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楓樹灣村,楊志遠他們一行與鄉親們氣氛融洽,村裡的老人看到楊志遠和孟路軍都是笑嘻嘻的,老遠就向兩位縣領導問好,比誰都親熱。誰能想到,就在幾個月之前,彼此水火不容,劍拔弩張。
孟路軍對此很是感慨,說:“楊書記,鄉親們真是樸實,講道理,你對鄉親們做了一點事情,鄉親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你說我們要是不爲鄉親們多做實事,不想方設法早日帶領鄉親們脫貧致富,那也太對不起一個共產黨員的良心和良知了。”
楊志遠看着孟路軍,說:“孟縣,有你這番話,我相信我們遲早會將社港這駕馬車帶出困境。儘管過程會有些曲折,但只要大家同心同德,光明肯定就在我們是前方等着我們。”
孟路軍心馳神往,說:“真希望這一天早日到來。”
按照楊志遠的要求,中午也就是在楓樹灣搭個火,解決一下肚子問題。
飯菜自然就簡,家常小菜,柴火飯,沒有酒,彼此隨意,吃飽就行。席間,徐菊主動向楊志遠提起承包楓樹灣水庫進行水產養殖一事,希望楊志遠提供幫助。
省建設銀行的一億元貸款到賬後,楊志遠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孟路軍,讓孟路軍批示財政局把欠楓樹灣及其他鄉親的剩餘款項就此一次性付清。楊志遠其實不用這麼急,縣政府和楓樹灣簽有協議,款項每月分期支付,用不着這般焦急。可楊志遠不願拖着,當初之所以搞這個每月分期付款的協議,楊志遠無非就是考慮到如果貸款批不來,那財政就先勒緊褲帶過日子,咬緊牙關也要先把鄉親們的欠款給還了,他不能讓政府再一次失信於民。現在貸款到手了,他自是一刻都不願耽擱,當天就讓孟路軍把該付的都付了。孟路軍不解,說楊書記,這麼急幹嘛,不在這一時半刻吧。楊志遠說,孟縣,說實話,這筆債沉甸甸的,時時刻刻都壓在我的心裡,讓我喘不過氣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政府的信譽問題,同樣何嘗不是民心向背的問題,趕快付了吧,早付早安心,我起碼可以就此卸下負擔,睡上一個好覺。
村集體的二百萬上月到達村集體的賬戶後,楓樹灣村的村委什麼時候有過這麼一大筆錢,主意一個個,五花八門,甚至有村民希望把這筆款子按人頭均分。徐菊一看這不是個事,於是把楓樹灣的鄉親們都攏到一起,開了一個村民大會,把水庫養魚的利弊細細地一說,說拳頭攥緊了纔有力量,真要是把錢分了,攤到每個人的頭上也沒多少,楓樹灣還是原來的楓樹灣,只怕世代都沒得改變,正好有了這個條件和這麼一個機會,我們是不是該把握。村民一聽徐菊這話在理,而且楓樹灣水庫將來就在家門口,這事還真是靠譜,對楓樹灣的將來有好處。村中的老人再一聽,徐菊曾就此事徵求過縣委書記楊志遠的意見,頓時都表態支持,說楊書記是個大領導,大好人,我們信他,既然楊書記都說可以幹,那我們村就幹,就是虧了我們也都認了,不怨別人,做生意嘛,有虧有賺,只有在實處就成。徐菊會後按楊志遠的意思,履行手續,家家戶戶簽字畫押,在外打工的,也都寄了同意搞水庫養殖的信函回來。事情順利得有些超乎徐菊的想象,徐菊事後想了想,知道此事之所以順暢,與楊志遠言而有信,提早歸還欠款不無關係。這說明什麼,說明楓樹灣的鄉親們對楊志遠從誠心信服。徐菊對此也是備感欣慰,從楊志遠想方設法及時歸還挪用的欠款不難看出,楊志遠沒變,他還是她心裡的那個楊志遠,沒有因爲自己當官了,就忘了自己是誰。徐菊心裡明鏡似的,如果這事如果不是遇上楊志遠來社港當書記,楓樹灣的款子只怕縣裡還會欠着,想要真正歸還,只怕猴年馬月的事,鄉親們再怎麼鬧騰都沒用,自古民不與官鬥,民什麼時候鬥贏過官。
楊志遠見徐菊於桌上提到水庫養魚一事,笑了笑,說:“這麼看來,老同學已經開過村民大會,得到鄉親們的同意,取得鄉親們的授權了。”
徐菊點頭,說:“該履行的手續都履行了,鄉親們磨刀霍霍,現在就等水庫蓄水,大家大幹一場。”
楊志遠對在座的幾位村中老人說:“鄉親們,任何事情,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它都是有風險的哦。”
老人們紛紛說:“月還有月圓月缺,天還有晴雨。真要虧了,只要是虧在明處,我們楓樹灣人認這個賬,不怨天尤人。”
楊志遠說,好,鄉親們有這種態度,這事情就好辦了。
關於三方成立楓樹灣水庫開發管理公司的事情,目前合約早已成文,就等朱氏能源簽字蓋章,這事就算成了。這事情不是什麼大事,朱少石上次已經點頭同意,出不了意外,只是朱氏能源他們公司還有些程序要走,楊志遠估計用不了多久合同也就簽發下來。徐菊要楊志遠幫什麼忙,其實此事上次楊志遠主動提起過,那就是派人上楊家坳學習水庫養魚之事。徐菊說:“楊書記,這事情,還得麻煩你打個電話,要知道現在楊家坳可是全省首富村,牛哄哄的,你不打電話,我徐菊帶着人傻乎乎地跑到楊家坳,誰會待見我。”
楊志遠呵呵一笑,當即應承,說:“舉手之勞的事情,說吧,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去?”
徐菊說:“自是越快越好。”
楊志遠當場掏出電話,打給了林覺,說自己有個同學需要帶些人到楊家坳學習水庫養魚,會呆上些時間,直到完全學會爲止。還有就是現在楊家坳是首富村,名聲在外,富得流油,咱社港這地方窮,鄉親們沒錢,日子過得跟當年的楊家坳一樣苦,楊家坳得發揚優良作風,包吃包住包學會,總而言之,就是要錢沒有,但手藝得教會,不許藏私。
林覺在電話裡笑嘻嘻的,跟着楊雨菲叫楊志遠小叔,說小叔的面子我敢不給,楊家坳隨時隨刻歡迎社港的鄉親們來學習指導,保證發揚無產階級作風,不藏不掖,無私幫助。
楊志遠把林覺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徐菊,說:“老同學,後面的事情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徐菊說:“楊書記如此,已經仁至義盡,心裡感覺不盡。到時再表感謝。”
楊志遠笑,說:“怎麼謝,只要不把我這個老同學扣押在楓樹灣幫你養魚就是萬幸了。”
飯後,大家起程,前往臨江,準備與劉建喜書記會合。楊志遠在登上小火車前,想起一件事,他問黃青海,朱氏能源援建大龍鄉中學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黃青海說已經開始動工修建。
楊志遠說:“孟縣,看來這個朱少石倒也是個爽快人,這麼快就付諸行動了,不錯,下次朱總來了,怎麼着也得陪他多喝幾杯。”
孟路軍說:“這個自然,到時肯定想方設法把他撂倒。”
楊志遠笑,說:“人家可是客人,撂倒了怎麼辦,你背。”
孟路軍笑,說:“不是不可以。”
楊志遠囑咐黃青海,說:“青海同志,校舍是百年大計,來不得半點馬虎,你可得給我盯緊了,出了紕漏我惟你是問。”
黃青海說:“楊書記放心,有縣紀委的同志和我盯着,出不了事情。”
小火車一路向西。下午兩點半,準時進入臨江縣境。再行十分鐘,到得一個於縣道並行的路口。遠遠地就看見劉建喜帶着一行人站在馬路旁朝小火車揮手致意,劉建喜這次還真是慎重其事,除了縣長、委辦主任,還有相關職能部門的頭頭腦腦,來時滿滿一中巴,一上小火車,就是滿滿當當。
自然少不得一番熱鬧,雙方人員衆多,自然不可能一一介紹,其實也用不着介紹,都是些本土幹部,兩縣相鄰,一說起來,說不定彼此還沾親帶故。平時市裡開會,大家少不得見面,孟路軍與劉建喜他們都是老熟人了。唯有楊志遠對臨江的班子成員比較陌生,這邊劉建喜把徐縣長、汪主任幾個主要領導給楊志遠作了一番介紹,楊志遠兼任市委常委,是市領導,臨江縣委班子成員自是誠惶誠恐地和楊志遠握手,大家隨後落座。
劉建喜感慨說:“好久沒坐這種小火車了,一坐在這上面就是倍兒親切。”
楊志遠笑,說:“劉書記今天豈不是可以進行懷舊之旅。”
“確實有此感觸。”劉建喜笑,然後一看車廂格局,不免有些好奇,“這是幹嘛,大動作?”
“此爲今後豪華旅遊專列的酒吧,劉書記,你看怎麼樣?”楊志遠笑。
劉建喜笑,說:“楊書記真是大手筆。老孟,看來跟着楊書記發達了,有錢了,腰板兒也爽朗了。”
孟路軍呵呵地笑。
楊志遠笑,說:“劉書記這話有問題,什麼叫發達了,有這麼輕鬆嗎?這錢可是要還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倍兒努力,任重道遠啊。”
劉建喜笑,說:“有錢好辦事,有投入自然會有產出,我臨江即便是想借也沒處可借啊。楊書記,我可是誠心想讓咱倆個難兄難弟捆綁在一起,想傍着楊書記發點財。你看看,我幾乎把整個政府班子都帶來了,準備向楊書記取經呢。”
“劉書記帶來這麼多人,原來是想取經啊。”楊志遠玩笑,說,“我還以爲劉書記這是想打劫呢。”
劉建喜呵呵一笑,說:“窮夠了,真要來錢,打家劫舍的活,我也幹。”
楊志遠哈哈一笑,說:“勇氣可嘉,膽子夠大,看來咱們得好好商討商討,幹上一票。”
大家說笑一番,開始直入主題。楊志遠說:“劉書記,家底摸清楚了沒,怎麼樣,有勞說說,臨江有什麼可供開發利用的旅遊資源。”
劉建喜說:“我們臨江其實和社港的山形地勢大同小異,依山傍水,靠近社港這邊西南方多山,西北方則是丘陵和平原,從社港過去,可以作爲旅遊開發的也就是大陡山鄉的梯田、西臨江的水,還有就是抗戰之時遺留下來的臨江機場和硫鐵礦礦區。”
楊志遠笑,說:“劉書記,能有這些資源就不錯了,你還想要什麼。”
劉建喜笑,說:“這人啊,都是人心不足,臨江現在是礦產資源枯竭,日子過得緊巴,既然想搭上楊書記的這趟順風車,就希望多些拿得出手的嫁妝不是,不然楊書記一旦嫌親家窮,拍拍屁股走了,那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楊志遠笑:“劉書記,親家窮,就不結親了,那怎麼行,大家豈不會說我們社港勢利,有損聲譽的事情我們社港可不做。”
楊志遠把之前大家商議,準備在社港到楓樹灣二十公里長的窄軌鐵路兩旁利用開花的農作物造景,藉以發展農業旅遊經濟的想法細細一說。劉建喜連連稱讚,說這個想法好,真要能與植物油廠和食品加工廠進行深度合作,那就是一舉多得,農民增收,旅遊發展,財政有錢。
說話之間,大陡山鄉梯田到了,但見山嵐之間,梯田有如階梯,層層疊疊,簡直就是波瀾壯闊,田裡水波盪漾,有如明鏡,在陽光下,亂人的眼。窄軌就像一根腰帶,系在山腰之間,小火車緩緩前行,感覺就像飄在半空中一般。
楊志遠一看就明白,這是當年開山造田遺留下來的產物,當年的荒唐之舉,造就了現在的一景。
劉建喜指着窗外,有些得意,說:“楊書記,你看看,這地方要是照你剛纔說的,開滿油菜花,植滿薰衣草,會是一種怎麼的場景。”
楊志遠笑,說:“還能怎麼樣,自然就是波瀾壯闊。”
過了梯田,小火車在山間爬行,西臨江就在眼前,西臨江爲本省一條有名的河,爲長江支流,源頭就在臨江縣境,向東經社港,與張溪河匯合,穿過張溪嶺的崇山峻嶺,然後一路蜿蜒北上,匯入長江。臨江的縣名也出自於此,此時小火車經過的地段,地勢險要,西臨江于山澗中有如萬馬奔騰,小火車通過的路段,有二公里的路段爲側‘凹’字型,小火車在山肚中穿過,上下皆爲山石,右邊則爲深澗,有着鬼斧神工之妙。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新發現,楊志遠笑,說:“劉書記,這不也是一個極好的旅遊景點麼。”
劉建喜也覺得不錯。爲什麼臨江的同志沒有把這一塊列入旅遊開發的藍圖?原來,臨社窄軌主要爲運送硫鐵礦之用,礦山多在靠近南部的山中,因此臨社窄軌鐵路主要在山區運行,而臨江通往社港的公路則繞開了這一塊,所以有所遺漏,劉建喜雖然學生時代在這條鐵路線上跑過,但其事多,一時也還真是忘了。
楊志遠感嘆,說:“詩人說得好,生活中並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這話真是對極了。”
小火車繼續前行,社港與臨江兩縣就組建臨社窄軌旅遊專線達成初步協議。臨社窄軌由社港旅遊開發總公司負責開發經營,考慮到臨江的財力有限,諸如車廂改裝、車站翻新此類需要投入資金的地方,都由社港單方面承擔,臨江只需按照社港旅遊開發總公司的整體規劃,負責與該縣農民的協調組織工作,社港控股,佔大頭,70%的股份,臨江佔股30%,將來一旦引進了風險投資商,社港與臨江則必須爲戰略合作方,同進退,爲方便管理,表決權交由社港方代行。
都是國有資產,對於表決權一事,劉建喜倒也沒有過多糾纏。劉建喜哈哈一笑,說:“如此一來,我們臨江豈不是做起了甩手掌櫃,行,沒得說,有你們社港幫我們管着,我們臨江只負責收銀子,這事也是不錯。”
楊志遠笑,說:“劉書記,你想當甩手掌櫃,只怕不行,方方面面,該你臨江出力的時候只怕是你臨江想跑也跑不了。”
“這個自然。”劉建喜笑,說,“楊書記,你剛纔不是說此車廂爲酒吧麼,怎麼不見有酒,是不是該開瓶香檳慶祝慶祝。”
楊志遠哈哈一笑,小火車開始減速,臨江縣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