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曦再與吳月嬋聊了幾句後,便默默地離開了行宮。
不過人雖然離開了行宮,但是魂兒早已經不能附體,因爲他在糾集葉宇的話中之意。
吳曦子承父業是一名優秀的武將,但這些年的監禁生涯,已然鑄造了他比謀士還要敏感的心。
“陛下方纔言語之中,究竟是什麼意思?”吳曦在回去的路上,心中一直盤算着這件心事。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驚愕地他身子一個沒坐穩,直接從戰馬上摔下來。
吳曦沒有去在意周圍人的異樣眼光,也顧不上身上的陣陣疼痛,而是驚恐地喃喃自語起來:“難道是……”
大街上,吳大將軍因爲驚嚇而落馬墜地,行宮裡葉宇卻是獨處一室開始研究起那份殘簡。
自從這份殘簡從日本帶回之後,葉宇就一直戴在身上,希望在靈感來的時候,能夠及時破譯其中玄機。
雖然當初在進入皇城的途中,對於問天劍與日本三大神器,有了一個初步地設想與猜測,但畢竟那只是一種假設,要等將來戰事平定之後才能得以驗證。
“陛下……”
如今擔任侍衛統領的吳月嬋進入內庭,剛準備向葉宇稟報事情,就卻被葉宇突然開口打斷:“他又回來了?”
“呃……正是……”
“既然知道自己錯在何處,那就該懂得如何安分守己,月嬋,你將朕的這兩句話說於吳曦,然後讓他離開吧!”
“是!”
葉宇依舊漫無目的地翻閱着那捲殘簡,至於吳曦他實在是不想召見。
對於建康的軍事部署以及各級官員的言行,葉宇其實心裡都有一本帳簿,上面是記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尤其是建康地副指揮使吳曦,葉宇對其關注的尤爲用心,因爲他要看看黎大隱前往西南,吳家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黎大隱擔任鎮撫使執掌西南軍政,這件事情的用意葉宇並沒有打算隱瞞什麼,也是想趁着這個機會看一看西北大總管吳挺的態度。
吳挺與吳柄兄弟二人,對於黎大隱入西南川蜀之事,並沒有太多的微詞,吳挺還讓其弟吳柄極力的配合着黎大隱的權力交接,葉宇得到消息之後很是欣慰。
吳家軍雖然兵力不多,但是葉宇當初身處西南時日不短,更是與吳挺的麾下大軍並肩作戰過,所以吳家軍的綜合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以吳挺爲首的吳家軍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是長江沿線的副指揮使吳曦,卻是在醉酒之後說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這話中不僅有對葉宇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言詞,還甚至隱射了當初八寶山上謀害福王趙琢一事。
所謂酒後吐真言,葉宇當聽到這個消息後,雖然很是不悅,但並沒有因爲這兩句詆譭之詞而濫用權力,只是在今日的對話上提醒吳曦一句。
其實對於分解西南吳氏勢力這件事情上,他葉宇自己也覺得很不地道,甚至真的如吳曦酒後詆譭的那樣,有那麼一些過河拆橋的卑劣行徑。
但是有些事情,也有着太多的無奈……
身處何種位置,便會有着一種不同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他葉宇沒有登基爲帝之前,吳家軍再如何強大,與他葉宇而言關係並不是很大,他完全可以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但如今不同了,身爲皇帝的他,不能容忍整個西南川蜀鐵板一塊,更不能容忍吳家軍一家獨大!
所以黎大隱這柄鋼刀必須插入這塊鐵板,這是君與臣之間的較量,也是君與臣之間的無情!
身居這個位子,葉宇慢慢理解了太上皇趙構那番自辯地詭異言論。
當年岳飛雖是忠臣,但卻擁兵自重難以掌控,所以身爲帝王就不得不殺。
對於一個可能傷到自己的利劍,最好最絕的方法不是熟練劍法佩戴於身,而是將其丟進熔爐進行徹底毀了!
這些道理雖過於詭辯,但葉宇如今的體會漸漸的深了,這就是介於自私與大公之間的帝王之術!
“這是京城送來的密函!”
孤狼靜若無聲的推門而入,將一份密函呈在了葉宇面前。
葉宇放下殘簡,打開宮中送來的密函,木然片刻後,才自然自語道:“看來是朕多慮了……”
“公子,屬下有疑惑!”
“哦?說來聽聽……”
葉宇看着孤狼一臉正色的樣子,心中卻是多少安慰許多,在孤狼未有成婚前一直是少言寡語,每每與其相處都覺得甚是無趣。
如今成婚之後似乎多了一些情感,雖然依舊是千年不變的木頭臉,但是在言語上卻多了不少。
“既然公子事先讓屬下廣散詔書中的內容,其後又在太上皇面前燒了詔書,如此一來豈不是多此一舉?”
孤狼說着,隨後稍作猶豫,繼續道:“如今又將晉王柴叔夏之子正名召回京城,將來若是民間以詔書內容流傳起來,那麼影響可謂甚大!公子此舉,豈不是走了一步糊塗棋?”
“沒了?”
“沒了!”
葉宇隨後搖了搖頭,施施然的站了起來:“其實這兩個疑惑,不僅是你看不明白,就是朝中的很多人也都看不明白……朕燒燬了詔書,因爲那份詔書沒有任何的用處,與其留下被有心之人覬覦,倒不如在朕的手中徹底毀了!”
其實一直以來,在葉宇的心中,對於那份詔書看的並不是很重要,因爲他根本不需要!
詔書,對於大勢已成的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而朕讓你散佈了詔書內容,事後又將柴氏一族加封王爵,更是將假死的柴彥穎召回京城,看似走了一步糊塗棋,其實你只看到了表面而已……”
話到此處,葉宇的聲音略顯清冷起來:“朕給了他們機會,給了他們輿論,就是要看看,朕的舅父柴氏一族究竟有沒有僭越之心;也想看看這朝野上下羣臣中,究竟有哪些人的心思,至今還是活躍的!!”
“你認爲朕爲何要御駕親征,你認爲朕爲何要將黎大隱、以及所有精銳調離京城?”葉宇頷首微微一嘆,“你們所看到、所認爲的理由與原因,其實一點都沒有錯,但是你跟隨朕多年,應該知道朕行事的風格……”
“無所不用其極,人,如此;事,如此;物,亦如此!”孤狼鄭重的說着,心中已經明白了葉宇的意思。
別人做一件事,就是單純的一件事,而自己的主子做一件事情,卻是用意頗多深似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