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胡王帳,十架行軍大鼓高架在鼓車上緩緩馳出,雖是寒冬臘月,白雪皚皚,可十名鼓手卻赤裸着上身,背上、胳膊上的肌肉塊虯結,纏滿了蚯蚓般的青筋,手持兩支足有碗口粗的鼓槌,靜靜地等待着。
整整兩百多名號角兵分爲三人一組,擡着長長的牛角號緊隨其後,旌旗飄揚,兵器如林,利刃反射起的寒芒迷亂了冰冷的雪原,無盡的肅立之氣隨着蕭瑟的寒風漫延,肆虐,場面無比的振奮人心,讓人心血澎湃。
一匹健馬馱着傳令兵從王帳內疾馳而出,鼓兵及號角兵的目光霎時落到了傳令兵手中那枚令旗上,倏忽之間那面令旗被舉起空中,狠狠地揮舞了幾下。
激烈地戰鼓聲以及穿透力極強的號角聲綿綿而起響徹長空,在令人熱血沸騰到窒息的號鼓聲中,軍事整肅的軍隊排列成一個個齊整的方陣從中魚貫而出,黑壓壓的鐵甲頃刻間掩蓋了冰冷的雪原。
一身戎裝的東胡王在衆人的拱衛下極目望去,但見雪原上旌旗遮天、槍戟如林,十數萬鐵甲匯聚成森嚴的軍陣,浩瀚如林,一直延升到遠處目力難及之處,充塞了整個天際,心中不禁無比的自豪和自信。
東胡王身後,勒石等諸將皆頂盔冠甲,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東胡王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出兵。”
林胡故地,同樣激昂的鼓聲與號角聲響徹雲霄,五千名剛剛歸降的東胡騎兵排列成整齊的騎陣,肅立一片,校場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有呼嚎的北風與戰馬的喘息聲夾雜在一起。
趙括一身戎裝,登上閱兵臺,所有將士的目光都落在了趙括身上,有屈辱、有悲憤、有畏懼、也有哀傷,蕭瑟的寒風中,唯有閱兵臺前那杆大商國朝的旗幟迎風獵獵飄蕩,啪啪作響。
趙括一腳重重踩在閱兵臺前沿,手按劍柄迎風肅立,利劍一樣的目光冰冷的掠過整個校場,呼嚎的寒風蕩起趙括身上厚重的黑色披風,露出那一身冰冷黝黑的鐵甲,東胡將士頃刻間垂下了眼簾,再不敢正視趙括充滿殺機,充滿霸氣的雙眼。
東胡將士眼前的世界就如同趙括身上那身黝黑地鐵甲、一片黑暗。
“你們是戰敗者,你們將會失去你們的一切,甚至生命。”
令人窒息的肅靜中,炸雷般響起了趙括嘹亮的大吼,幾可穿金裂石的聲浪劃破了虛空,清晰地送進每一名東胡將士的耳際,五千顆頭顱垂了下來,趙括冰冷的大吼剝去了他們曾經身爲戰士的尊嚴,他們戰敗了,投降了,他們現在只是一羣羔羊、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權力。
“可你答應過我們,只要投降就不會殺了我們。”一名東胡降兵壯着膽子說道。
“不錯,我的確答應過不殺你們,可你們願意這樣活着嗎?你們曾經是戰士,你們身爲戰士的驕傲和榮耀呢?哪裡去了?難道都喂狗了嗎?本該殺了你們,可是今天我想破一次例,我會給你們一次機會,一次找回尊嚴、找回驕傲和榮耀的機會,只要你們能夠證明你們仍然是戰士,仍有一顆渴望戰鬥的心,我就給予你們自由。”
趙括接着道:“再過幾天,就會有一支東胡大軍來討伐大商國朝,他們人很多、很強大、很精銳、很好戰,我們很可能都會戰死,如果你們害怕,不想找回戰士的尊嚴,那麼現在就請出列,我可以不殺你們,可是你們得世代爲奴。”
閱兵臺下的東胡人紛紛吼道:“我們不想當奴隸。”東胡人都知道做奴隸的下場,那比戰死沙場要難捱的多。
“好。”趙括握手成拳厲聲道,“有膽一戰者,脫去奴籍爲平民,斬獲一顆敵軍首級者,全家脫去奴籍,斬獲十顆首級者……”
閱兵臺下東胡人紛紛喝問:“斬獲十顆首級又有什麼樣的獎勵?”
趙括目光一寒,厲聲道:“斬獲十顆首級者爲侍從,賞奴隸十戶,斬獲百顆首級者,賞奴隸百戶,爲貴族。”
趙括話音方落,閱兵臺下一片譁然,在東胡,貴族都是世襲的,想要成爲貴族的條件很苛刻,而在大商國朝,通過戰功就可以晉升爲貴族,這對普通的東胡戰士來說,非常有誘惑力。
恰在此時,毛遂急步匆匆上了閱兵臺,低聲向趙括說道:“陛下,緊急軍報。”
“說吧!”
“東胡王譴薛闕部落古力特之子引軍五千前來偷襲,距大本營已經不足百里。”
“古力特之子。”趙括目光冰寒,沉聲道,“很好,就拿古力特之子開刀。”
刺耳的金鐵磨擦聲中,趙括緩緩抽出佩劍,高舉過頂,冰冷的劍刃迎着朝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分明是感受到了趙括身上流露出來的濃烈殺機,閱兵臺下,東胡族人將士的騷亂聲便嘎然而止。
古力特之子海力布在親兵的陪同下登上了山坡,極目望去但見蒼茫的雪原從山坡下一直延伸到目力難及的遠處,率領的五千精兵早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地平線上,地上只留下了一長串雜亂不堪的腳印。
海力布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此去也不知是否能夠成功,倘若僥倖得以攻佔大商國朝的大本營,倒也還罷了……”
不等海力布說完,親信便勸道:“王子勿憂,東胡大軍久經沙場且勇冠草原,大商國朝率大軍遠征塗河上游,急切難返,老巢守備必然空虛,必可一舉攻佔。”
海力布憂心忡忡的率領五千精兵徑直殺奔林胡故地而來,海力布狠狠一抰馬腹,催馬疾行,又不時催促身後軍士,“快,加快行軍速度,天黑之前定要趕到羅谷山紮營,但有貽誤軍機者斬。”
海力布正催促之時,前方探馬如風捲殘雲疾馳而回,“前方急報……”
海力布勒住馬繮,將大刀橫於馬鞍之前,朗聲道:“什麼事?”
“前方十里發現大商國朝的騎兵部隊。”
“大商國朝的騎兵?”海力布微閉的眼睛霍然睜開,有犀利的精芒一掠而逝,沉聲道:“有多少人馬?”
“足有五千餘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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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力布臉色一變,凜然道,“什麼,五千餘騎?”
探馬道:“不錯,確有五千餘騎!”
“大商國朝何來如此大軍?”海力布聽父親說過,大商國朝的騎兵也就三千多人罷了。
探馬無言以答,他確實看清楚了,最少有五千騎兵呢!
“王子快看那是什麼?”
正說間,身邊忽有一名親兵手指前方蒼茫的雪原大叫起來,海力布驚回首只見茫茫雪原上不知何時竟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黑線,那條黑線正在緩緩蠕動,海力布的兩條眉霎時蹙緊,環顧四周皆是蒼茫平原,竟無一處可以防守的地方。
“結陣,快快結陣。”海力布將手中的大刀高高舉起,策馬馳過雪地,淒厲的吼聲霎時響徹四方,東胡騎兵們開始亂哄哄的結陣。
往北數裡,那道淡淡蠕動的黑線轟然綻裂,化作無數騎兵,馬頭攢動、彎刀閃閃,戰馬奔騰中碎雪飛濺,五千大商國朝的騎兵在雪原上匯聚成一股滾滾洪流,挾裹着碾碎一切地氣勢漫席捲而來。
數萬只鐵蹄狂暴的叩擊着冰冷的雪原,直欲踏碎整個世界,天地間激盪的盡是令人窒息的鐵蹄聲,這一刻策馬狂奔,弩弓已然上弦,鋒利的彎刀已經出鞘,冰冷的長矛已經舉起。
爲了戰士的尊嚴而戰,敗給大商國朝,東胡天藍部落的人心服口服,既便是雄圖大略的首領胡力大人,也戰死在了放羊灘,既便是匈奴的王子頭曼,也陣亡在了奶頭山中,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大商國朝對東胡族、匈奴族、對整個草原的征服,被無可抗拒的大商國朝所征服,東胡人無話可說。
鋪天蓋地的吶喊聲中,五千餘騎東胡天藍部落的降兵就像一羣露出了猙獰獠牙的惡狼,喧囂着、咆哮着,張開了鋒利的爪牙,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咻咻咻咻……”
利箭漫空,銳嘯聲不絕於耳,鋒利的狼牙箭從大商國朝的騎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的箭雨,向着東胡大軍頭頂攢落下來。
海力布眼睛裡暴起一抹駭人的殺機,淒厲地長嚎起來:“盾牌呢!用盾牌。”
數百騎兵將手中的盾牌高舉過頂,極力想護住整個軍陣,遺憾的是數百面盾牌根本就不足以護住整個軍陣。
海力布大吼一聲,大刀狂暴的揮出,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照着一員大商國朝騎將的頂門劈斬而下。
大商國朝的騎將夷然無懼,高舉手中的馬刀試圖硬架這一狂猛無匹的一刀。
噹的一聲清響,大商國朝騎將的馬刀一觸即斷,海力布的刀勢卻絲毫未曾受阻,寒光一閃便從大商國朝騎將的頭頂劈入,瞬間直透胯部,將他的身軀整個切成了兩片,刀勢未竭竟然還將大商國朝騎將胯下的坐騎也攔腰砍成了兩截,很有些蠻力。
海力布的神勇引起了大商國朝騎兵的注意,淒厲的暴喝從海力布四周同時響起,六名大商國朝騎兵揮舞着馬刀向海力布疾衝而來,寒光閃爍間六柄鋒利的馬刀從六個不同的角度照着海力布身上斬劈而來。
海力布的眼睛霍然睜大,天地間響起猶如龍吟一般的長嘯,手中那柄沉重的大刀上下翻飛,遠遠望去竟如一條青龍正在戰場上張牙舞爪,所過處大商國朝的騎兵如雪遇湯,紛紛倒斃馬下。
一員自負武勇的大商國朝騎將厲嚎着,悍不畏死地撲了上來,可他還還沒來得及撞入那團翻滾飛舞地刀光之中,便連人帶騎整個被撞得倒飛了出去,人馬尚在空中,便碎解成數塊大小不等的碎屍殘肢,挾雜着漫天血霧凌空灑落。
距離戰場數百步遠的一處小山包上,趙括身披黝黑的鐵甲,在毛遂、李斯、趙信、馮劫的護衛下悄然出現,從小山包上放眼望去,五千天藍部落的騎兵就像是洶涌澎湃的汪洋,已經將海力布的人馬徹底淹沒。
在大商國朝騎兵汪洋大海般的衝擊下,海力布的東胡騎兵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幾個小塊,處於外陣的東胡士兵在大商國朝騎兵的反覆衝殺下一排排地倒下,東胡軍陣就像是掉入滾水中的冰塊,正在迅速消融。
似乎是被萬馬奔騰的激戰場面所感染,李斯蒼白的臉上詭異地浮起了一抹紅暈,極爲亢奮地說道:“陛下,要不了多久這支東胡軍隊便要全軍覆沒了,當初薛闕部落被滅,逃出了不少薛闕族人,不過今日卻在劫難逃了。”
趙括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馮劫。”
馮劫策馬來到趙括跟前,眸子裡流露出一絲猙獰,厲聲道:“末將在。”
趙括道:“將這支東胡軍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對於薛闕這個敵人,絕對不難給予其死灰復燃的機會。
馮劫大喝一聲勒馬疾馳而去,天地間旋即響起馮劫炸雷般的大吼:“陛下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海力布手中的大刀再次飛斬而出,鋒利的刀刃劈裂了空氣,擋住去路的兩員大商國朝的騎將連人帶騎被劈得飛了開去,海力布縱騎突過,陡覺眼前豁然開朗,竟然已經殺透重圍。
驚回頭,冰冷的雪原上寒光刺眼,殺聲震天,激烈廝殺的戰場猶如一鍋燒開的滾水,翻滾沸騰,再看不到一名東胡士兵的身影,除了海力布自己,再沒有一名士兵能夠突出重圍。
敗了,再一次地敗了,爲何上天如此不公,待我薛闕部落如此刻薄?強烈的不甘和無比地抑鬱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海力布身上,令他難以喘息,終於,海力布深深地吸了口氣,仰天淒厲地長嘯起來。
“陛下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不遠處響起綿綿不息地呼喝聲,海力布心頭一動,翹首四顧,忽然發現左側不遠處一座小山包上正有數騎迎風肅立,莫非?倏忽之間,海力布燕軍裡暴起駭人的殺機,雙腿狠狠一挾胯下坐騎,坐騎昂首悲嘶一聲,甩開四蹄向着不遠處的小山包疾馳而去。
小山包上,趙信眸子裡亦暴起駭人的寒芒,勒馬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一騎如飛正向着小山包疾馳而來,冰寒的殺氣從來將身上喧囂而起,向着四野裡無窮無盡地漫延。
“哼!”趙信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趙括、毛遂、李斯三人的耳膜幾乎被震碎,只見趙信狠狠一摧胯下坐騎,已經向着小山下疾馳而去,海力布翹首長嘯一聲,厲聲喝道:“薛闕海力布在此,趙括小兒速速領死。”
“海力布。”李斯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驚叫起來,“陛下,這個是剛纔陣中的那個東胡將領。”
毛遂尚是首次領略東胡驍勇如此風采,眸子裡掠過一絲激賞之色,向趙括道:“陛下,這是員難得的虎將,不如設計擒住?”
“不必了!”趙括冷然道,“大商國朝屠滅薛闕這個仇很深,這個傢伙絕不會投降的,即刻召集弓箭手將他射殺。”
毛遂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衝山下把手一招,守候在另一側山腳下的三百騎親兵呼喇喇地涌上前來,將趙括和毛遂團團護住,不遠處,海力布和趙信終於無可阻擋地撞在了一起。
趙信大喝一聲,瞬息之間,手中冰冷的鋒利距離海力布頸項已經只有咫尺之遙,海力布的眼睛陡然睜大,有冰寒的殺氣自眸子裡傾泄而出。
“開。”
一聲大喝,海力布手中的大刀陡然揚起,惡狠狠地撞向了趙信直扎而至的長矛,響徹雲霄的金鐵交鳴聲中,趙信的長矛被蕩了開去,兩騎交錯而過,各往前衝出數十步才勒馬回頭,凜然對視。
趙括滿臉猙獰,兩人正僵持之時,不遠處有一員大商國朝的騎將正於馬背上挽弓搭箭,鋒利的狼牙箭已經瞄準了海力布的背心要害。
“咻……”
繃直的弓弦嗡嗡顫響不息,綽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脫弦而出,向着海力布背心呼嘯而來。
海力布正全神貫注於趙信身上,驟聽身後響起刺耳的尖嘯,急閃身躲避時爲時已晚,只聽噗的一聲響,頃刻間右臂一陣麻木,握於手中的大刀也險些脫手,低頭一看,只見一枝足有姆指粗細地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右臂整個貫穿。
海力布吃痛慘叫之時,又有破空聲疾掠而至,急低頭時,戴於頭上的頭盔竟被一箭刺穿,整個射飛,梳好的髮髻也披散了下來,海力布大驚,只見身後不遠處,亂軍之中正有一個東胡大漢挽弓相向,第三支箭已經綽於弦上。
海力布雙腿狠狠一挾馬腹,勒馬急走,敵軍中有猛將、有神射手,襲殺趙括已經不可能,此時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咻……”
東胡大漢的第三支箭終於射到,正中海力布馬股,戰馬吃痛昂首悲嘶一聲,往前發瘋似的狂奔起來,趙信撓了撓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海力布披頭散髮落荒逃走。
“可惡,居然還是讓他逃走了。”小山上,李斯不無遺憾地嘆息一聲,向趙括道:“陛下,回營之後應該把剛纔放箭的東胡人喚來大營,那可是一個神射手啊!”李斯還是第一次看到除趙括李牧之外的人有如此神射技能。
濃郁的肉香飄散在帳蓬裡,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陶罐擺放在趙括案上,趙括以匕首從罐中戮起一塊煮爛了的肥羊肉塞進嘴裡,開始大口地咀嚼起來,案上還擺放着一大盆馬奶酒,奶香四溢、醇香撲鼻。
帳簾掀處,李斯瘦弱的身影閃了進來,縮於火光難及的陰影處,低聲道:“陛下,白天射傷海力布的東胡人已經找到。”
趙括從鼻孔裡嗯了一聲,頭也不擡地問道:“現在何處?讓他進來吧!”
“遵命。”李斯應了一聲,擡起頭來向帳外朗聲道,“陛下有令,召河伯覲見。”
低垂的帳簾再次掀起,一條東胡大漢已經昂然直入,身高足可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着一襲又破又舊的羊皮祅,幾個綻裂的破洞裡露出虯結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古胴色的光澤,像極了一個健美先生。
“你就是河伯?”趙括的目光刀一樣落在東胡大漢身上,只見河伯披頭散髮,不像普通東胡人那樣梳成髮式,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正宗的東胡人。
“小人河伯,參見陛下。”
河伯雙膝跪倒,腦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有些出乎趙括的意料,河伯卻居然能說流利的國語。
趙括淡然道:“免禮平身。”
河伯長身而起,昂然立於帳中。
趙括目光一閃,以匕首從罐中挑起一大塊肥羊肉遞於空中,向河伯道:“吃吧!”
河伯不道謝,也不答話,搶前一步以手抓過肥羊肉,連湯帶汁也顧不上燙嘴直接送進嘴裡大嚼起來,看來剛剛投降的話,伙食還有些不太好。
趙括沉聲道:“我賜你貴族身份,賞奴隸十戶,爲隊長。”
河伯眸子裡頓時暴起異樣的神采,應道:“小人定當誓死效忠陛下。”從一個奴隸不如的人,一下子成了貴族,河伯對趙括的感激不言而喻。
天色將黑,東胡王大軍行至一處山丘之下,大營內東胡王正與勒石議事,忽有探馬來報:“大王,前方急報。”
東胡王朗聲道:“講。”
“發水河畔發現棄屍數千,皆是我軍服飾……”
“什麼?”東胡王大吃一驚,目光轉向勒石問道:“可有海力布的消息?”
勒石目光陰沉,低聲道:“大哥,這數千具棄屍只怕便是海力布的前鋒大軍了。”
“這個海力布。”東胡王拍案怒道,“我不是已經譴人令他不可輕敵冒進了嗎,如何又率軍進至發水,海力布若回,我定將他斬首示衆,以正軍紀。”
勒石蹙眉道:“就算海力布不曾死於亂軍之中,只怕也不會再回大哥軍中了,海力布雖敗,卻未必會挫傷我軍銳氣,如今休要管海力布了,還是正事要緊,大哥不是說有急事相商嗎,卻不知是何急事?”
勒石聽完了東胡王的話,嘆息道:“眼下只有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攻佔林胡故地。”
東胡王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