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霍明珠當然沒有話要問,如此說,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可是百里景麒不是這麼認爲的,他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站在霍明珠的面前,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彷彿方纔兩人之間的追逐真的是他與霍明珠之間的打情罵俏。
霍明珠假裝沒有看見百里景麒那雙眼眸中的璀璨,她正思索着,如何開口,最後百里景麒輕笑出來:“阿矜如此模樣,倒讓朕瞧出了羞澀,阿矜這是在不好意思嗎?”
霍明珠差點就讓口水給嗆到,瞪着百里景麒半響,隨後沒好氣的道:“皇上倘若覺得哀家羞澀,爲何不避開,還直挺挺的站在此處做甚?”
百里景麒聞言,不怒反笑,上前一步,看着霍明珠,那眼眸的笑容依舊沒有隱去:“阿矜這是說的哪裡的話,你用心良苦將朕引到此處來,朕豈能將你獨自拋下離去。”
“皇上不必要太過憂心哀家。”霍明珠退了一步,不讓百里景麒接近她。
可百里景麒哪裡願意,對霍明珠道:“阿矜如此羞澀的模樣,真讓朕移不開眼睛。”
聽着百里景麒越來越輕佻的話語,霍明珠十分想扭頭走了算了,不過,有一點卻讓她覺得心驚,百里景麒如此說話,比百里宗律還要輕狂一些,還句句都是帶了挑撥的話,霍明珠卻沒有覺得厭惡。
不厭惡所代表的是什麼?霍明珠突然不敢再想,也拒絕去想這其中的關聯,不爲別的,就爲了她皇太后的身份。
思及此,霍明珠板起臉對百里景麒道:“皇上,身爲一國之君,倘若你句句輕浮,如何服衆,再者,哀家是太后……”
“那就廢了你這個太后。”還未等霍明珠說完,百里景麒就打斷了她的話。
霍明珠整日拿身份說事,初期還能讓百里景麒全然不放心裡,可如今,看她的樣子,分明就沒有那麼排斥他了,還讓身份阻隔在兩個人之前,並不是百里景麒的做派。
往常,他愛她,願意守護她,願意給她她想要的,可是,自從得到了她,想要光明正大得擁有她,給她正大光明的身份的念頭越來越熾烈。
尤其是如今這身份已經阻礙到了他,百里景麒便想着,他是不是要做些什麼了。
霍明珠讓百里景麒話裡的狠絕驚得睜大了眼眸,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陣不舒服,於是沉下臉色道:“皇上,你以爲,哀家是你想廢就廢的嗎?”
在百里景麒將她解禁之後,她就立即部署,就是預防有朝一日會再次惹怒百里景麒,讓他對她下手,如今想來,防範於未然是有必要的。
百里景麒看了霍明珠半響,道:“方鐵衣已經出征,你要如何和朕作對?”
“皇上,莫非你真的以爲,哀家手中就只有方鐵衣此人可用?”霍明珠想,百里景麒太天真了,倘若她真的想做什麼事情,就是百里景麒攔着,也要脫一層皮,要知道,她在宮中所扎的根系,是從她未入宮之前就開始了的。
百里景麒失笑:“阿矜,爲何你總是將朕拒之度外。”雖然是笑,可那聲音裡頭的悲傷輕易可見,霍明珠一時語塞,兩個人陷入了沉寂。
微風徐徐,帶來了荷葉獨特的香味,彷彿在安慰兩人一般,調皮的嬉鬧,撩起兩人的髮絲,只是,兩人也是紋絲不動,那風兒就惱怒了,越颳得大了,將兩人的髮絲弄得凌亂。
霍明珠越戰越覺得無法待下去,轉身就想走,可是一時之間,忘記了此刻在假山上頭,因此腳下一踩空,就要掉下去,這種高度掉下去,雖然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這麼掉下去,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而她想要藉助旁的東西來穩住身子也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摔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百里景麒迅速作出反應,上前一大步,伸出右手攔腰將霍明珠的身子給摟在懷中,而左手,緊緊的抓在假山上頭,防止兩人的身子迅速跌落,可兩個人的重量,豈是一隻手就可以承受得住的。
霍明珠只聽見刷刷刷的聲音不住的傳來,待一切平靜下來,她睜開眼睛,對上百里景麒的熾熱的眼眸,霍明珠瞬間覺得很不好意思,臉也是刷的一下紅了,不敢再看百里景麒,可是百里景麒哪裡依她,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
“爲何不敢看朕?”
霍明珠本來想扭開臉的,可是下巴上的手指捏得死緊,愣是甩不開,只好睜大了雙眼,瞪着百里景麒,對於百里景麒的問題,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當然不是不敢看,只是覺得怪異,故而不看,可如此一來,百里景麒的手法卻讓霍明珠更加覺得異常怪異。
尤其是百里景麒這麼近的距離之下,那滾燙的身子挨着她,讓霍明珠心中涌起一陣難堪,於是怒視着百里景麒道:“爲何哀家會不敢看皇上?”
“如今你看是敢看了,可是你臉紅了。”百里景麒彷彿心情很好一般,咧開嘴笑了。
霍明珠急忙掙扎起來:“皇上,哀家沒事了,放開哀家。”一邊說,一邊就要推開百里景麒的身子,可百里景麒好不容易和她親近一會兒,哪裡會放手,於是將她的身子摟的很緊了一些。
霍明珠突然掙扎起來,百里景麒突然悶哼了一聲,霍明珠嚇了一跳,看着百里景麒,見他的模樣好似真的受了傷,可是,這詢問的話就這麼哽在喉嚨間,問不出去,只好擔憂的看着他。
百里景麒很滿意霍明珠停下了動靜,於是輕輕的鬆開一些,確定霍明珠此刻是站穩了的,這才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這一步退開只好,霍明珠卻是驚叫了一聲,百里景麒也不是很好過,霍明珠捂住頭上的位置,百里景麒也將頭傾斜到她那邊。
原來,兩個人的髮絲不知道什麼時候,糾纏在了一起,如今百里景麒要退開,不就扯到兩個人的頭髮了麼,不得已,百里景麒只好又靠近走上來一步。
霍明珠惱怒的看着那兩撮頭髮拼在一起,腦海中響起了結髮一詞,隨後,卻是讓她甩開,暗罵自己這是起的什麼心思。
百里景麒卻沉默,他盯着那兩撮頭髮。
霍明珠不知道百里景麒在想什麼,而她則是想趕緊離開這裡,解開這個頭髮,於是上前,將那兩撮頭髮抓在手裡,就要解開。
百里景麒急忙伸手將霍明珠的手握住:“且慢。”
霍明珠默默的收回手,並未擡頭看百里景麒,當然就錯過了百里景麒眼底的柔情,待她聽見百里景麒說話的同時,那兩撮頭髮已經讓百里景麒割斷了。
“如此天意,豈能違逆。”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割斷了那拼卷在一起的髮絲,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條疊得整齊,還隱約能看見繡了龍身的手帕出來,將那髮絲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頭,再好好的摺疊起來,收在懷裡。
看着百里景麒的動作,霍明珠突然就覺得不知所措,卻不小心瞥見百里景麒手上的血跡,她立即蹙起了眉頭,對百里景麒說道:“皇上,你受傷了?”
百里景麒知道她在說他的手,於是咧開嘴對霍明珠邪笑道:“阿矜這是在關心朕嗎?”
“皇上,切莫如此不甚在意,不爲後宮佳麗,也爲江山社稷,流了如此多血,得立即喚了太醫來纔可。”霍明珠不深想到底自己是爲了江山社稷還是心底對百里景麒的傷有一絲的不忍和擔憂,因此才說着要找太醫的話。
百里景麒的手的確傷得有些嚴重,挺大的一片擦傷,鮮血流了許多,霍明珠還看見地上有好大的一灘血跡,方纔,百里景麒就是忍着這個疼痛和她貧嘴說話的,方纔那一聲悶哼,怕是扯到了傷口所致。
倘若不是他要割斷髮絲,將那髮絲收在懷中,怕是不會讓她發現這點,思及此,霍明珠心中彷彿被什麼碰了一下般,震了震。
霍明珠的話說完,百里景麒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他在想,爲何霍明珠說的話,他總是聽了就覺得心裡不舒心呢,於是他道:“朕無大礙,太后無需介懷。”
他又不喚阿矜了,喚太后,霍明珠心裡明白,他怕是又生氣了,可百里景麒生氣她又能如何,因此喊道:“來人啊。”
兩個人追逐一番,雖然跑了那麼遠,那些奴才也是不敢耽擱的,急忙找了過來,只不過都不敢上前,且不說霍明珠身邊的奴才,百里景麒身邊的奴才都是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的,那些都是有眼色的人,切不會這個是湊上去討皇上的嫌,因此,他們都侯在一邊,還特地找了個皇上太后看不見的地方。
如今霍明珠一喊,他們不就聽見了,來福和曹安急急忙忙的竄出來,跪在兩人的面前道:“主子這麼快就到了這裡,這輕功真了不得,可憐奴才咱們只能喘得跟老狗似得跟來,幸好趕來了,不知道太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曹安一個勁的解釋,無非就是在告訴百里景麒和霍明珠,他們纔來,什麼都沒看見。
百里景麒心中雪亮,對曹安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可是霍明珠卻沒好氣的瞪了曹安一眼,如此解釋爲何?有必要?
可想到百里景麒的手,於是她道:“皇上受傷了,還不去請御醫。”
“啊。”曹安果然臉色大變,焦急的看了百里景麒的手一眼,才道:“是,奴才這就去。”說罷,急忙從地上爬起來飛奔似得朝着太醫院跑去。
“太后如此關心朕,朕心甚喜。”百里景麒笑道,隨即又說道:“方纔不覺得此處景色秀麗,如今這麼一看,卻是覺得相當不錯呢,太后覺得呢?”
霍明珠沒想到百里景麒還有心情和她說景色,故沒有回答,只是拿了一副不贊同的眼眸看着百里景麒。
百里景麒沒法子,本想繼續和霍明珠在此處多待一會兒的,如今卻是不能了,只好失望得道:“這手傷得可真煩悶,妨礙朕欣賞風景不說,還讓太后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