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周柱正在營中同華元豐商議如何渡河,忽士卒驚慌來報,說許多將士不知何故突然發生昏厥現象,有的口鼻出血,有的上吐下瀉,如中邪一般!
周柱大驚,忙和華元豐到各營察看,並詢問了當地土人,才知道這是中了瘴氣之故。
原來此地已近熱帶,森林茂密,又常年多雨,悶熱潮溼,腐爛草木之氣淤積千年,一旦釋放出來便成爲瘴氣,雖無性命之憂,但能引起各種不適症狀,且四肢乏力,拿不起兵器。
周柱詢問土人可有解法。
土人說人尿可解瘴氣之毒。周柱便令所有中毒的士兵每人撒一泡尿於布巾上,趁熱捂住口鼻,盡吸尿氣,便可解瘴氣之毒。
士卒如法炮製,果然大有療效。
周柱大喜,傳令抓緊休息一晚,次日進兵。
次日,周柱騎馬沿河巡視,觀察可渡河之地點。
士卒報告說上游三裡處水淺,只沒及膝,可涉水過河。
周柱大喜,即令齊大召營先行過河,給全軍作出表率。
巳時,齊大召便率所部五千人馬開始渡河。
那河水果然不深,且河面也不寬,不出一柱香的功夫,人馬皆已涉過河去。
周柱正要調派第二撥人馬過河,忽聽對岸人聲鼎沸,如炸了羣的馬蜂窩。
一會兒,先前渡過河去的人紛紛逃了回來,還擡回來數百名傷者,人人都驚慌萬狀,如見了鬼一般。
齊大召也屁滾尿流逃了回來,只見他面如土色,結結巴巴,手指對岸道:“有……有鱷魚……”
“什麼?有鱷魚?”周柱也不禁心驚。
原來,河對岸有一片方圓近十里的沼澤地,緊靠河邊,名爲鱷魚潭,爲鱷魚羣之巢穴,據土人說起碼有幾千條鱷魚,性兇猛,喜食人畜!
周柱只覺得頭大如鬥,忙和華元豐等商議對策:“看來不能從這裡徒涉了,還是回到原來的渡口去!”
華元豐道:“聽土人說,東邊有一片竹林,可砍伐竹子架設浮橋渡河!”
周柱同意了,便命王孝順率領一隊士卒去砍伐竹子。
沒料到兩個時辰後,王孝順等人皆是神色驚慌、連滾帶爬、狼狽而回。
周柱驚問道:“又出了何事?”
王孝順報告說,那竹林中遍地都是一種拇指粗的山螞蟥,非常厲害,往往數百條一起往人身上爬,吸食人血,有五十幾人喪了命,被吸去血肉,僅剩枯皮包骨,王孝順本人的陽器也被咬掉了……
周柱聽得毛骨悚然,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當晚又發生了一件事情。
卻說齊大召躺在帳中翻來覆去睡不着,忽然發現帳外站着一人。他吃了一驚,忙提劍衝出去喝道:“誰?”
“郎君,是我呀。”傳來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
齊大召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秀髮披肩的美、女,正含情脈脈地瞅着他,直瞅得他骨頭酥軟,心猿意馬,忙一把將那女子拉入帳中,一邊親嘴,一邊直挺挺便要插入——誰知竟插不進去!
再摸摸那女子的軀體,只覺得盡是骨頭、硬肉,非常粗糙,一點也無女子的圓滑細嫩,胸部也是扁平。
齊大召大感驚異,忙移燈細看——
這哪裡是什麼“美、女”?原來是王孝順,故意穿了女裝,學女子聲氣而已。
齊大召以前聽說南方某國,因國中女子長相醜陋,男子卻扮相清秀,因而一等下流的富戶故意叫那長相清秀的青年男子扮作女子模樣,以供娛樂消遣,喚做“人妖”!
今王孝順這副模樣,與人妖何異?
齊大召只覺得渾身的肉都麻了,差點沒嘔出來。他慌忙一把推開王孝順,叫道:“王將軍,你這是何故?”
王孝順眼波迷離,舉動嬌弱無比,嬌滴滴道:“郎君,你幹嘛這麼粗魯,來呀,親親奴家……”說着又軟綿綿的靠入齊大召懷裡。
齊大召駭極,一時也無暇多想,拿起劍撩開王孝順披散在額前的長髮,一劍將他抹了……
恰好周柱等人巡夜到此,見齊大召殺了一個“女子”,非常吃驚,忙問爲何殺人?
齊大召便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猶自駭異無比。
周柱也非常震驚,想不出王孝順何以會變人妖?
華元豐道:“看來都是山螞蟥作的怪——今日王孝順不是被山螞蟥咬去了陽器麼?陽器乃陽氣之根本,陽器既失,則陽氣頓消,陰氣上漲,故王孝順纔會迷失心性,作此人妖扮相!”
原來如此!
雖則齊大召殺了王孝順是無心之過,但擅殺大將,仍須受罰,周柱記了齊大召大過一次,並責罰了四十軍棍,又令人殮裝了王孝順……
再說說右路軍的情況。
雲嬌率領南下解放軍右路軍於三月一日突破了大甲溪防線,三月二日抵達臺中城下。
鬼方大將鐵翅雄已南下臺南佈防,臺中只留副將那溫率五千人馬守衛。
那溫也有左道之術。當下他整隊出城迎戰,正遇單鐵勇的馬前驍將江哲民。兩人鬥了十來個回合,那溫突然拍了拍肚臍,那肚臍頓時放出萬道金光,江哲民的眼睛頓時被晃住,不能視物,結果叫那溫一刀斬於馬下。
單鐵勇又令牙將向平出戰,結果也被斬。
那溫的人馬趁機衝殺過來,殺敗了逆軍。
雲嬌很是氣惱,當晚安營紮寨,思慮破敵之策。
王大力獻計道:“敵人倚仗不過左道之術,明日可令一勇將出馬,定要在三回合內取勝,使其不能施放左道之術!”
雲嬌便點賢寶明日出戰,定要一戰成功!
華元山也獻了一計:“我軍編制繁雜,將雖多而號令不全,應統一指揮,明確責任!”
雲嬌認爲有理。
雲嬌便令王大力爲右路軍前敵總指揮,華元山爲副總指揮;令賢寶爲先鋒,姜紅火爲副先鋒(副先鋒本來是單鐵勇的,只因首戰失利,挫了銳氣,故繳了副先鋒之印);何不堅爲籌糧總管,趙芳爲全軍後應。
雲嬌同時將改制情況以書面形式通報大本營和左路軍。
三月二日,逆軍再次攻城。賢寶不敢怠慢,親自出戰,只一合便斬了那溫,五千鬼方軍一部投降,大部潰散。
雲嬌進城張榜安民,又令大軍繼續前進。三月五日攻克彰化,三月六日便到達了濁水溪北岸。
濁水溪南岸有鬼方大將納達率領的一萬五千人馬駐守。因河面太寬,一時又無船過渡,因此右路軍也只好駐步不前了。
雲嬌一面派人尋找船隻,一面令工匠加緊造一些竹排、竹筏,以便過江。
再說賢傑,這日忽然接到一個意外之喜。
血魔子派出使者到賢傑營中談判,表示願以陳三仁交換南木金。
賢傑經過考慮,同意了血魔子的要求。
陳三仁是血魔子倚重的軍師,爲何血魔子竟然要用他來交換南木金呢?
原來,也是活該陳三仁倒黴,他色迷心竅,竟然去勾引血魔子的愛妃美蓮娜,血魔子自然不能再容他了。
這件事是鬼使透露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血魔子卻真的將陳三仁送到了賢傑軍中,美蓮娜也被一同捆來了。
賢傑令人替陳三仁二人鬆了綁,並請入上座,擺酒接風,一面笑道:“陳先生,你的左道之術可讓我們吃夠苦頭了!怎麼,漢奸不想做,又做起風流漢來了?”
陳三仁臉色灰暗,嚅嚅道:“楊元帥,要殺便殺,不必多言……”
賢傑道:“陳先生,你雖然走錯了路,但只要肯洗心革面,我還是會既往不咎的,我楊賢傑一向求賢若渴……當今敵寇未平,陳先生還是應以國家爲重,爲國家出點力纔是!”
賢傑說着,走上前,親自爲陳三仁把盞……
不料想陳三仁突然眼露兇光,從懷中掏出一把刀來,用力刺向賢傑——這一下突然發難,賢傑根本就不及躲閃,被一刀正中腹部……
美蓮娜也同時搶過一名衛兵的刀,亂砍亂剁起來。逆軍參謀劉蓮青躲閃不及,被美蓮娜一刀砍下了腦袋,接着又刺倒了幾名衛兵,踢翻酒桌,向門口衝去……
“呼哧哧!”衣袂破空聲中,一人忽然凌空躍起,幾個漂亮的空心跟頭翻落到美蓮娜面前,柳眉倒豎,直逼視着美蓮娜——正是雲妍!
美蓮娜惡狠狠地揮刀砍向雲妍,雲妍舉劍急架相迎。
鬥了十幾個回合,美蓮娜突然一揚左手,一道黑氣溢出,化成一隻猛虎,咆哮着猛咬向雲妍——雲妍側身一閃,手中劍泛出一道眩目的藍芒,將那隻猛虎斬爲兩截。但美蓮娜卻趁機身形連環急轉,“嗖”地飛上屋頂,穿破了瓦面……
雲妍也長嘯不絕,凌空直慣而上,緊追美蓮娜而去……
與此同時,陳三仁跳到大堂上,吼聲如牛,揮刀亂砍,剁翻了數人。危急時刻,小將楊金、楊銀趕到,擊飛了他的刀,將他制服,阻止了禍端的繼續發展……
這時雲妍也已制服美蓮娜,將劍格在她脖子上,押了她回來。
“楊元帥,楊元帥!”忽然衛兵的驚呼聲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