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馬奇不得不稍微控制自己內心的思緒,讓自己心頭的憤怒逐漸的平息下來,他畢竟不是那種魯莽型的將領,在劇烈的憤怒過後,也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他其實也明白,在這種時候,光是生氣也沒有什麼用處,反而可能會帶來更加糟糕的後果。
但是他還是帶着很大的火氣,握着拳頭,氣呼呼的說道:“我們這次南下,希望得到貴教的全面配合。但是對於這樣的結局,我們的確感覺到失望。我們英勇的瓦拉人騎兵不應該是那樣的結果的,羅爾丹將軍也不該死,這一切,都是你們提供的該死的情報。”
無意中察覺到泉修泓的臉色又逐漸開始陰沉,三角眼裡面跳動着閃爍不定的神色,克拉馬奇的心微微一震,意識到某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後果,發熱的頭腦逐漸的冷靜下來。其實他也清楚,再繼續的責怪摩尼教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只會浪費時間和精力,還浪費自己的表情。失敗就是失敗,沒有的改變,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復生。
從各種動機和原因來分析,摩尼教的確沒有陷害自己的理由,因爲這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好處,相反的,反而會讓瓦拉人和摩尼教之間產生徹底的破裂。本來摩尼教已經開始感受到來自藍羽軍的巨大壓力,他們不可能還想和瓦拉人結下血海深仇,那將意味着摩尼教四面楚歌地局面。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本來這次瓦拉人南下,就是雙方的高層花費了極大的心血才促成的,泉修泓和摩沙迪磋商過多次,才達成了這次行動。兩個曾經交戰多年的敵人,要坐下來共同對敵,地確不是容易的事情。雙方之間瀰漫着濃郁的不信任感。而這次失利更加讓這種不信任感上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克拉馬奇在內心裡反覆的告誡自己:摩尼教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故意製造瓦拉人的失敗,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但是,這個意外的後果未免有些嚴重。
微微嘆了一口氣,克拉馬奇知道自己只有暫時的饒恕摩尼教,維持雙方繼續合作的局面,於是換了一種稍微和緩地語氣,肅穆的說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夠彌補的就是,尋找一條適合的道路殺入藍羽軍的腹地。我希望這是一條真正有效地道路,而不是一個陷阱或者其他什麼的。我們瓦拉人騎兵不是孬種。但是我們再也不想接受那些預料不到的打擊。”
微微頓了頓,克拉馬奇接着狠狠地說道:“尤其是,這次選擇道路,一定要適合我們瓦拉人騎兵的優勢發揮,不能再像小湯山要塞那樣。有力氣也用不出來。不要再次選擇懸崖峭壁之類的妨礙輕騎兵運動地區域,地勢要相對的平坦,儘量的開闊……總之,我們不想再次失敗,相信你們也不想。”
秦祥樓誠懇地點點頭。微笑着說道:“謝謝克拉馬奇將軍您地諒解,你的確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克拉馬奇搖搖頭,不接受他的友情表示。冷漠的說道:“我也不想多廢話了,有什麼客套話等到打敗了藍羽軍再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我們是豁出來了,你們也不例外。上次,我們進攻小湯山要塞,沒有詢問絲毫的原因,就輕易的相信了你們提供的信息。但是這次不同,我必須問清楚,確定每一個信息的有效程度。爲了確保這次南下地勝利。我們瓦拉人必須用我們自己的腦子來判斷……”
泉修泓的臉色似乎又不是很好看了。
秦祥樓點點頭,真誠的說道:“我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爲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甚至包括我們好不容易纔在藍羽軍裡面安插下的兩名臥底,爲貴軍尋找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經過多次的研究,覺得順着老虎溝南下是最穩妥,你來看,就是這條路線……”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眼光示意旁邊的沈葉接口。在摩尼教之中,沈葉擔任的主要是情報蒐集和分析工作,但是他的職位處在秦祥樓的下面,沒有秦祥樓的允許,他是不方便發言的。現在說道正經事了,自然需要他來做分析和判斷。
沈葉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脣,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克拉馬奇的壓力,微微的咳嗽了一聲,謹慎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我們摩尼教的所有情報力量,全面總結和分析了藍羽軍目前的兵力配置情況,並且在兩天之前再一次確認了之前的情報,從中認真的分析了藍羽軍的最新動向,纔得到了最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總共預備了三條南下路線,分爲左中右三路。經過嚴密的分析和討論,綜合了各條路線的優劣,我們認爲中路,也就是順着紫川道和晴川道交界處南下是最適合的。”
沈葉一邊說着,一邊攤開一張大大的軍事地圖,枯瘦的指頭在這條路線上慢慢的滑動,乾澀的說道:“這條路線,目前沒有任何的藍羽軍駐軍,處在藍羽軍主力部隊的背後,路上也沒有任何的碉堡要塞之類的妨礙騎兵運動的建築物。這條道路周圍地區地勢開闊,都是緩緩起伏的高低不平的丘陵和山地,有比較多的石頭,但是不會妨礙騎兵的機動性。”
有點貪婪的嚥了咽口水,沈葉繼續說道:“你們從這裡南下,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裡是藍羽軍最大的兵工廠,可以生產大量的槍械和大炮。藍羽軍佈置在小湯山要塞上面地大炮就是在這裡生產的。這裡還有大量的鍊鋼廠和鍊鐵廠,還有發電廠……”
克拉馬奇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似乎有濃濃的怒火在燃燒。
秦祥樓不失時機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攻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麼無論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你們,都絕對是一個質的飛躍,可以極大地改善我們各自部隊目前的裝備。可以獲得大量的物資。即使你們不需要那裡的槍械和大炮,但是大量的鋼鐵也可以滿足你們的兵器鑄造需要。”
泉修鶴狠狠地插口說道:“就算我們不要那些物資,我們也要將藍羽軍的後方全部打碎,將他們的罈罈罐罐全部都砸碎,將那裡的人口全部的殺光。現在藍羽軍地主力都在晴川道,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機會。聽說藍羽軍這幾年發展的不錯,我們就是要讓他退回到原來的水平,甚至退得更遠。”
他的話,帶着深深地刻骨銘心的狠意,似乎和藍羽軍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葉也陰沉的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成功的破襲藍羽軍的大後方。對於楊夙楓來說,絕對是一次不小地打擊。他許諾會給自己控制區域內的老百姓絕對的安全感,我們地行動就要讓他的許諾成爲笑話,讓楊夙楓這個名字除了代表流氓惡魔之外,還代表一個笑話。看那些愚蠢的老百姓是不是還要繼續的擁護他。”
克拉馬奇的眼睛同樣貪婪的緊緊地盯着加拉塔沙雷,他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塊地方的存在,事實上,即使沒有摩尼教的主動提出,他也盯上了這塊肥肉。支撐藍羽軍迅速崛起的幾個重工業基地。分佈在藍羽軍控制區域地不同地方,在美尼斯地區只有兩個:一個在琶洲港,另外一個就在加拉塔沙雷。其餘的重工業基地。基本都在遙遠的羅尼西亞地區,瓦拉人是不可能到達的。如果瓦拉人騎兵可以成功的洗掠加拉塔沙雷,將那裡的物資和裝備都運回去血色高原的話,不但可以大大的增強自己的戰鬥力,而且還可以給予藍羽軍極大的打擊。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那麼天真,天真到以爲可以輕鬆的攻佔加拉塔沙雷。從地圖上看起來,這的確是一塊放在嘴邊的肥肉,隨時都可以吞掉。但是。用腳後跟也可以想象得到,藍羽軍既然在那裡建造了完善的重工業體系,就不會不嚴加防守,瓦拉人想要據爲己有,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克拉馬奇沉默片刻,謹慎的搓着自己的雙手,緩緩地說道:“加拉塔沙雷的防守如何?”
秦祥樓說道:“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的防守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嚴密,爲了節省軍費開支,楊夙楓大量的壓縮後方守備部隊的人數,許多地區都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加拉塔沙雷只有一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在防守,大約只有四百六十人的,沒有配備重武器。當然,加拉塔沙雷本身有大量的重武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領取。這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都是從原蘇克羅王國的軍隊中抽調而來的,據說戰鬥力還可以,但是從來沒有參加過實戰。不過無論他們戰鬥力有多麼強,對於你們來說都是不成問題的。”
克拉馬奇卻沒有那麼樂觀,依然是緊咬着牙關說道:“加拉塔沙雷的城堡要塞如何?”
沈葉仔細地翻看着相關的資料,沉吟着說道:“根據我們的反覆偵察,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沒有任何的大型防禦工事,只有部分的步兵碉堡,裝備有馬克沁重機槍。不過,有一個事情我必須提醒你的注意,那就是加拉塔沙雷和琶洲港之間有火車鐵路,藍羽軍可以迅速的增援,所以,你們應該在六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並且離開。否則,藍羽軍的增援部隊就要趕到了。”
克拉馬奇不屑的冷笑一聲:“離開了火車,他們還能追得上我們麼?”
秦祥樓點點頭,會意的說道:“藍羽軍的騎兵部隊,現在還在晴川道的最東南,在和反藍羽軍聯盟作最後的廝殺,在半個月之內,他們是不可能出現的。”
克拉馬奇細細地審視着地圖上的等高線。反覆的衡量着那裡的一切地形。過了好久一會兒,克拉馬奇才若有所思的說道:“老虎溝?這個地方是不是叫作老虎溝?你們所說的老虎溝,指地就是這一段路嗎?”
秦祥樓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克拉馬奇的反應似乎有點怪異,有點詫異的說道:“不錯,這裡就是老虎溝。準確來說。這不是一條溝,而是一段乾枯了很久的河牀,可能在幾千幾萬年前就乾枯了的。整條南下的路線,只有這一段的河牀是最狹窄的,但是也有五六公里寬,足夠你們的騎兵展開隊形發動攻擊。”
沈葉也察覺到了克拉馬奇的異樣,帶秦祥樓說完,立刻作詳細補充,沉靜地說道:“老虎溝名字聽起來很嚇人,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的。你看,在老虎溝的周圍,有很多起伏不平的等高線,那都是一棱一棱地丘陵來的,你只需要在其中的幾道丘陵安排警戒線。遠遠的居高臨下的監視着,藍羽軍就不可能靠近。而且,老虎溝地地形,雖然沒有其他地方的寬敞,但是依然足夠你們展開兵力。你看。這裡是最狹窄的,也有五公里寬,足夠你們展開一萬人以下地騎兵行列……”
克拉馬奇仔細地看着軍事地圖。的確,從地圖上來看,老虎溝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五六公里寬。這麼大的距離,對於瓦拉人騎兵來說,已經足夠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繼續緩緩地說道:“萬一藍羽軍不給我們展開騎兵隊列的機會呢?”
秦祥樓欲言又止,神色有點古怪。
沈葉看了看衆人,看到泉修泓朝自己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你這麼說。那就沒有什麼路線好選擇了。如果你在這樣的地形上,也不能順利的展開瓦拉人騎兵,那麼在其他的地形上……”
克拉馬奇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應該說地話,那簡直丟瓦拉人的臉。要是在這種地形上也無法展開瓦拉人的騎兵對列,那自己這個統帥還不如一頭豬,實在是讓摩尼教衆人白白的小看了自己。但是想要說些什麼話來挽回負面的影響,卻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泉修鶴看到克拉馬奇臉上神色古怪,眼神陰沉不定,還以爲他依然在擔心老虎溝地區,因此走過來指着軍事地圖說道:“爲什麼我們會選擇老虎溝這條路線?是因爲可以充分發揮貴軍的戰鬥力。藍羽軍沒有什麼可怕的,就是喜歡搞埋伏。我們要針鋒相對,就是不給他們埋伏的機會。大家面對面的打,藍羽軍絕對不是你們瓦拉人的對手!整條南下的路線,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貴軍的騎兵可以自由的縱橫馳騁。”
克拉馬奇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泉修鶴繼續抑揚頓挫的富有感情的說道:“瓦拉人騎兵爬過誰來?要是單挑的話,一個瓦拉人騎兵起碼可以對付三個藍羽士兵,何況你們還佔了人數上的優勢,除了藍羽軍全部回師和你直接對抗,否則你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藍羽軍的大炮是固定在小湯山要塞的,根本搬運不了那麼快。除了老虎溝那裡稍微狹窄之外,其餘地區,都是野地,草料也豐富,便於行軍。如果我們選擇東線,可以攻擊廣寧府,沿途地勢更加開闊,可以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但是需要和藍羽軍的藍楚燕所部面對面,甚至有可能需要攻堅戰……”
克拉馬奇皺眉說道:“西線呢?西線又是什麼?”
沈葉搖搖頭,慢慢的說道:“西線就是繞過小湯山要塞直接攻擊扶風府周圍地區。這條路比較難走,扶風府的城牆是整個美尼斯地區中最高最堅固的,不容易攻克,而且回來的時候,容易被小湯山要塞派出來的藍羽軍小部隊騷擾。”
克拉馬奇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的確只有走中線了,加拉塔沙雷是一個很好的目標,值得我們行動。請再次介紹一下中線附近的藍羽軍駐軍情況。”
沈葉沉穩的說道:“這是三不管地帶,藍羽軍沒有任何的正式駐軍。事實上,這片地區在幾十年前就是丟荒地帶。這一篇地區地地勢很特別,那就是那些丘陵和山地,下面都是石頭,上面只有一層薄薄的泥土,稍大一點的樹都長不了,只能長野草。這塊地方還嚴重缺水。當地的居民只能挑選一些土地比較厚的種植玉米等植物。十分的貧窮,因此,在這片地區,人煙是很少地,有利於你們秘密行軍。”
克拉馬奇還是不放心,緩緩地說道:“藍楚燕的軍隊在哪裡?”
泉修鶴有點自傲的說道:“現在正在遭受羅梅烏將軍的攻擊,而且,我們現在正在將他們攆的不斷的後退。除非楊夙楓給藍楚燕掉來增援部隊,否則藍楚燕就完蛋了。不過根據我們的情報,楊夙楓對於藍楚燕一直不是很滿意。因此這個增援部隊恐怕是來不成了,我們很快就要收復廣寧府了。”
克拉馬奇狐疑的皺着眉頭,始終覺得心裡不夠踏實,因此面對着泉修泓說道:“泉教主,對於這條路線。你能確保不是藍羽軍的圈套麼?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們不想重蹈三十年前地覆轍……”
克拉馬奇忽然這麼一說,在座的摩尼教中人才想起來,瓦拉人在老虎溝是吃虧過的。難怪克拉馬奇對於那裡的地形那麼的熟悉,但是他卻偏偏要現在才說出來,顯然是對摩尼教從來都不曾放心。
三十多年前。瓦拉人也是從老虎溝南下,結果遭受到當時駐紮在美尼斯地區地唐川帝國的迎面痛擊,而當時指揮唐川帝國軍隊的,就是年僅二十六歲的嶽神州。面對三萬多瓦拉人騎兵,嶽神州的身邊只有一個邊防軍師團不足一萬人,但是他就是用這一萬人,採用疑兵之計,將南下地瓦拉人騎兵搞得雞犬不寧,神經過敏。緊張兮兮,最後精神衰竭,不得不自動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又遭受到來嶽神州精心佈置得伏擊,損失慘重。
自此以後,瓦拉人都記住了老虎溝這個名字,而嶽神州,也因爲調回了帝國內陸,並且開始嶄露頭角。
泉修泓不屑的看了看克拉馬奇,冷冷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去與不去,你自己選擇。我們只能保證目前的情況如何,至於以後,你們自己不會偵察麼?難道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行軍作戰嗎?”
話才說完,泉修泓已經拂袖而去。
秦祥樓等人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滿意的看着克拉馬奇。
泉修泓明顯的是動怒了。
克拉馬奇的要求和狐疑也未免太多了一點,怕這怕那的,簡直不像是勇猛驃悍的瓦拉人。
秦祥樓勉強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克拉馬奇將軍,走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地。即使有藍羽軍的圈套,你也不會像在小湯山要塞的時候那樣,毫無還手之力。那裡都是坡度不大的丘陵和曠野,偶爾分佈有一些石頭。對於這樣的地形,如果貴軍也沒有信心的話,我們只好取消這次行動了。但據我所知,瓦拉人不是這樣的……”
克拉馬奇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了,以致被別人以爲自己膽怯懦弱,沒有膽量行動,這可是相當糟糕的事情,初戰失利再加上一個臨陣退縮,就算摩沙迪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能饒恕自己,急忙提高聲音說道:“好!既然你們保證,那我們今晚就立刻南下。但是,我最後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我們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大汗是絕對不會饒恕你們的。”
秦祥樓終於有點不滿了,克拉馬奇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敢做敢爲的瓦拉人將領,反而像是討價還價的商店老闆,因此有點不屑的說道:“我想這一點,我們教主已經和你們大汗有過約定,我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克拉馬奇鼻子裡哼了哼,沒有說話。
他這次率領瓦拉人騎兵大規模的南下,的確是泉修泓和摩沙迪兩人暗中商量好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自然會有兩位最高領導人去處理。不過,要是真的出了事情,恐怕瓦拉人和摩尼教絕對是不死不休了。但是,要是自己再推三推四的話,恐怕責任就得落在自己地身上了。
秦祥樓站起來。凝視着克拉馬奇,慎重的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就這樣決定了,貴軍今晚就秘密的離開高寧府,從老虎溝一線南下。至於行軍路線上的警戒,我想我就不必操心了。不過我還是要多提一句。一切小心爲上。”
克拉馬奇這次同樣回敬以輕蔑,冷冷的說道:“我知道怎麼行軍。”
一個主管經濟地外行人居然開口指導常年征戰的瓦拉人,讓他的心裡異常的不舒服。
既然決議已成,又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於是散會。
泉修鶴提前走了。
克拉馬奇和秦祥樓一前一後的出了修羅殿,外面都是瓦拉人的騎兵衛隊,還有大量的摩尼教紅巾軍,警惕的帶着敵意的注視着對方,各自地武器都是出鞘的,可以想象得到氣氛的緊張。克拉馬奇朝秦祥樓擺擺手率先上馬,率領自己的衛隊首先離開。
隨着克拉馬奇的離開,那些摩尼教紅巾軍似乎鬆了一口氣,也有部分地人馬撤退到了城頭上面,在修羅殿的大門口位置。只有一百多名秦祥樓的衛隊,護送着秦祥樓準備回去自己的住宅。
不知道在想什麼,秦祥樓在自己的馬車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上車。然而,就在他剛剛掀開車簾子地時候,突然間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秦祥樓緩緩的轉過頭來,似乎要看什麼,但是什麼都看不見。然後。他就一頭趴在了馬車地車門邊。他身邊的衛士急忙察看,才發覺秦祥樓已經氣絕身亡。
修羅殿前面頓時連成一團,急促的哨子聲響徹全城。
克拉馬奇急忙掉轉馬頭,率領衛隊衝回到秦祥樓的位置,吃驚的看着無聲無息的趴在馬車邊的秦祥樓,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身下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馬車下面的青石板上。
秦祥樓被殺了!
克拉馬奇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麻木的感覺。
在尖銳地哨聲中,泉修泓也聞訊趕來了,他的眼睛明顯的有點通紅,在看到了秦祥樓的屍首以後更加如此。他快速的將秦祥樓的屍體翻過來只看到秦祥樓的胸口上已經一大灘的鮮血。他將那裡的衣服扒開,只看到一個細微的彈孔,正在汩汩的向外流血。
泉修泓一掌按在秦祥樓的胸膛上,一顆子彈的彈頭迸裂而出,帶血落在泉修泓的手掌心。
所有人低頭一看,子彈的彈頭已經碎裂,裡面的鉛也暴露出了來,整個彈頭已經破碎。
達姆彈。
遠距離的步槍子彈,一槍命中。
泉修泓的眼睛越來越紅,好像要嗜人一般,那顆破碎的彈頭在他的手掌心被搓成鐵珠。
秦祥樓不但是他的同鄉,而且還是他最得力的部下。要不是他殫精竭慮的爲摩尼教提供物資,摩尼教早就垮臺了,哪裡可以憑藉一道的力量支撐那麼多年?現在他突然被暗殺,摩尼教的後勤保障工作還可以交給誰來負責?一想到這個,即使堅強如泉修泓,也感覺到自己要發飈。
“楊夙楓!我跟你沒完!”泉修泓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泉修鶴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低聲的說道:“教主,我建議立刻關閉城門,立刻派遣軍隊挨家挨戶的搜捕所有的外來人員,將他們統統抓起來,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人物。”
泉修泓盛怒之中,連連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即刻去安排,將那些外來人都給我抓起來全部吊死。還有,秦祥樓的工作你暫時接替着,負責給克拉馬奇提供後勤援助。楊夙楓,我、我……”
一口氣接不上來,泉修泓突然間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也微微一震。
大量的摩尼教守軍很快趕來,封鎖了現場,
泉修鶴連續下達了幾道命令,命令摩尼教守城的紅巾軍部隊立刻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捕外來人員,發現可以人物,一律抓起來,有人膽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克拉馬奇隱隱覺得有點不妙的感覺,狐疑的說道:“藍羽軍的人居然在你們高寧府謀殺了秦宗師,他們在這裡的勢力是不是太強大了?你們……”
泉修鶴一翻白眼,冷冷的說道:“你錯了!暗殺正好說明藍羽軍的脆弱,因爲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防禦我們的進攻,所以纔會採取暗殺的手段來恐嚇我們。”
克拉馬奇半信半疑,但是逐漸的又覺得有點道理。
在藍羽軍的歷史上,的確沒有暗殺的先例。準確來講,是在楊夙楓的這兩年的崛起經歷中,採取暗殺的手段解決問題,似乎還沒有過,反而是他經常被人暗殺倒是真的。
泉修鶴的眼睛突然轉了轉,飛快的說道:“教主,我們應該立刻告訴聖女,讓聖女去找楊夙楓算賬。”
泉修泓目光盡赤,憤怒的罵道:“聖女!聖女……”
他忽然住口。
泉修鶴愕然。
但聽到泉修泓的臉色迅速的恢復了平靜,微微苦笑着說道:“聖女現在修煉的武功非常的重要,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驚動她……克拉馬奇,你也看到了,我們摩尼教和藍羽軍的仇恨是必須用鮮血才能洗清的……我沒有什麼話說的,我們最多和藍羽軍打成平手,能夠教訓狠狠地楊夙楓,就看你的了。”
克拉馬奇說道:“我會的,我一定會告訴他戰爭有多麼的可怕。”
泉修泓忽然發出一陣要命的咳嗽,身子似乎也急促的顫抖起來。
克拉馬奇忽然覺得,泉修泓真的老了。
忽然一陣風捲來,吹起遍地的落葉,撒落在每個人的身上,通紅通紅的楓葉,在高寧府的上空盤旋飛舞,形成一幅巨大的血色圖案,在圖案之中,似乎有一個血紅色的大口正默默地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