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德一聽霍明珠所言,那神情頓時暗淡了下去,心裡卻也燃起了一點點希望,若是霍明珠爲了給娘報仇做出這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倘若他和她好好的賠罪認錯,她是會放過他和懷玉的。
思及此,霍正德開口道:“此事爲父早就知道錯了,當年之事,卻不是如你所認爲那般你娘,如錦的死,是意外,她本就體弱,又加上生產之後元氣大損,纔會一病不起。”
“放屁,霍正德,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霍明珠怒不可歇,霍正德爲自己開脫的藉口可真好聽,這般無恥,她連父親也不肯再叫他,直呼霍正德的名字。
“明珠……”霍正德沒有力氣地喊。
“本宮如今已是皇后,你膽敢以下犯上直接喊本宮名諱,死不足惜!”霍明珠咬牙瞪着霍正德,她的臉上是滿滿的毫不掩飾的恨。
她來這囚牢之中,本就沒有想過霍正德會承認自己犯下的罪過,她只是來告訴他,她爲何動手,讓他下去之後,好和自己的孃親說,她是爲了孃親報仇,將父親送下去找她賠罪了。
“哼,皇后娘娘,你做人那麼惡毒,要毒害幼妹,殘害父親,你不得好死。”霍懷玉一聽霍明珠對霍正德的態度,料想是不會再放過她的了,她也不再求她,而是在一邊叫嚷。
霍明珠看了一眼霍懷玉,又對霍正德道:“呵呵,忠勇大將軍,你怕是不知道,俞彤父母到將軍府之時,是林如憶派人攔下了他們,若不是本宮,你的丈人丈母孃怕是會死在半路。”
“你胡說,我娘不會做這種事!”霍懷玉喊了起來,不住的拍打着想要出來和霍明珠拼命。
“林如憶是什麼人,本宮清楚的很,你們放心,很快,她就會來和你們團聚了。”霍明珠笑道,也不再囉嗦,連眼角都不願再掃霍正德同霍懷玉他們父女一眼,轉身離開了大牢。
霍明珠心裡很清楚,霍正德那麼淡定的樣子,是有所持的,他手中的兵符,還有百里宗律的存在,也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回到永寧宮,霍明珠站在窗前,心中默默的和林如錦說了一番話,便傳來皇上駕崩的消息。
霍明珠輕輕一笑,說道:“好戲纔開始呢。”
她隨後,帶着素縷匆匆的趕到了皇上宮中,那裡已經跪倒了一片,霍明珠也哀嚎一聲:“皇上,你爲何丟下臣妾自己就走了啊,皇上,你好狠的心。”
說罷,霍明珠腳下一個踉蹌,便倒了下去。
素縷驚呼了一聲,還夾帶着許多宮女們的驚呼。
躺在素縷的懷中,霍明珠虛弱的道:“扶本宮進去,本宮要送皇上最後一程。”她這麼有情有義的模樣,讓周圍的宮女們都哭倒了一片。
百里景麒和百里鳳兒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伏在皇上身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霍明珠,百里鳳兒當即便哭喊了出來:“父皇……。”
太后聽見了皇上駕崩的消息,重重的跌落在椅子上,那雙老態的眼睛裡面,更多的是心痛,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在這個遲暮的老人身上展露,任憑她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太后,任憑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當這事變成了現實,她所感受到的,就是有痛。
還有更多的是擔憂,此刻,百里宗律怕是已經到了宮門口了。
次日,皇上駕崩的喪鐘響起,舉國同哀。
百里宗律帶着麾下所有的人馬,將皇宮給包圍住了,而他,也是盔甲加身,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只不過,和他同樣舉動的,還有林雲樗,這個本來應該給架空權勢的駙馬爺,因爲皇上病危而讓他權勢更大,其麾下的士兵比百里宗律的還要多。
同樣威風凜凜的林雲樗同百里宗律一同入宮,藉着防範反賊的名義,跪在了皇上的寢宮門口,和那羣臣一道,哀悼皇上駕崩。
不多片刻,霍明珠由近身姑姑素縷的攙扶之下,滿臉悲慟的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含淚說道:“霍國丈將不潔之軀的霍懷玉送入宮中成爲皇上的沖喜娘娘,令沖喜之術失敗,令皇上駕崩,霍國丈罪責滔天,將被貶爲庶民,流放邊城。霍懷玉身爲沖喜娘娘,身上不潔,令皇上衝喜不成駕崩,罪不可恕,陪葬皇陵。”
霍明珠此話出來,羣臣皆一語不發,或低頭哭泣,爲皇上的駕崩而表達最後的一絲忠心,同時也擔憂,太子憨傻,能成功登基爲皇?百里宗律的舉動讓諸位大臣看在眼裡,心中雪亮卻只有更多的擔憂。
尤其是擁護太子一黨和那些還在左右搖擺的大臣,更是心如死灰。
霍明珠頓了頓,對衆臣道:“皇上駕崩,舉國同哀,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百里景麒乃儲君,理應登基爲皇。”
霍明珠話語過後,場面陷入一片寂靜,那些正在擔驚受怕的大臣更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有出現變故,就當場暈過去的意思。
良久,都沒有出現任何的變故,霍明珠繼續說道:“新皇登基之日,選在七日之後。”
霍明珠在一條一條的說着接下來的事情,沒有人敢反駁,也沒有人會反駁,本來朝代變更之前,就是有許多的變數,霍明珠又是個厲害的,那些想要保命的官員們,自然是不會說什麼,要知道,這霍明珠是連親爹都敢對付的。
而百里宗律那一黨,卻心裡焦急萬分,他們不明白,爲何百里宗律還不出手,倘若真的讓百里景麒登基爲皇,那他們豈有活路。
百里宗律當然不敢輕舉妄動,百里景麒還活着,他的人馬雖說已經聚集在了城門口,可是,林雲樗的人馬也在城門口。
百里宗律此刻算是明白了,自從他手中的計謀一個個落敗之後,他就已經和這個皇位擦肩而過了。
不過百里宗律並不氣餒,他方纔纔想到,百里景麒登基雖說是衆望所歸,可是他這麼一個憨傻之輩,想要安穩的坐在皇位上,怕是難。
不過不要緊,他這個做皇叔的會好好的輔佐皇上的,因此,百里宗律在霍明珠宣佈了新皇登基之時,便說道:“臣定當好好輔佐新皇,爲大雍效力,保護大雍國土。”
百里宗律此話一出,那些擁護百里宗律的大臣也是心中一動,跟着附和起來,而那些本來就是太子一黨的大臣當然是喜上眉梢。
霍明珠看了一眼百里宗律道:“皇帝如此深明大義,皇上在天之靈定然欣慰。”
將軍府
此刻已經是雞飛狗跳,到處一片喧鬧和哭喊聲。
在林如憶得到霍正德和霍懷玉入獄後,只隔了一日的時間,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出手將他們給救出來,將軍府卻迎來了噩耗,抄家。
無論男女,無論品級,全部將爲庶民,將軍府一切財物充入國庫,當一衆侍衛涌入將軍府,在各處貼上封條之際,俞彤發動了,她將要臨盆。
林老太太面對如此變故,嘴一歪,中風倒地,就是俞彤臨盆,也不能讓她有半點的喜悅,而且,這個變故,讓將軍府上下亂爲一團,她這麼一箇中風老太太躺在牀榻上,居然無人問津,那些丫鬟婆子早就趁機搶奪物什,想要趁機撈了東西好跑走。
林如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四處亂哄哄的場景,只是一夜之間,將軍府就遭受到了如此劫難,讓她縱使有千般的心計,在此時也是使不出來了。
最後,林如憶想到了林家,再怎麼樣,她也是林家的人,林家肯定會出手幫她的,就算不能完全保住將軍府,卻也能保住她們的性命。
對,找林家。
林如憶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朝着門口跌跌撞撞的跑去。
平日裡,走路都有人扶着的人,此刻是跌倒在了地上幾次,都沒有人去過問,大家都忙着在官兵貼上封條之前,能撈到一點是一點了,更多的,則是爲了保命,急匆匆的離開了將軍府。
林如憶走到門口,卻讓一把大刀給攔住了出路,林如憶急忙塞給那侍衛一錠銀子:“官差大哥,通融一下,我就離開一小會兒,你瞧,我什麼都沒有帶出去。”
那侍衛也是個人精,看得出來林如憶的穿着,必然是將軍府的主子,而將軍府的主子,有如此年歲的婦人,那不就只有將軍夫人,因此,那侍衛笑了笑對林如憶說道:“夫人,你說你什麼都沒有帶出去,那你這銀錠子就不是帶出去的東西?皇后有命,將軍府一草一木都不可以動,都要充入國庫的。”
說罷,便將那錠銀子也給搶了過來,塞進了他自己的懷中,將那銀子給私吞了。
林如憶敢怒不敢言,即使是對霍明珠恨得咬牙切齒,也是一句話都不敢罵的,還要擺着好臉色對那侍衛說道:“官差大哥,銀子就當是你自個的了,也不用入什麼國庫,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出去?你剛纔沒有聽見我說的嗎?將軍府的人,一個都不許出去。”這侍衛方纔就沒有說這個話,林如憶便賠笑說道:“官差大哥,方纔你沒有說這個話呢,你讓我出去,我就是去一趟林家,平陽侯林家,我是林如憶,林家的女兒,你知道平陽侯吧。”
說到這裡,林如憶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心想,這下你總要放我出去了吧。
結果,那侍衛大刀一架,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林如憶氣得要死,忍不住得喊起來:“你一個小小得侍衛,也膽敢攔着我,我是平陽侯家的女兒,只要我去找林家,我便可以安然無恙,到時候要弄死你一個侍衛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如今不放我出去,惹怒了我,後果你可知道?”
不怪林如憶如此,她想要出去,心中焦急,而這侍衛一再的爲難,她便沒有了往日的沉穩,狠毒的心情一表無遺。
正當林如憶叫囂的時候,從府上傳來了一陣嬰兒啼哭,俞彤順利的生下了孩子,這聲啼哭,將林如憶緊繃的那根鉉徹底的拉斷了。
她臉色變得極爲難看,林家也不去了,直接朝那嬰兒啼哭的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