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劉健雙手捧着朝笏,與許多道目光的注視之下走到中間,他的步子很慢可以看到出來這是他故意的。待到行到班列中間的時候,他鄭重向弘治皇帝行了禮。
然後說道“回陛下,此次西北戰事乃朝廷大勝。韃首之書實在無禮,不說朝廷乃是勝方並且河套乃是大明曆來固有之國土,就說大明軍隊現在之所在一地也是大明古早之地,各地皆有太祖太宗皇帝時設立之衛堡,大明此時不過是重新管轄而已。而且歷來兵家難有己方勝利卻被敗方要求退兵之理,所以臣以爲不能撤兵。韃虜歷來反覆無常,屢次對我大明邊地襲擾,劫掠邊地殺虜邊地軍民。”
“再說,大明已經在宣大立有多處馬市榷場足夠雙方互通,邊地防禦重中之重馬上榷場不可輕開。韃首求和在臣看來不過緩兵之計,一旦韃虜回覆實力必定在對我大明有所襲擾。”
果然,劉健的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是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這位新人的首輔一改前任的溫和求穩之態度,變現出了他歷來奉行的強硬態度。對於韃虜就不能有一絲放鬆,更何況是在現在大明戰勝的情況之下呢?
一時,劉健的話引起了班列之中文武們的小聲討論之聲。對於他們來說一位強硬的首輔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爲這些年來他們已經適應了徐溥那種溫和穩定的執政方式。所以一時間劉健的言語衝擊了很多人,這樣以爲對於外地很是強硬的首輔對於內部一定也不會有所保留。
儘管文武們議論的聲音很小,但是幾百人的小聲加在一起聲音也是小不到哪裡去。所以御座上的弘治皇帝都是有些皺眉,一旁的通政司與鴻臚寺官員見了,也是慌忙在朝班兩邊行走開始穩定朝班秩序。
言說誰要是在說話,便是記上失儀罪名。頃刻朝班便是安靜,弘治皇帝也沒有說話而是看着劉健。劉健則是繼續說道“故臣請設立河東三司專門管理河套軍政,派員前往。並由戶部撥款,兵部屯邊人員前往各地恢復故土,屯邊駐兵!”
這是劉健拋出的一個甜棗了,既然你有主張那麼你也要有能夠讓人接受你的主張的甜頭,劉健這一番話增加的這些官位就是甜頭。
而劉健有理由相信自己的這個甜棗能夠甜到弘治皇帝,更是能夠甜到一衆官員們,且無論文武大明現在兩京一十三個布政司,有那個皇帝會嫌棄自己治下土地多了?而那些官員會不想主政一方,那個武勳不想領兵駐鎮一方?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權力,說起來好像京官更好。但是以現在的朝廷方向來看,以後邊地定有大成就與大功勞。畢竟有這樣的一位首輔在,還有着一位與其特別相似的太子在。
“父皇,兒臣以爲首輔大人所言極是。我大明此番乃是戰勝,豈能夠讓這些韃子要求?所以兒臣以爲西北不撤兵,對於韃首把禿之要求全部駁回。並且追究其屢次縱兵劫掠標邊地之罪。而把禿之所以求和也是浪子野心,其想對河套兩部動武卻是被我大明識別,此番求和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此時河套兩部使節也在不如宣他們一同覲見當面對質。”
朱厚照的話同樣是直接之中帶着迴轉,朱厚照根本不提其他的就是抓着一點,那就是劉健說的韃子都不可信的這一點。如果大明的官員都是這樣想的,不放鬆一點對於韃子的警戒心那麼韃子如何能夠屢屢突破那重兵把守的千里邊關?
韃子壞,韃子不可信,韃子都是背信棄義之人。
現在朱厚照更是讓韃子們自己在朝會之上當面對質,好好的說一說西北戰事是因何而開始又是怎麼結束的。大明的官員甚至是後面的華夏,。歷來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對自己的刻薄對外人好像很是仁慈。內霸外法,以霸道對待自己,卻是以禮法對待外人。這樣的人都是畜生,沒有什麼第二種解釋。
就像一個人換了國籍,你在回來!我是應該歡迎你棄暗投明還是故國難忘?叛徒就是叛徒,一次叛徒就是終身的叛徒。冠名堂皇的理由,就是大道理人人都是懂的。你主動的投向了別國,因爲各種原因我們不管,回來之後你卻是對從始而終的我大加教育與指導,你他媽不是畜生就是狗雜種。
老子要你教?
什麼叫國家?什麼叫故國,你本身是外國籍或者你家裡有個外國籍的人,你說你愛着這個國家?記住一句話自從人類有了公私之分之後,什麼東西都是有着界限的。要麼是你,要麼是我。
彼其娘之,豎子,全家皆不沒。
大明的官員就是有着這樣一種病?對於國內他們一如既往的霸道,恨不得天下就是他們最尊貴其他人都是螻蟻,但是對待外人他又是很是仁慈,常常喜歡將心比心。其實他們及時安逸慣了,以爲他們不找別人的事,別人也就是走了。即便是來了,不威脅他們的地位與財產就是好了。
所以朱厚照並不希望這些官員一直是這樣,他要先將這些官員對於韃子的一些幻想打破。然後告訴他們,他們的一切都是來自大明。他們因爲親和對待的是大明,以及大明的百姓。對於外人,如果有可能就是淹死最近的馬桶,要麼就是直接踩在腳下。
仁慈,這東西也分界線。
你對於大明內之仁慈是仁慈,是大道;對於大明之外的仁慈就是對大明的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也是對所有大明人的道貌岸然。
兵部對於遼東朵顏三位的處置不就是道貌岸然的一種嗎?並且還是極致的道貌岸然,是對大明國體的侮辱。
“宣諸部使者覲見!”弘治皇帝開口了,也就是說道劉健的說法被肯定,而朱厚照的說法被准奏。
不一會兒,諸部的使節就是被帶到了奉天門前廣場之上,雖然他們都是被鴻臚寺接待,但是鴻臚寺卿陳壽也是一個深諳東宮心意的人,畢竟是東宮一手提上來的人嗎。對於東宮總會有些研究,所以他們這幾個使節在來到京城之後,就是沒有見過到其他的人,一直到現在在朝會上幾人纔是正式的看到了對方。頓時幾人就是一番火氣涌上來,要不是周邊的紅盔將士還有大漢將軍都是虎視眈眈,更有幾個府軍前衛的禁軍一身武裝的全程跟着他們,恐怕他們幾個在甫一見面的時候就是已經打起來了。
把禿的使節巴根此刻最爲難受,因爲襖兒都司還有永謝布部的使節看着他都是一種要咬死他的眼神,但是他還是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因爲他知道他是安全的,因爲明廷怎麼都是不會讓自己這個大元可汗的使節出問題的,這樣的後果明廷沒人能夠承受。
來到廣場中間,看着周圍一圈明廷的文武百官,巴根本想着表現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態度。但是在他一旁的河套兩部使節卻是很輕易的跪下了,所有當他還在傻傻站着的時候。後面的兩個府軍前衛士兵卻是走到他們,一人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腿彎處,然後又是壓着他的肩膀使它重重跪在地上,膝蓋上的劇烈疼痛讓巴根一陣齜牙咧嘴。
但是,無法。這樣的一個場景裡,高高坐在奉天門‘金臺’之上弘治皇帝絕對是一個宛若天神一般的人,高大而氣勢臨人。比起在草原隨便找個地方紮上一個與紫禁城裡隨便一間小房子比起來都是相形見絀的帳篷的把禿,弘治皇帝的高大是無可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