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遠笑,說,那還說什麼,那我就再霸氣一回,喝一圈得了。
端了酒杯,從向晚成開始、依次是張開明、伏涌軍、延平、餘就。這一喝,大家都有了回到過去的感覺,不免一陣唏噓,感嘆歲月的匆匆而逝。唯一不同的是,二年前的那場酒,餘就還是向晚成的秘書,沒有上桌,在隔壁包廂和司機一起吃飯,現在也坐到了桌子上,讓楊志遠因此多喝了一杯酒。
延平看着意氣風發的楊志遠,心想,這個志遠,真是深不可測,馬少強副省長拉攏他,周至誠省長現在又器重他,他走得每一步都讓人看不懂,只怕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伏涌軍和延平也是一般心思,二年前,向晚成把楊志遠推到首席,他們這些陪着,到時誰都沒有心有不快,覺得好像楊志遠就理當坐到首席似的。現在看來,楊志遠真跟了省長,如果不是因了這種機緣,只怕是憑他伏涌軍,還真沒有和楊志遠同桌同飲的機會。伏涌軍心有感觸,拿起酒杯,說,志遠,我們喝一杯。
這一頓酒,因爲高興,大家都是敞開了喝,一喝開了,也就不管什麼書記、縣長、局長,也不管楊志遠今後會是什麼省長秘書。不管是誰該喝就喝,沒有半點虛僞。楊志遠覺得喝酒就該這樣,要是真講究什麼官場次序,職務高低,這酒只怕就喝得索然無味了。
楊志遠這天雖然沒醉,但還真是喝高了,爲安全起見,他沒有於當晚回楊家坳,而是如向晚成所願,住進了新營賓館。
新營賓館的客房一如當年,沒有什麼變化,楊志遠躺在牀上,二年前那個夜晚與安茗互相調侃的場景彷如昨日,歷歷在目。這一刻,思念頓時像一尾魚,悄無聲息地遊進了楊志遠的心海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撲騰,浪花飛濺,攪得楊志遠沒法安寧,在新營賓館的牀上翻來覆去的折騰,根本無法入眠。楊志遠一看錶,都快十二點了,這個時候,安茗應該已經睡了,他不再猶豫,拿出手機,不管不顧地撥通了安茗的電話。
安茗剛剛入睡,楊志遠的電話把她從睡夢驚醒。安茗知道自己的作息時間楊志遠是清楚的,如果沒有緊要的事情,楊志遠從不在她休息的時間給她打電話。安茗朦朦朧朧地拿起手機,一聽電話裡是楊志遠的聲音,睡意一下子就去了,她坐直了身子,不安地問,志遠,你沒事。
楊志遠說,我有事。
安茗本來就心有不安,一聽楊志遠這話,頓時更爲焦急,她說,志遠,快點告訴我,究竟出什麼事了。
楊志遠趁着酒勁,很直白地說,安茗,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特別的想你,恨不得馬上飛到你的身邊,這種感覺以前也是有過,但從來就沒有今天這般強烈,安茗,你說,這事是不是麻煩大了。
安茗一聽楊志遠這話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她仍是不放心地問,志遠,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
楊志遠說,是啊。我想你,在這一刻,我覺得沒有比這更大的事情了。
安茗完全放鬆了下來,她感覺到了楊志遠的酒意,笑,志遠,你今天怎麼啦,喝多了吧。
楊志遠笑,說,是喝多了點,但我沒醉。這時候,安茗,我就想告訴你,我想你。
安茗被楊志遠的激情感染了,她喃喃地說,志遠,我也是。
安茗隨即說,志遠,其實這事並不麻煩,你想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上北京來就是。
楊志遠那刻沒有一絲的遲疑,他說,行,我明天就到北京。告訴你爸,準備好飯菜,我明天就到北京上你們陳府提親去。
安茗笑,說,志遠,這是幹嘛,酒壯英雄膽?喝了一點酒,就不知東南西北,這回不怕我爸了?
楊志遠豪情萬丈,說,我怕什麼,應該是你爸怕我纔是,這一不留心,女兒就讓別人拐跑了,他不緊張纔怪。
安茗笑,說,這倒也是,人家養了二十二年的女兒豈會讓你輕易拐跑,所以我爸纔會處處設防,不會輕易投降。
楊志遠笑,說,你現在跟我站在同一戰線,你爸就只能是步步爲營,最終的結局無非就是握手言和,點頭認可。安茗,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願意做我孩子他媽嗎?
安茗一時沒聽明白,她在電話那端愣了一下,問,志遠,這話我沒聽明白,你再說一次。
楊志遠說,在不久的將來,我會有一個孩子,而你願不願意做這個孩子的母親。
安茗醒悟,笑問,志遠,繞了這麼一大圈,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楊志遠說,是!
安茗心有歡喜,一字一句地說,我-願-意!
楊志遠說,那好,安茗,你等着,明天我就上北京來找我孩子的姥爺談判。
安茗笑,說,志遠,我想這會酒意濃濃的你肯定特別的可愛。我真希望這會我就在你的身邊,志遠,我喜歡這刻的你。
楊志遠和安茗說着話,酒意上涌,漸漸地開始有了睡意,楊志遠手握手機,竟然睡着了。
安茗手握手機,靜靜地聽聽筒裡傳來楊志遠均勻的呼吸聲,一時愛如潮涌,百折千回,不能自已。
楊志遠第二天一早醒來,酒意已去,昨日晚上和安茗的電話,楊志遠依稀記得。楊志遠沒再猶豫,他撥通了李澤成的電話。楊志遠問,師兄,在哪呢,在不在北京?
李澤成在電話裡笑,說,我這些天呆在北京哪都沒去,就盼着你來電話,怎麼,這次下定決心,準備行動了。
楊志遠笑,說,正是,既然澤成師兄在北京,那我今天就飛過來。
李澤成笑,說,今天是雙休日,我們加班,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什麼特別緊要的事情,你來,我在北京等你。
楊志遠說,行,我下午準到。不過,目前有一事還得麻煩師兄幫忙。
李澤成說,你說。
楊志遠笑,說,你也知道,部隊上的人一般都喝茅臺。我第一次上安茗家,不能太寒磣了,就提一箱茅臺去,爲免假酒,那酒的事情還得請師兄幫忙準備。
李澤成笑,說,行,我知道了,酒的事情,我找老畢解決就是。
李澤成掛了電話,老畢正巧在李澤成的辦公室裡,他笑,說,澤成,你要我給你解決什麼酒的事情。
李澤成笑,說,老畢,人民大會堂不是經常備有招待外賓用的國酒茅臺麼,得麻煩你給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同志打個電話,特批我一箱茅臺,酒錢從我工資里扣。
按辦公廳機關行政編制,辦公廳設秘書長1名、副秘書長多名。秘書長是副國級,副秘書長中正部級有兩人,其餘之人都是副部級,老畢就是兩位正部級中的一位,除了跟着院長,他還兼任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所以此等要茅臺的事情,找老畢肯定沒錯。
老畢好奇,說,你要茅臺幹嗎,你李澤成請客,哪次不是紅星二鍋頭,說說有何緣故,不然別說一箱,一滴都沒有。
李澤成搖搖頭,說,你這個老畢,我看你有窺探他人隱私的愛好。
老畢笑,說,你少打岔,說說是何緣故。
李澤成笑,說,我那小師弟志遠今天上北京來,準備今晚上陳明達將軍家去提親,我作陪,需要備酒一箱,一舉攻下陳將軍的堡壘。
老畢笑,說,楊志遠和陳家女兒好上了,這下還真是有戲看了。你們倆師兄弟這是要幹嘛,背一箱上陳府,煮酒論英雄啊。
李澤成笑,說,還別說,是有這麼個意思。
老畢笑,說,這等事情也只有你們師兄弟才做得出來。
李澤成一笑,說,老畢,要不,也請你一同去捧個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