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的自私是無法抑制的,榮家的人將瑞禕視作心頭大患,不過就是因爲周沉毅對她的過多關注。可是這事情跟瑞禕又有幾分關係榮家的不會這樣想,只會柿子撿着軟的捏,欺負沒有權勢的順安侯府,欺負瑞禕罷了。
事情都是有因纔有果,有對纔有錯,拳頭硬的總能直起腰來蔑視拳頭軟的。
瑞禕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不願意牽連家裡的人跟着她一起倒黴,所以當時纔會那麼痛快的答應離開。順安侯的底子他比誰都清楚,裴大哥還沒有立住腳,自己弟弟更是還沒有取得功名。二房有二嬸嬸這個攪家精,不要說幫忙能不連累就好了,她強行留在燕都,纔是對順安侯府最不好的決定。
只是瑞禕無法理解,她都已經背井離鄉了,榮家卻還要趕盡殺絕,所以這一刻,聽着呼赤炎的話,心裡頭竟是隱隱的升上來一股快意
金戈鐵馬,拼葬荒丘,也許這就是榮嶺最終的歸處,也是對榮家的警告
大仇早已經結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憑着一股子心善,瑞禕也知道等待她的不過是下一次榮嶺的報復,所以她沒有開口講任何一句話,任憑呼赤炎決定
想想之前,呼赤炎曾經說過,看他怎麼給自己出氣,一直當笑言,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成真了。
他從來沒在她面前說出一句糊弄她的話,。
榮嶺自然是費盡心機的狡辯,然則呼赤炎這樣的男人,又不是那等婆婆媽媽之輩,豈能容他這般的託詞。兩人言語間談不攏,局勢一下子變得更加的緊張起來。更隨在榮嶺身邊的人,不僅有榮嶺帶來的自己人,還有成安王借給他使喚的狄戎人。
班高格是個賊精明的人,此時就大聲鼓動這邊的狄戎人,只要他們能知錯認錯,接受懲罰,就既往不咎,答應他們在狄戎還能好好的活下去。這樣一來,榮嶺這邊的狄戎人自然是心思動搖,本就只有幾十個人的小隊伍,此時大半的狄戎人都心思動搖了。
只要有機會,誰願意背井離鄉,更何況要是今兒個不服個軟,只怕以後一輩子都不能回狄戎了。
先是有一兩個策馬離開,緊接着還在猶豫的看着有人主動表態,也跟着跟上去了。圍在瑞禕身邊左邊的有兩個便是狄戎人,此時看着淳于珊低聲講了一句瑞禕聽不動的方言,瑞禕就看到淳于珊立刻點點頭。
還不等她開口問,淳于珊捏了捏瑞禕的手心,寫了幾個字,瑞禕一震,下意識的就抱着淳于珊的腰收了收胳膊。
那邊榮嶺正在制止人離開,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氣急敗壞的開口譴責,許是死亡距離太近,榮嶺驚慌之下也失去了往昔鎮定從容之姿。
榮嶺勸說無效,離開的狄戎人越來越多,情急之下,他居然開弓一箭將才離開的一名狄戎漢子射下馬背,當場命亡。這一下子瞬間激怒了剩下的狄戎人,大家毫不猶豫的策馬離開,就在騷動之際,淳于珊猛地衝了出去,夾在人羣中,朝着那邊的黃土牆飛奔而去。
赤羽本就跑得快,此時更是如同離弦的箭般竄了出去。
榮嶺哪裡想得到淳于珊居然這樣大膽,當即命自己帶來的人開弓,他自己也拉開弓瞄準。
只是淳于珊也聰明,控制着馬速跟方向,不讓榮嶺的人輕易地瞄準她們。就這樣瑞禕坐在後面,還能聽到弓箭聲此起彼伏在耳邊響起。有支箭的破空聲距離她特別的近,她知道怕是壞了,這次自己只怕是在劫難逃。她連頭也不敢回,只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激烈的金屬交擊之聲,似是有人替她擋掉了射來的箭。
這是回頭一看,正是之前跟淳于珊說話的人。他也沒看瑞禕,只對着淳于珊講了一句什麼,淳于珊點點頭,然後赤羽就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漫天的箭雨,停不下的破空聲,瑞禕只覺得自己就好像是移動的靶子,驚恐的只能埋頭緊緊地抱着淳于珊的腰,閉着眼睛任憑赤羽帶着她往前衝。
什麼都顧不上了,命也好,什麼也好,只有耳邊的風聲充斥着她的耳朵。
突然之間,赤羽一下子往前翻滾,淳于珊一把拉了瑞禕從馬背上滾了下去,瑞禕落地的時候,淳于珊墊在了下頭,她是一點事兒沒有,淳于珊卻皺起了眉頭,瑞禕連忙爬起來去拉淳于珊,眼睛掃過赤羽,才發現他腿上中了一箭,難怪跌了跟頭。
瑞禕用力把淳于珊攙扶起來,還沒等開口,就看到前頭幾道人影奔了過來,眨眼間已經到了她們跟前。
班高格彎腰一把將淳于珊抱到馬背上,淳于珊黑着臉也沒拒絕,畢竟她受傷了。
瑞禕仰頭看着呼赤炎,馳電見到她還親熱的蹭了蹭她的手,高居馬背背對着日光,呼赤炎的五官帶着嚴肅,長臂一伸,同樣將她置於胸前的馬背上。瑞禕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呼赤炎說道:“往前看。”
瑞禕下意識的往前看,只見呼赤炎彎弓搭箭,幾息的功夫羽箭就如流星一般射了出去。
瑞禕下意識的就順着箭的軌跡凝視前方,看到鋼鐵般的箭頭如利刃一樣射進榮嶺的胸口,看到榮嶺手裡舉起的弓箭掉落進黃土裡,看到他死死凝視着他們的方向,看不到他的五官死什麼樣子,但是卻能從他的姿態中看到了不甘心。
榮嶺重重的摔下馬背,濺起一片黃塵。
那一瞬間,瑞禕只覺得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周遭所有的嘈雜聲音都無聲無息的消失,帶着乾熱氣息的風掃過她的鼻端,就那樣看着躺在塵土中一動不動的榮嶺的屍體。
良久,瑞禕的眼眶又酸又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猛地轉過身撲進呼赤炎的懷裡,低聲哽咽起來。
榮嶺死了,她跟榮家更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從沙漠出來之後,雙林鎮、騎風口鎮再到金邊林子,然後被圍堵,一路上的奔波勞累化成濃濃的倦意。之前一直想着逃命,有股精神支持者瑞禕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可是榮嶺的死,還是讓瑞禕受了些刺激,又驚又懼,又疲又累,這會兒挨着呼赤炎再也不用擔心下一刻命會保不住,精神一垮,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所有的聲音都好像離她遠去,一個人沉寂在安靜的環境裡昏睡。
呼赤炎看着瑞禕暈倒,立時就要帶着人走,那邊班高格忙趕過來,對着他問道:“榮嶺的事情怎麼辦,還有跟着他的那些人怎麼處置”
“榮嶺在我狄戎的土地上肆意胡爲,你寫封國書像大燕討個公道,我倒要看看大燕皇帝怎麼交代至於剩下的人,滅口”呼赤炎吩咐完,毫不猶豫的策馬離開。
二十幾個人,全都滅口
淳于珊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蒼白,一下子捉着班高格的袖子問道:“真的要殺了他們”
班高格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汗王的命令,必須服從”
“可是,他們都已經是俘虜了”說到底,淳于珊再驕縱,再胡鬧,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
“他們必須死,不然倒黴的就是大姑娘。要知道,榮嶺的死跟大姑娘有關,這些人一回去,那張嘴一搬弄,大姑娘在狄戎還好說,順安侯府怕是要被滅門了。再者說了,這些人又有什麼好可憐的,之前他們還想殺你們來着,你心怎麼樣軟,這可不太像你。”
班高格的調侃也沒能讓淳于珊高興起來,她知道班高格說得對,也知道汗王做的沒錯,可是畢竟是幾十條人命,心裡總歸是很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淳于恆趕來了,看着班高格跟淳于珊共乘一騎,還是被圈在懷裡這樣,臉就很不好看。將淳于珊接到自己身邊,還沒開口,淳于珊就扯着他的袖子掉眼淚,只得看向班高格問道:“班將軍,怎麼回事兒”
聽着淳于恆頗有興師問罪的意思,班高格笑米米的毫不介意的回道:“淳于姑娘心善,這不是不忍心看着這些人被滅口。”
淳于恆聞言神色緩和一些,低頭對着淳于珊說道:“婦人之仁,若是這些人回去胡說八道,順安侯府上下幾百口子都要跟着遭殃,那就不是人命了更何況,榮家可不是隻有榮嶺一個兒子,死了一個後頭自然有頂上來的,你可憐他們幹什麼。這些人取別人命的時候,就要想到自己的命也會被人取走,公平的很,成王敗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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