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協力
慌不擇路,跑着跑着花無多竟然奔進了一處樹林,到處都是樹木阻路,馬速不得不減緩,身後追兵已至,眼看要被追上,花無多當下把心一橫,於一處空曠處突然勒住了繮繩,正在奔跑中的馬兒不滿的咆嘯着嘶鳴,她緊緊夾住馬腹,等馬兒平息狂躁後,方勒轉馬頭,迴轉身來面對緊隨而至的一衆黑衣人。
片刻後,身後數騎追了上來,把她團團圍在當中,眼看一場惡鬥在所難免。
暗夜中,黑衣人手中火把閃爍,映得四周樹木陰影橫斜,馬鼻噴氣聲粗重狂躁,花無多從未獨自面對過這種場面,不禁暗暗緊張。
當中一黑衣人指着她大罵道:“臭小子,看你還往哪裡逃!”
爲首那人冷聲道:“你爲何要逃,莫不是你在騙我們?”
花無多冷笑道:“你以爲我這麼笨嗎?去了杏花春雨抓住了吳翌,我還會有命回來?既然橫豎是死,死前至少也要拖幾個墊背的!”
衆黑衣人聽後大笑起來,有人嘲諷她道:“你手無寸鐵,就算沒中‘無聲無息’就憑你這黃口小兒也能拖到幾個墊背的?”
哈哈……衆人再次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花無多目光暗斂,雙手收入袖中,不慌不忙道:“我果然沒有料錯,你們的確言而無信,根本沒打算放過我。”
聞言,爲首黑衣人輕蔑道:“出賣朋友的無恥之徒,死不足惜。”言罷,向身旁兩名黑衣人一使眼色,兩名黑衣人立刻會意,驅馬上前欲擒住花無多。
花無多看着二人漸漸走近,不動聲色的手指緩緩伸出了衣袖。
可就在這時,樹林裡由遠及近的傳來了紛亂的馬蹄聲,衆黑衣人微驚,忙向樹林中看去,花無多也奇怪的向樹林深處望去,卻因夜色太黑,古木參天,樹林深處根本無法看得分明,唯有側耳細聽,漸聞馬蹄聲似乎到處都是,根本分不清楚到底來了多少人又具體在什麼方位。
爲首黑衣人雖然面色鎮定,但其他黑衣人已略顯慌亂。
不一會,四周樹林中煙塵大起,他們似乎已被多人團團包圍了。
爲首黑衣人突然迴轉身來,目光森然的指住花無多道:“活捉他!”
來者衆,他們心知不敵,打算拿她爲人質。
花無多當下了然,聞言冷冷一笑,十指突然從袖中伸出交叉至於胸前,忽地散開,十枚銀針同時射向了四面八方。
銀針出其不意射出且聲息全無,再加上四周光線不明又十分混亂,花無多幾乎佔盡了優勢,十枚銀針有的一擊得中,射入了對方穴道,有人痛呼,有人墜馬,卻也有人反應極快,用兵刃格開了她的銀針。
花無多的兵器雖佔優勢,但圍住她的人實在太多,均不是等閒之輩,花無多一擊得中後,再難討到什麼便宜,黑衣人越發急切的圍攻她,一時間,花無多被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可就在這時,四周混亂的馬蹄聲尚未停歇,林中深處竟同時射來數十隻箭,也不管花無多正與衆黑衣人混戰成一團。
正在酣戰的花無多偶然瞥見射來的箭中竟有黑白羽翎箭。黑白羽翎箭用料極爲奢侈,一支就要一兩銀子,極少有人用得起,此箭正是公子修的專用。
一見此箭,花無多立刻明白樹林中來的都是些什麼人了,不禁信心大增,邊打邊躲,遊刃有餘起來。
此刻箭如雨下,沒長眼睛也不能分辨敵我,花無多一時躲得急了,不禁大聲埋怨道:“你們射準點,不要射到我啊!”
立刻,黑暗中有一個極爲熟悉的聲音不耐煩的回道:“你自己機靈點!”
聽聲音赫然是公子翌。
花無多當下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心裡總有那麼一點覺得公子翌在公報私仇。
黑夜中一團混戰,黑衣人中箭落馬的越來越多,手中的火把落地盡熄,四周越發暗了下去。
除被亂箭射死的之外,餘下的幾名黑衣人雖負隅頑抗,黑暗中也再難躲過花無多手上的銀針了。
爲首的黑衣人見已無法生擒花無多,便無心戀戰,只想帶着剩下的人突圍而去。但花無多一直緊迫不放,幾人纏鬥至樹林裡,這時,小喜突然從林中衝了出來,與花無多聯手,再加上黑暗中射來的箭,片刻後,黑衣人盡數被殲滅。
最後一個黑衣人胸口中箭落馬,尚未立刻亡斃。花無多下馬上前探看,見正是那個欲傷害公子修和公子爭的瘦高黑衣人,用銀針逼向他的雙目,質問道:“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詭異的尖聲笑了起來,突然間大喊了一聲,胸口一挺雙腿一蹬竟嚥了氣,那人死後雙目暴突仍死死的瞪住花無多,花無多看得心悸,忍不住背過身去,小喜上前一把扯下那人蒙面巾,見黑衣人已吞毒自盡了,便道:“死了。”
這時,林中混亂的馬蹄聲漸歇,衆人漸漸聚攏了過來,果然全是南書書院的學子,花無多的同窗們。
公子修持弓最先走來,行至黑衣人面前,一腳踩在黑衣人胸口拔出胸口上的黑白羽翎箭,然後又去其他地方拾箭去了。
花無多見狀怔了怔,暗道:原來公子修也知道這箭太貴了啊,還知道回收利用呢。剛這麼想,卻見公子修咔嚓一聲掰斷了手中的黑白羽翎箭,像拿着一根燒火的木柴一樣,花無多心口緊了緊,盯住黑白羽翎箭後顫動的箭羽,暗道:那個箭羽最值錢了,要不要搶過來……
這時,漸漸聚攏在一起的衆人紛紛誇讚起了花無多。什麼機智勇敢啦,什麼捨身取義啦,什麼剛剛真是錯怪了她啦,說得花無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下子從狗熊變成了英雄,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被數人拍過肩膀誇獎爲“好樣的”、“好兄弟”之後,花無多不禁可憐兮兮的看着下一個即將拍上她肩膀稱讚的公子紫陽道:“麻煩你拍左邊的好嗎?”花無多主動把左邊的肩膀遞了過去。咬着牙暗忖:右邊的現下可能已經被拍腫了,這些傢伙內力都沒了怎麼下手還這麼重。
公子紫陽聞言大笑道:“無多,要不是看你方纔生死之間那麼英勇無懼,我真要以爲你是個娘們了。哈哈。”公子紫陽笑得豪爽,在花無多送上門來的左肩上狠狠拍了兩巴掌,花無多晃了晃,嘿嘿訕笑道:“娘們這個詞形容我可真不怎麼樣。”
公子紫陽一臂親密的搭在了花無多的肩上,道:“知道你不是娘們,你的性格我喜歡,從今往後,我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弟弟,有什麼事儘管跟大哥說,大哥一定幫忙。”
花無多立刻點頭如搗蒜,暗道:白撿了一個大哥,不要白不要。
衆人七嘴八舌的談論了一番,激昂之餘還有‘圍獵’後的興奮。根本不管地上橫七豎八的還躺着那麼多具死屍。
期間,竟還有人提議天亮後一起去集鎮上喝酒慶祝大家劫後餘生,幸好有幾個頭腦尚算清醒的,認爲當下最重要的是要先派兩人天亮後去報官,其他人須先行趕回書院以免夫子們擔心。
衆人討論之際,花無多目光掃向了人羣,未見公子琪,只見公子翌。卻見公子翌始終不曾上前來與她說話,心道,他不會還在怪自己吧?
此事自會有人出面妥善處理,無須他們多費心思。
衆人騎馬回到書院時,天已矇矇亮了,大家並沒因中了‘無聲無息’之毒而沮喪。反而仍舊興致勃勃的不睡覺,包括書院的夫子們,也不管他們這些學生了,聚在院子裡與學生們一同喝酒談論起來。
衆人此刻都有些餓了,廚子們準備了一些小菜,大家邊喝就邊談論着花無多的俠義勇敢和昨晚衆人同心協力滅敵的痛快。
當中公子語最善辭令,與夫子們描繪當時情景繪聲繪色,形神兼備,時而學花無多的武功路數,時而又學黑衣人的狼狽不堪,逗得夫子和衆位同學大笑。
期間,花無多頂着一張笑臉主動去與公子翌搭話,笑着問他,黑衣人在搜查書院時,他躲到哪裡去了?
公子翌聞言竟然哼了一聲瞥過頭去不理會她,花無多一怔,方覺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心下估摸着,他可能還在爲昨晚的事耿耿於懷吧,也就不再多言自討沒趣了。
酒過三巡,方有人提到了公子翌所設的疑兵亂敵之計,如何讓敵人膽戰心驚,如何助花無多破敵……
教習排兵佈陣的柳夫子聽後大笑道:“看不出來啊,吳翌竟是個帥才。”
一旁花無多聞言心裡暗想:沒想到吳翌這傢伙還是有一手嘛,不過,帥才麼?是不是蟋蟀的蟀啊?
角落裡,公子琪與楊夫子在一旁商議着什麼,偶爾指了指她,花無多不明所以,看大家都沒進屋睡覺的意思,還在爲昨晚的事情興奮談論着,不禁靠在牆角稍歇一下,許是太疲累了,沒一會兒,竟坐着就睡了過去。
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暖暖的照在身上極爲舒服,花無多睡得香甜之際,就聽耳邊唧哩呱啦的似很多人在吵着什麼。
一人道:“清晨露重,他應該進屋去睡。”
一人道:“叫醒他吧。”
又一人道:“看他睡得這麼香甜,大概是累壞了。”
一人忽道:“他昨晚救了我們所有人。”
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
片刻後,半夢半醒的花無多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飄了起來,軟軟的被一股陌生卻又溫暖的氣息包圍,其中恍惚還縈繞了淡淡的菊香。
一人道:“你不會真的喜歡無多吧?”
又一人道:“你不會來真的吧?”
一人忽道:“你抱着她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像抱了個娘們。”
一人卻道:“我正好也要回屋小憩,把她交給我吧。”
睡夢中的花無多忽然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被憋得難受,驀地被迫睜開了雙眼,恰望見公子修無情的冷眸中閃過的一抹溫暖,花無多微微一怔,忽又發現一旁正提着她衣領緊抓不放的公子翌,公子翌見她醒來,急忙收回了揪住她衣領的手,一轉頭,目光瞥向了一邊。
下一刻,花無多方纔察覺自己此刻竟在公子修的懷裡!腦袋驀地清醒過來,險些驚呼出聲,可很快記起自己現下是男子身份,忙閉上了嘴,微一用力,從公子修的臂彎中躍了出來,看看四周神色各異的衆人,不禁訕笑道:“我自己回屋睡覺,你們慢慢聊,不用管我。” 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大大伸了個懶腰,一晃一晃的往後院走去。
邊走邊聽到身後公子修道:“能自己走最好。”言罷,公子修一拂袖,轉身而去。
這時,公子翌亦開口道:“昨天下午你在茶裡給鄧夫子下巴豆的事,我已經澄清了,鄧夫子說他不怪你。你安心去睡吧。”
聞言,花無多腳下一個踉蹌,側目斜睨着此刻面部表情明擺着你奈我何樣子的公子翌,剛握緊了拳頭,就聽見不遠處公子琪喚她道:“無多,有事情需要你幫忙,過來一下。”
花無多不慌不忙的瞪了一眼公子翌,方纔回身望向公子琪,就見公子琪與楊夫子正面帶笑容的向她招手,她快步走了過去。
原來昨晚公子琪就在和楊夫子商討如何破解‘無聲無息’之毒的方法,當初公子翌中毒時,公子琪就一直在研究破解‘無聲無息’的方法了,雖然有幾個方法可以一試,但公子翌一直不願意把自己當實驗品讓公子琪試驗,所以公子琪的破解之法至今仍停留在理論階段。而這一次卻大大不同了。
公子琪與楊夫子幾番商議後,終於確定了一個自認爲十分可行的方法。但須花無多幫忙,因爲如今只有花無多和杜小喜有內力在身,而這種方法最關鍵的是使用銀針同時刺入百會穴、後頂穴、風府穴、膻中穴、內關穴、外關穴、曲池穴等十個穴道,需用內力藉助銀針導出體內毒素後再配以藥物清毒。
而花無多剛好擅長使針,所以花無多是當下解救大家的不二人選。
花無多聽後,自然表示願意幫忙。楊夫子一聽她願意幫忙,忙去後院拿鍼灸所用的銀針去了。
花無多立於公子琪的身邊,道:“琪,你真厲害,沒想到竟能破解‘無聲無息’之毒。”言下之意,公子琪比唐夜那小子有潛力多了。
此刻,清晨的陽光照在公子琪的臉上恍惚閃爍着金子般的光芒,花無多正目露崇拜的望着公子琪,卻聽公子琪帶着一絲興奮感嘆道:“唉,我早就想爲翌解了他身上的無聲無息之毒了,可偏偏他不讓我在他身上試試,這下子,不愁沒的試了。”公子琪環視當院這麼多的‘實驗品’心滿意足的笑道。
花無多忽然覺得全身驟冷,崇拜的目光轟然碎裂。忍不住暗忖:幸好自己沒中‘無聲無息’之毒。銀針同時插入十個穴道,這方法能行得通嗎?不會死人的吧,顫抖……不知道誰肯第一個上來送死呢?
這時,公子翌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問道:“你們要幹嗎?”
花無多道:“楊夫子和琪已經參透了‘無聲無息’之毒的解法,正要爲大家解毒呢。”
公子琪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公子翌一聽,驚喜道:“真的?這無聲無息能解了?”
花無多道:“騙你幹嘛,不信,一會兒楊夫子回來你問他。”
公子翌忙四下張望道:“楊夫子去哪裡了?”
花無多回道:“去拿解毒工具去了。”
見楊夫子尚未回來,花無多又問公子翌道:“昨晚那幫賊人搜查書院時,你躲去哪裡了?”
公子翌道:“你猜。”
花無多思索了一下,道:“那個時候……附近好像有一個狗洞……”尚未說完,就聽公子翌面色不善的冷哼了一聲,花無多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又道:“可惜那狗洞太小無法藏人,我猜……應該是房頂!”
公子翌當即點頭笑道:“不錯!正是房頂。”
一旁公子琪聞言問道:“你功力尚未恢復,怎麼爬上去的?”
公子翌神秘兮兮道:“你猜?”
公子琪笑道:“我猜你應該是找到了攀爬的工具。”
公子翌笑道:“還是琪瞭解我。”一擡手,指向遠處的一處角落,道:“工具還在那裡。”
二人順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見角落裡擱置着兩把鋤頭。
“這……”花無多驚訝的看着鋤頭,不禁暗道:他不會是用鋤頭在牆上鑿了兩個洞踩着爬上去的吧?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是那樣,當時他肯定會被發現。便帶着疑惑問道:“你怎麼爬上去的?”
公子翌看到公子琪與花無多都沒想通,而後,又見花無多望着他目光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心裡不禁暗暗得意起來,道:“我不告訴你們。”
聞言,花無多皺眉,公子琪卻輕輕的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今天起至下月初,會比較忙,更新可能比較慢,請大家體諒一二。
邊寫邊更新,可能會修改某些錯誤,如見字數變化不大,標題未有更新字樣就是沒更新,不要誤點哦。
不收空瓶,有一個兩個字也好,^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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