星。成明星驚訝地看了看她,她卻沒什麼反應,於是只好咳嗽一聲,把手伸了過去:“那啥,你是要尋求點安慰還是怎麼着?”

徐斯媛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紅着臉把手撤了回來,心裡卻恨恨地想:拉一下又能怎麼樣?一個大男人,這種時候讓女人依靠一下又不會掉塊肉,真是的……

“衝!”屠火乙緊盯着如潮而來的鬼獸,這時終於發出一聲大吼,剎那間,在他的帶領下,兩千名騎士保護着大車,猛地向前方衝去,槍駿的巨爪擊打着岩石地面,發出震耳的響聲。

“殺光它們!”九則在隊伍中心,站在大車上高喊着,這聲叫喊以他爲中心,被士兵們一層一層地接力傳了出去,很快,所有的戰士都高喊起來:“殺光它們!”

成明星忍不住也興奮了起來,大吼着拔出了長劍。沒有武器,他始終不能發揮出最強力量,而十刃又在來時弄丟了,他也只好使用這種赤地制式武器。好在荊煙的武功高強,就算用不趁手的兵器,也一樣可以發揮大部分威力。

雙方的隊伍很快就撞到了一起,那些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的鬼獸,在力量上卻佔據了絕對的劣勢,甫一接觸,就被戰士們的長劍砍得四分五裂。

那些槍駿這時表現出了驚人的戰力――它們背上的騎士每用左手抖一下繮繩,它們那一對槍般銳利的前爪就兇狠地向前刺擊一次,每次出擊,都能將一個鬼獸挑得凌空飛舞,把鮮血灑向赤天紅地。

鬼獸勝在數量,而赤地人的軍隊勝在質量,被包圍在中心車隊中的成明星,看着眼前飛揚的鮮血,心裡一陣陣激動,忍不住想衝殺出去,但周圍的大車擋住了他的去路――這是九則的安排,爲的是保護成明星和徐斯媛,但這時卻成了成明星眼前的障礙。

成明星很想跳過這些大車,衝到前邊,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看了看徐斯媛,見這小姑娘嚇得面無人色,手一直在抖,成明星又不忍了。對她來說,他是這世界上惟一可以與之交流的人,如果他殺了出去,就算她身邊有一萬個赤地人保護,她還會不安。

我是不是太紳士精神了?成明星把長劍插回到鞘裡,一邊看徐斯媛,一邊想。

赤地軍在以車隊能跟得上的速度向前推進,一路上揚起腥風血雨,數千只鬼獸很快被消滅了大半,剩下的也被三角形的騎兵陣切開成兩部分,被兩翼的騎兵掃蕩着。一切看來有驚無險,很快,隊伍就能突破鬼獸羣。

可就在這時,在隊伍後方突然出現了可怕的聲音,後方的車伕最先聽到,轉過頭去,立刻驚叫起來:“鬼獸!後方有鬼獸!”

奔跑的聲音,匯合在一起,如同奔雷。這一股突然出現在軍隊後方的鬼獸,竟然有上萬只。上萬只鬼獸是個什麼概念?玩過即時戰略遊戲的人一定明白――在遊戲裡,你造上一百個小兵堆在那裡,在小地圖上一看就是一大團。

一萬個小兵呢?小些的雙人對戰地圖,甚至裝不下。

有人或許認爲一萬人沒多少啊,你看那些大的足球場都能裝下幾萬人呢。

問題是:那是人挨着人排挨着排地坐着。

而打仗的時候,小兵們不會一個挨一個地擠成排,他們彼此間必然要留出一定的距離。

那麼,一萬人完全可以用漫山遍野,甚至是無邊無際來形容――以置身其中者縱目四顧的視角來說。

所以徐斯媛在回頭的一剎那,整個人就傻掉了。那感覺上好像是無邊無際的鬼獸大潮,令她的意志力在瞬間從平原變成了低谷,眼看着就要變海溝了。

成明星也不由得汗毛豎直。那種浩蕩的隊伍,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強了,那是任何一部戰爭大片都趕不上的。

“敵襲!敵襲!”後方的士兵拼命地叫喊着,戰鬥在前方的屠火乙很快聽到了聲音,猛然回頭時,臉色也是大變。

“這次要不妙啊……”九則站在中央大車上,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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