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直到溫若芙險些透不過氣來時幻影方纔不捨的鬆開了她,而後看了看臺下呆若木雞的一衆親友,知道他們定是被自己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給嚇到了,一時間又有些尷尬得手足無措。
一直站在臺上看着二人秀恩愛的吳清風面色有些怪異,只見他的視線直接越過臺下的衆人最後落在最後面隱在人羣中的花娘身上,目光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吳清風從一襲素衣的花娘身上收回了視線,見底下的人們大驚小怪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他既然是受邀前來主持人家婚禮大局的,自是應該幫着幻影解決問題,不然也着實太愧對於幻影對他的信任了。
“接下來,新郎新娘交換定情戒指!”吳清風卯足了勁兒大聲道,生怕自己聲音太小不足以將呆愣之中的人喊回神。
正處在尷尬境地的溫若芙聽吳清風突然吼這一嗓子也明白了他的意圖,只是……戒指?轉過頭疑惑的望着幻影,低聲道:“戒指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過戒指是夫妻之間用來套住彼此的麼,既然這是必不可少的,那我定不能虧待了你!”就在幻影說話間丘離已經拿了戒指讓花童遞給司儀。
吳清風從如錦手中接過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之後發現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大一小兩隻戒指,當下瞭然。
接下來,二人順利的交換完了戒指。就在幻影將戒指戴進自己無名指的瞬間,溫若芙清晰的聽到幻影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她笑靨如花,開口替他將心裡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幻影,我終於是你的妻了!”她說。
“禮成!”在吳清風的宣佈之下,底下頓時歡呼聲不斷,而如錦和玉姝兒亦在溫若芙和幻影生後開心的撒着花。
禮成之後,一衆賓客便以爲就此完事了,豈料就在這時丘離又從旁邊送上去了一束潔白的鮮花。溫若芙知道這個世界是有玫瑰花的,當年她在酈國文恪名下的莊園裡便見過,只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白色的玫瑰花,於是便讓蘇格試着去尋,只說禮成之後要用的,不過先前一直沒看見,便以爲他沒找着,沒曾想到還真讓他給找到了!
蘇格定是聽了自己的話以爲這捧花是最後需要的,所以後面纔拿出來,殊不知這捧花是早在整個婚禮過程中都隨着新娘才能沾到喜氣的!
溫若芙覺得也不過是爲了討個好彩頭,沒必要深究,遂也不甚介意的從玉姝兒手中接過那一捧束好的白色玫瑰,看着臺下真誠祝福着自己的親友們,頓覺溫情無處不在。
聽着吳清風介紹起這未婚女子搶新娘捧花討喜氣的由頭,溫若芙便不難看出這人是用了心的。雖說他因爲與自己賭氣才娶了花娘的,但很多事都不好說,說不定他們兩個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呢!
將心思從吳清風與花娘的事上面收了回來,只見底下已經圍着好一羣未婚的妙齡女子了,個個眼睛緊盯着自己手裡的捧花。溫若芙原本以爲按照古代女子害羞內斂的性子應該沒有什麼人會站出來搶自己的捧花的,而今看來古代女子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也並沒有自己以爲的那麼頑固不化嘛!
“姑娘們準備好了沒有,大家喊三聲我就拋了哦!”溫若芙微笑着說道,然後緩緩轉過身去背對着臺下,耳邊響起衆人齊齊的數數聲,當衆人數到三時,溫若芙手裡的捧花亦被用力的向後拋了出去。
捧花拋出去之後,溫若芙回過身來,見一衆妙齡女子搶得甚是歡樂,不禁也跟着眉開眼笑。
婚禮儀式之後便是開宴,衆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好,而後隨着蘇格一聲令下,端着菜的丫鬟小廝至他身後魚貫而出,有條不紊的快速給各個桌上好了菜。而後不需要人招呼,賓客們便自顧自的吃開了
。
傍晚時分,賓客終於已盡數散去,而整個嚴莊上下亦因爲溫若芙和幻影婚禮的事而忙得腳不沾地。諒在底下的人也不容易的份上,賓客散去之後所有的人都拿到了一兩銀子的紅包,錢到手之後丫鬟小廝們也甚是開心,彷彿先前的辛勞都瞬間便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整日折騰下來溫若芙已經被累得不行,近六個月的身孕,孩子已經不算小了,幸好因爲婚紗是特地製成高腰款式的,再加上底下寬大,倒是沒人看出溫若芙是帶球跑的。當然,除了個別已知人士。
熱鬧之後便顯得夜裡特別安靜,簡單的洗漱之後溫若芙便重重的倒在了牀上,沒一會兒便睡着了。幻影打點好一切事宜回到房裡時發現溫若芙已經睡下,只要一想到她已是自己的妻了,心下便喜不自禁。
次日,日上三竿,溫若芙還未醒。幻影先行起牀簡單的洗漱之後便出去替溫若芙張羅吃食去了,昨日累極,而她又基本上沒吃過什麼東西,幻影自是心疼不已。
幻影前腳剛離開,丘離便匆匆的進了蓮園,停在溫若芙房外急急的敲着門。
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溫若芙習慣性的伸腿去踹幻影,卻是踹了個空,勉強睜開眼才發現他不在。
“誰呀?自己推門進來吧!”秋意濃,溫若芙窩在被窩裡不願起身。
聽到溫若芙發話的丘離自行推了門進去,面色無異。溫若芙見狀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遂開口問道:“大早上的又有什麼急事?”
大早上?已經日上三竿了好麼!當然,丘離自是不敢如此反駁,只恭恭敬敬的回道:“皇上回來了,知道您昨日不容易,已經在前殿等了近一個時辰了,現下才遣了屬下過來看看您是否醒了!”
“沒醒都被你吵醒了!他不是體恤我麼,那我還睡會兒,就讓他等着好了!”溫若芙有些負氣的道,嘴裡雖如此說着,卻已經從被窩裡爬了起來,丘離見狀連忙上前拿了披風給她披上。
“你先坐一會兒,等我洗漱!”溫若芙說道。
由丘離攙着步入前殿,入眼所見的便是坐在高位上的閆昱翎,溫若芙見了微微皺了皺眉,視線不悅的掃過他身旁跟隨着的侍衛,以及太監和宮女。
“民女參見皇上!”溫若芙微微施了一禮,卻不等閆昱翎開口讓她起來便自行起了身。想着肚子裡的孩子要緊,自是不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皇上要來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望皇上恕民女有失遠迎了!只是不知皇上是從哪條路進來的?”溫若芙記得昨日賓客盡散去後溫若芙便讓幻影去變換了一下陣法,那安全出入的路線圖還在自己手裡未發下去呢,而閆昱翎一大早便過來了,想來也只有是從另外一條路進來的了!
暗莊密道,那是她嚴莊的高級機密,知道這條路的也只有她身邊最信任的人,而他,竟然大搖大擺的帶着無關的宮人從那條路進來了。看來守在別院裡的丘靈丘馭姐妹是絕對不能輕饒了的,不然以後不管阿貓還是阿狗的都能被人帶着隨意進出,那密道的存在還有什麼秘性可言?
一旁攙着溫若芙的丘離感受到了自家主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寒意,她亦擡頭看了看閆昱翎身旁的人,當下便明白了自家主子是爲何而生氣了。
“小姨,今日我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幫忙的!”察覺到了溫若芙的不悅,閆昱翎聰明的轉移話題道。
“幫忙?”溫若芙挑眉冷笑道:“昨日我與幻影成親,未見你這做晚輩露面也就罷了,怎麼,今日一大早便跑過來請我幫你的忙了?莫說我現下懷有身孕不問世事,就算是能幫又如何,這身在高位的人是你,我心知從不曾虧欠與你,可是你呢,坐上皇位之後怎地變化如此之
大?還有,我又憑什麼要幫你?”
溫若芙沒好氣的回閆昱翎。要知道他可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啊,對他付出的心力遠比她自己的親生兒子更甚,可是而今看來,她是養了一條白眼狼麼?她記得他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翎兒自知近日所爲確是與小姨生分了,但是這事除了小姨便沒人能夠做到了!就憑小姨與文恪往日的糾葛,您就一定得答應幫我這個忙啊!”
閆昱翎知道溫若芙的脾性,想着只要搬出黎民百姓來以她的刀子嘴豆腐心定是會答應的,遂又道:“您可知現下邊城百姓人人自危,生怕城外的酈軍隨時都會攻進邊城。威武將軍率軍出征,可哪知那酈國皇帝御駕親征,就駐紮在邊城城外不退也不攻,直嚷嚷着說如若十日之後若是見不到您的人他便要大舉攻進邊城來啊!”
“爲了邊城百姓,翎兒懇請小姨親自去邊城一趟!”現下閆昱翎的態度倒是謙恭了不少,處事如此玲瓏反而引得溫若芙更爲不喜了,總覺得現下的他就連對着自己笑都是有目的的。
“不去!”溫若芙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
“小姨,你……你怎能如此狠心的任憑黎民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不管不顧,‘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可是您教給我的,翎兒可是一直銘記在心,可是現下,您怎變得如此的自私了?”閆昱翎氣得站起了身來,不過因爲身量不高,遂在氣勢上並沒有蓋過溫若芙。
自私?溫若芙聞言不怒反笑,挑眉道:“既然皇上說我自私那我便自私一回好了,就算是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也不好辜負了皇上賜予的‘自私’的美名不是?”
溫若芙這一招以退爲進氣得閆昱翎牙根直癢癢,溫若芙本以爲他定會氣得拂袖而去的,不過見他雖氣卻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心下明白這天下在他眼裡確實是重於一切的。
“小姨,翎兒希望您可以看在我父皇和母妃的份上幫我這最後一次,求您了!”閆昱翎挫敗的坐回椅子上,亦不再強硬的拿百姓說事,試圖以情感來攻潰溫若芙的防線。
哪知溫若芙亦不笨,自顧自的道:“皇上可還記得農夫與蛇的故事?我自問無愧於你父皇的臨終所託,盡心盡力的將你養育至今。可是你呢,翎兒你幾時有爲我這個長輩想過,我現下已懷有六個月的身孕了,若是應了你的要求去邊城,你以爲我幫着你毀了他文恪一統天下的夢,他會輕易的放過我麼?”
“你是他兒子的母親,他是如錦的父親,他怎會捨得殺你?若是你怕死的話大不了我將我身邊所有的近身侍衛都撥給你便是了!”
“媽媽!翎兒哥哥!”隨着如錦的一聲呼喚,溫若芙整個人都不穩的晃了晃,打眼望去,如錦與幻影皆站在殿外。
方纔閆昱翎說的話如錦都聽到了麼?他……那自己該如何跟他解釋呢?溫若芙的腦子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溫若芙重心有些不穩,丘離見狀急忙搬了椅子過來扶她坐下。溫若芙撫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稍微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微微嘆了一口氣看着閆昱翎道:“翎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這事原本只需要你一句話我便不會推辭的,可是你自從身登高位之後便嫌我牽制了你,既然你翅膀硬了可以獨當一面了又何苦再來擾我的清靜?你當真以爲是我欠你的,是麼?”
良久,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如錦與幻影都走了進來,默默的站到溫若芙身旁一言不發。
“罷了,我權當是救了蛇反遭它咬了一口罷!如你所願,明日一早我便動身前往邊城,至此以後,望你莫要再來咬我便是了!”
話音落,溫若芙整個人都彷彿脫力了一般的癱軟在椅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