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州,雞宗關外,九頂山下,十五萬遼兵駐紮於此!
九鼎山上,一身皮質裘衣蕭朵魯布,即便如今是三軍的統帥,卻也難掩一身的書生氣質。
當年他獨自南行,只爲一覽江南風光,如今他率大軍而來,行至此處卻突然停了下來!
凝眸遠望南方,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這時一名身材消瘦的將軍走了過來,但相貌卻與蕭朵魯布有着幾分神似。此人正是胞弟蕭樸古只沙裡,也是此次南下的前路先鋒!
“大帥,我軍士氣正盛,爲何要停滯大軍前行,若非如此,我遼軍早已經抵達成都與夏軍會師了!”【蕭樸古只沙裡】言及於此,語氣中帶着幾分埋怨。
“我大軍千里而來行程數日,在這雞宗關外暫且休整,難道有不對的地方嗎?”
蕭朵魯布沒有回頭去看蕭樸古只沙裡,但是這種平淡的質問,倒是有種不怒自威的意味。
【蕭樸古只沙裡】神色一怔,隨後換了一副笑臉,忙解釋道:“您是此次南征的主帥,決斷自不會有誤,然而若是此次錯過了最佳時機,那所有的實惠可就都被夏軍佔據了……”
“還是等等再說!”蕭朵魯布沉默了一會,最後說出了這麼一句無緣由的話。
“還等?大哥,我們此次而來是南征,可不是你當年的遊山玩水,你……”
“混賬!本帥的決斷還需要你來揣度!?”
“愚弟不敢!”
就在這時,忽有探馬匆匆趕至山下,隨後斥候火速登上了九頂山。
“報!”
“前方軍情如何?”
“回稟大帥,昨日夏軍與宋軍交戰於成都,之後三萬奇裝異服的宋軍鐵騎,一日之內致使夏軍全軍覆沒,夏軍大將與丞相紛紛死於亂軍之中,只有夏主李仁友狼狽逃脫!”
“什麼!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是的!”
“這不可能,區區三萬宋軍,就能在一日之間毀了二十萬大軍,這簡直是一個笑話,來人,將這個不報實情的夯貨拖下去砍了!”
【蕭樸古只沙裡】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這份軍情太過荒謬,尚且不說兩軍的實力懸殊,就說這二十萬人的數目,揮刀砍木頭也要砍個大半天,更何況是活蹦亂跳的人。
“慢着!”
蕭朵魯布阻止了其弟所謂決定,但臉色所表露的神情卻是有些古怪。
“大哥,莫不是你覺得這是真的?”
“怎麼,你覺得不可能?”
“笑話!我大遼與夏國間歇對峙已有多年,難道對於他們的軍事實力還不瞭解?不說如今夏國大軍數目在二十萬之衆,就是那五萬鐵鷂子軍,我大遼精銳都要避讓三分,更何況江南宋廷那一幫窩囊廢!?”
【蕭樸古只沙裡】分析的合情合理,雖有埋汰貶低宋軍的意思,但也是說了一個多年形成的實際情況。
西夏,這個頑強不死的小強,先是臣服於北宋王朝,隨後自立爲王成了一個國家。
然而北宋這個老大哥一直拿西夏沒轍,最後只得默認了西夏的存在。
然後歷經遼、金兩國的多番施壓與威逼,都能夠屹立不倒存在於諸國之間,這足以說明了軍事實力的強橫與霸道。
【蕭樸古只沙裡】覺得斥候的回報實在荒謬,但是接下來斥候卻伏到在地乞求道:“小人說的句句屬實,那宋軍不知用了什麼火器,竟然可以遠距離投射,才致使夏軍潰散……”
“火器!?是我軍中配置的火器嗎?”蕭朵魯布倒是冷靜了許多,於是便急忙詢問了事情的根本。
“不是,那火器無需投石機,也無需點燃火芯,直接由軍士扔出去便可爆炸,威力要比軍中火器強橫百倍之多!”
“這個世上還有不點火的火器,那還能稱之爲火器嗎?大哥,這個夯貨又在胡說八道!”
“報!”
第二批斥候探馬來到山下,迅速登上了山頭!
隨後在【蕭樸古只沙裡】的催促之下,所表達的幾乎與方纔斥候所言相同!
“報!”
“……”
短短半個時辰之內,連續三批斥候紛紛回報所描述的戰況軍情也皆是大致相同。
“這……這不可能,這是什麼火器,竟然不需要點火!?”
經過三批斥候的回報之後,蕭朵魯布的臉色由原來的略有質疑,瞬間變得有些凝重:“這個世上,對於天才而言,是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大哥的意思是……”
“爲兄這位好友,歷來所做之事皆是標新立異超越古人,如今他能夠製出這等利器,雖是十分的難以置信,倒也在情理之中!”
【蕭樸古只沙裡】仍舊是十分質疑:“即便是有了這等火器助陣,但是三萬宋軍豈能……”
“這是他私下訓練的戰雲鐵騎,其戰力雖爲曾經見過,但如今看來絕非等閒啊!”蕭朵魯布迴轉身子,打斷了【蕭樸古只沙裡】的話。
“戰雲鐵騎!?”
【蕭樸古只沙裡】聞聽此言,神色微微驚詫道:“大哥對那宋國葉宇如此知悉,如今又是停滯不前,莫不是……”
言及於此,便沒了下文。
此時的蕭朵魯布也不隱瞞,而是直言道:“你猜得不錯,爲兄是與他私下裡達成了協議,而且這份協議與我遼國並無害處……”
在九頂山的山頂,蕭朵魯布述說了他與葉宇之間的私人約定。
二人在七年前相知相遇,曾一起同殿應考爭狀元,之後二人成了共莫相知的好友,甚至在蕭朵魯布臨行前,還送了一塊象徵南院上大王的珍貴令牌。
有些朋友,縱使每時每刻相聚在一起,但是卻難以知心相交;
而有的朋友,縱使多年未見相隔千萬裡,卻是仍舊記掛在心不曾忘記。
顯然蕭朵魯布與葉宇是屬於後者,這些年二人雖然不曾相見,但是彼此的書信來往卻是很是頻繁。
尤其是有了鐵爪黑鷹的傳信之後,二人的書信來往就更是縮短了時間!
就在不久前,葉宇的一封信讓蕭朵魯布猶豫了。
因爲葉宇建議讓他暫緩行軍速度停滯一兩日,讓宋軍與西夏兵有足夠正面交鋒的機會。
在信中葉宇分析的兩個結果,讓蕭朵魯布沒有拒絕的理由。
葉宇在信中曾建議,若是宋軍慘敗不敵西夏軍,西夏軍也會大傷元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能夠耗損西夏的元氣,遼國即便得到的實惠不多,但也是留有餘力以圖深入。
而若是宋軍僥倖剿滅了西夏兵馬,西遼可以考慮是否與大宋結盟聯,兩面夾擊聯合吞併西夏。
葉宇正反兩點的提議,其實蕭朵魯布看重的只是第一點,因爲他根本就不看好宋軍能剿滅西夏主力大軍。
雖然西遼與西夏、金國都有世仇,遼人都很想尋這兩國報血海深仇。
但是柿子總撿軟的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縱使仇恨也只能先忍着,而是聯合仇人去欺負一直被打壓****的南宋。
信中葉宇的分析極爲合理,能夠坐收漁翁之利是每個人都想要的,況且蕭朵魯布雖然是此次南侵的主帥,但他並不想與葉宇的大軍正面交鋒。
畢竟二人是昔日的好友,如今淪爲對峙的敵人實在是情非得已,若是能夠有一個合理解決的方法,他當然是希望二人能夠化敵爲友。
這就是文人做主帥的別樣情懷,在絕對的理智面前,總會夾雜着個人的情感在裡面。
趨於種種的考慮,蕭朵魯布最後還是答應了葉宇的請求,反正對於他而言,拖延一天半日的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一次聯兵攻打成都,有沒有他大遼軍隊加入都是無關緊要,與其和仇人爲伍消耗兵力,倒不如來個坐山觀虎鬥以圖後力。
況且在蕭朵魯布的心裡,也有種一絲隱隱的小期待,他真的希望葉宇能創造奇蹟,到那時二人便不會對峙爲敵。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九頂山下停滯才一日的功夫,西夏軍的主力大軍竟然被宋軍殺光了楸
這一日的停滯,對於西遼大軍到沒有什麼,但是對於葉宇而言卻是難得的一次機會,因爲若不是借來的一日時間,西夏與西遼就會聯軍合圍成都城。
聽了蕭朵魯布的講述之後,【蕭樸古只沙裡】卻是冷叱道:“大哥,你乃堂堂大遼三軍主帥,因爲一個宋人的話竟然延誤軍機,你可知如此行徑乃是重罪!”
“爲兄既然告知於你,就沒有將你當作外人,這是爲兄與葉宇,哦不,應該是忠王趙忬之間的約定,對我大遼並無損傷,反而有利!”
“有利?哼,難道大哥真的要與宋廷合力夾擊夏國?”
“如今夏國大軍主力已經損失殆盡,若是此時我軍與宋軍聯合夾擊,吞併党項人的國度並非難事,難道這不是我們契丹報仇的大好機會嗎?”
【蕭樸古只沙裡】不以爲然:“愚弟以爲不妥,此乃有違戰前三國締約,況且即便如今夏軍主力已損,但本國雄厚的防禦兵力仍在,若是在這期間金國鐵騎馳援党項人,那我們豈不是……”
“怎麼,你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