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桌布
她安安靜靜地靠在桌邊歇了歇,然後將桌布整個拽了下來,屋中比較鋒利的東西都被收走了,可她還是將一把小巧的剪刀藏進了屋中最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白瓷花瓶中。
剪刀的刀口摩挲着布條,下一秒便不帶一絲感情地將布條割裂,地上散落着線頭與破碎的布料,指尖的傷口又被不小心戳破了,那位良人望着鮮血,竟沒來由的一陣興奮,下一秒她便輕易就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等屋外一直巡視的侍衛察覺出來不對勁的時候,那位良人早就沒了氣息。
等黎穆王匆匆趕過來,惠夫人已經讓人安排着那位良人安葬了,黎穆王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當時就差點要不顧形象地讓內侍去喊醫官過來。
別人只當是黎穆王對這位良人有些歡喜,一時不能接受良人的離去,哪知黎穆王不想讓那位良人死的原因是,當初苟季告訴他,若是他死了,自會有人將黎穆王所有的秘密都公諸於世,自打苟季死在趙景榮手中之後,一連好幾日黎穆王手下的人都沒有在宮中或者宮外聽到什麼風言風語,黎穆王當時就放下心來了。
可那位良人的死,讓黎穆王再度恐慌。他害怕他要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黎穆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惠夫人站得離他遠遠的,並不曾上前去說幾句寬慰的話,反而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黎穆王瞧,她只覺得她的一整顆心都要涼了。
東黎不是久待之地,張兆辰和孟景深要抓緊時間上奏離開了。
惠夫人心裡這般唸叨道。
“姣玉。”
黎穆王擡頭望向惠夫人的時候,惠夫人裝作也剛擡起頭看向他的樣子。
“大王?”
黎穆王的眼神從剛纔起就一直渙散着,直到惠夫人應了聲之後他的眼神才慢慢聚焦起來,最後視線落到惠夫人身上。
惠夫人只覺得黎穆王的眼神彷彿有千斤重,壓得她快要直不起腰來了。她頓了頓,往前走了幾步。
“您有什麼吩咐?”
“這裡就麻煩你先幫着處理一下,寡人突然有些不適.”
“您放心吧,妾身都能處理好的。”
黎穆王朝惠夫人點了下頭,見身邊的內侍伸過手要扶着他,他猶豫了一下,很快便將手扶了上去。
聽音閣離這座宮殿極近,惠夫人站在屋中能隱隱聽到小曲聲悠揚婉轉,又含了些韻味。屋中的角角落落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屋外守着的侍衛也都被撤走了,許多人都在院中說着話,聽雲則守在門口。
惠夫人在屋中轉了兩圈,瞧見剛纔被那良人剪爛的布條還散落在地,沒來得及被收拾走,她也不嫌棄那布條上的血跡,蹲下身便拽了幾條拿在手上。
瞧見布條上幾道黑黑的手印,惠夫人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她站起身就快步走向牆角,最後瞧見有一塊土地的顏色明顯要暗許多,像是新土被翻上來了。
惠夫人望向窗戶的位置,又看了看緊閉的門,最後動作利落地將那新土刨向一旁,看見了淺埋在土中的那個鐵盒。
她匆匆忙忙將鐵盒藏在身上,然後又用土將那個小洞填平,扯着那兩條布條放回到原處。
惠夫人深呼一口氣,讓自己面上的表情看起來儘量悲慼一些,她走到門邊,拉開了門,低啞着嗓子對聽雲道。
“去廟裡請位高僧,爲那良人好好做場法事。”
之前那良人還罵過惠夫人,可惠夫人卻絲毫沒跟她計較,還在那良人去後,爲她請高僧做法。不得不說,惠夫人可能是真的沒將這個當做回事,可宮中慣是會看風向,見有人開始吹捧惠夫人,旁的人也盡是不甘落後,想着萬一能得惠夫人青睞,得意得到這些好處。
聽雲將這件事情告訴惠夫人的時候,惠夫人已經坐在椅子上發了好長時間的呆了,直到聽雲嘗試在再喚她一聲的時候,惠夫人才醒過神來。
她有些歉意地朝聽雲點了下頭,“他們喜歡鬧就讓他們鬧去,只要不惹出什麼麻煩事,就不歸本宮管。”
她朝聽雲擡了下手,聽雲便朝她福了福身子,轉身就走了出去。
聽雲在轉身要走的時候,還頗爲擔心地看了一眼惠夫人,惠夫人卻朝她彎了下脣,示意不必擔心。
直到聽雲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惠夫人才低下頭,面色有些不大好。
這些日子她總是不得安睡,一閉眼就是一片血紅色,然後那團血紅色漸漸散開,續成了一行行的字,全是那張血書裡面的內容。
她也強迫過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情,可是終究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她將這件東西拋之腦後,只有在和張兆辰或者趙鳴榭待在一起的時候,她的情緒才明顯能調動起來。
張兆辰也發覺惠夫人這兩天情緒不對勁,可他旁敲側擊,惠夫人最後都沒有告訴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封血書最後被惠夫人和一封信一起寄去了西峻,用的是她和趙淮枳私用的寄信通道。
在沒有得到信已經被寄過去的消息之前,惠夫人整日都是擔驚受怕的,直到聽到趙淮枳已經親自將信和東西都拿到了手中之後,惠夫人這些日子才勉勉強強能吃得下飯,眯上一會兒。
惠夫人精神不濟的消息瞞得很好,所以黎穆王也一直沒有懷疑,他現在整個人比惠夫人還要擔驚受怕,惠夫人害怕是因爲黎穆王做的那些事情,黎穆王害怕的,也是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不過他害怕的是那些事情被世人知曉後,他被會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到時候諸侯各國便會有足夠的理由來討伐他。
不過他讓人排查這麼久,宮中一旦有什麼苗頭,都被人及時掐滅在襁褓中了,所以這幾日倒是相安無事的,宮外也暫時沒有什麼消息。
“看什麼呢?”
趙淮枳當時將那團紅色的東西從信封裡拿出來的時候,還以爲是惠夫人裝的什麼開玩笑的東西,直到將那團紅色的東西展開之後,趙淮枳瞧清楚了上面的字,面容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