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日閆昱翎拂袖而去之後便接連幾日不曾再來過溫若芙房裡了,他雖仍是住在蓮園中從前居住的屋子裡,但因溫若芙不喜出門而他每日進出又刻意的繞開了溫若芙房前過,如此倒也沒再碰見過了。
人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孩子大了有了他們自己的主見,那她又何必再去旁加干預,憑白的惹得與他生了芥蒂。
閆昱翎未再來過了,倒是如錦半日半日的窩在她這裡,總是央着溫若芙給他講故事,從格林童話到一千零一夜故事,又從龜兔賽跑到聊齋,再到西遊記,無論是童話寓言故事還是荒誕恐怖的鬼神故事,閆如錦總是聽得津津有味的,而且還能時不時的根據所聽到的那些而編出一兩個像模像樣的小故事來講與溫若芙聽,以博她一笑。
溫若芙原以爲如錦是喜歡聽自己講的故事,但漸漸的,她發現更多的則是如錦在陪伴着自己。每過午時他必定準時過來,然後央着自己給他講這講那,而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傾聽。
閆昱翎回宮那天溫若芙沒有去送他,倒不是與他生了嫌隙,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完全放手讓他自己去走接下去的路了。如若有一天如錦也不再需要她,她亦會放開他的吧!儘管心裡會擔心,儘管不再被需要的感覺有些難受,就算會覺得有些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連日來溫若芙都沒什麼食慾,而對於先前最愛吃的紅燒肉之類的菜竟是一反常態的見之慾嘔,頂多只能夠吃下一些清淡的粥食。
幻影見她如此自是心疼得不行,總是擔心先前她整日裡吃了睡睡醒吃好不容易纔長出來的一點兒肉很快就又會瘦回去了,於是慌慌張張的跑去巴巴請了呂梓君過來。
“聽幻影說你最近好幾天都沒什麼胃口,是麼?”呂梓君攬着憐兒緩緩的走進了溫若芙房裡,只見他右手執扇,不緊不慢的爲身旁的憐兒驅着淡淡暑氣。
“小姐!”跟着呂梓君一起進來的憐兒微微福了福身向她見禮。
溫若芙點了點頭算作迴應,見他們進來,躺在窗邊的涼椅上仍是一動都不想動,眯着眼懶洋洋的回道:“我這大抵是中暑了吧,注意着些就是。都怪幻影太小題大做,勞煩師叔跑這一趟了!”
“你這丫頭,跟師叔還這麼客氣?既然我人都已經過來了就順便給你看看吧,對了,我打算下個月十五就和憐兒完婚,不知道你與幻影有何打算?”呂梓君一邊走近一邊挽着衣袖道。
“我想要等到深秋的時候再完婚,雖然我並不在乎那些個儀式的,但既然決定了要辦,就一定要辦一個舉世無雙的!”談及婚禮,溫若芙不知不覺的展開了笑顏,上一次是心不甘情不願稀裡糊塗的就嫁了,而對於與幻影的婚禮,如若說不期待那定是騙人的!
溫若芙說着看了看一旁面含春色的憐兒,微笑的道:“憐兒以前是我姐姐身邊的人,我也算得上是她的孃家人了吧,既然師叔選擇了她,就希望師叔莫要辜負了她!”說着而轉而向着憐兒道:“憐兒,這老頭子若是敢欺負你的話你就來找我,我將他打死了再去給你尋個更好的!”
一席話半開玩笑半當真,是在祝福,也是在警告!
“老頭子?你這
死丫頭,你師叔我正當年好麼,你就這麼不相信我會好好的待憐兒?”說話間呂梓君已經俯下身去搭上了溫若芙的脈搏。
溫若芙嗤笑一聲,“我信不信你又有什麼關係,關鍵是隻要憐兒信你便足夠了呀!不過師叔你之前又沒有過感情經歷,說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不夠善解人意倒是正經的!”
“是了是了,你先別動來動去的,安靜一會兒,等我先替你把完脈再說!”搭在溫若芙脈上的手微微一抖,一個念頭在呂梓君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因爲溫若芙有在亂動,遂還無法完全的確定。
聞言,溫若芙只得順從的安靜躺着,片刻,只見呂梓君收了手,又回過頭去四處張望了一番,道:“幻影呢,方纔他不是跟着我們回來了的麼?”
“哦。他應該是去廚房幫我端吃的去了,我最近也只能稍微吃些粥了,一想到肉就噁心,悲催啊!”說完噁心時,溫若芙不知覺的閉上了眼,急忙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壓住了胃裡的不適。
“怎麼了,我的身體有問題麼,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見呂梓君收了手卻不說自己身體有何不對,卻是突然找起了幻影來。
恰在這時,幻影端着一盅白菜粥走了進來,見溫若芙面色有異,呂梓君亦是一副凝重的樣子。
“叔叔,芙兒她沒事吧?”將手裡的食盅放下,不無擔心的問道。
只聽見那呂梓君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視線在溫若芙與幻影身上流轉了一圈,又過了許久方纔開口道:“你們還是儘快的完婚吧,大人等得,可是這肚子裡的孩子等不得啊!”
“孩子?您是說……”幻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呂梓君。
只見呂梓君點了點頭,認真的道:“芙兒已懷有二個月的身孕了,聽你說先前她嗜睡又很能吃,應該就是因爲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吃了什麼不小心傷了胃,所以之後在飲食上面要特別的多注意些,以清淡爲宜!”
溫若芙與幻影皆處在震驚之中還未回過神來,憐兒見二人如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而後聽到呂梓君又說:“我回去給溫丫頭開兩副溫補保胎的藥,一會兒叫人給你們送過來!”
“謝謝叔叔,您慢走,不送啊!”從驚喜之中回過神來的幻影見呂梓君攜了憐兒已經離開,連忙衝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道。
出了蓮園,憐兒見呂梓君仍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不禁出聲詢問:“芙兒有身孕了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麼,爲何從剛纔你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聞聲,只見呂梓君轉過頭哀怨的看着憐兒,可憐兮兮的道:“你看幻影那小子動作多快呀,他們還比我倆後好上呢,你看溫丫頭現在都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可是我呢,到現在我都還進不了你的身!照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自己的孩子呀!”
聽着呂梓君可憐兮兮的埋怨聲,憐兒不知道該如何去接話,雖然是自己先喜歡上呂梓君的,但因爲自小接受的都是傳統的封建思想教育,對於婚前性行爲這種事,說什麼她都是不敢的。一來是怕被別人看輕了,二來,對於這種事尋常的女子都總是會懷有美好的幻想的,而想要把最好的自己留到洞房之夜再獻給夫君,
這種想法本也無可厚非。
見憐兒悶不做聲,呂梓君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無奈的嘆着氣搖了搖頭,心裡想着一定得儘快將她娶進門才行。
話說從前的呂梓君對男女之事從不感興趣,這大抵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閆傲天的影響。他與閆傲天的感情一直很好,閆傲天的母妃因爲出身不好,遂連帶着他這個皇子也不甚受寵,但後來因爲他師父是瀾川大陸赫赫有名的天青老人的緣故,自從被天青老人收爲徒弟之後便漸漸的受到了重視。
當閆傲天正處情竇初開之際,呂梓君亦不過才懵懂知事,因爲沾了自家師父的光得以與閆傲天一同在皇宮裡生活學習,他親眼見證了自家師兄與那女子的相識相知再到相愛的全過程,再到後來那女子的慘死,眼看着自家師兄從悲痛欲絕到萎靡不振,再到變得冷酷且不苟言笑,主動請纓上戰場殺敵,再到後來所謂的“戰神”稱謂,閆傲天這一路的艱辛苦難,恐怕除了閆傲天自己之外,也只有他這個師弟最清楚不過了。
見到自家師兄因爲一個女人而在不知不覺間發生瞭如此巨大的變化,這讓正處在情竇初開之年的呂梓君對女人有了本能的恐懼,有人靠近,他便退避三舍。
而後隨着年歲大了,待到明白過來女人並非那般恐怖時,卻又一直遇不着合適的。而從他們的師父去世之後,師兄弟二人本就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急,又因爲沒有長輩的催促,所以這一放任自流,便是到了不惑之年還仍未娶妻。
自呂梓君與憐兒走後,房裡便又只剩下幻影與溫若芙了,得知了溫若芙懷有身孕的消息,幻影喜難自禁,將溫若芙當個寶貝似的緊緊抱在懷裡,生怕會把她磕着了碰到了。
至於溫若芙,雖說已經不是第一次懷孕了,但因爲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與幻影愛的結晶,心情倒也是難得的激動,恨不得宣告全世界都知道,她又要當媽媽了!
“幻影,你希望我肚子裡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呀?”坐在幻影腿上,靠在他懷裡,溫若芙伸手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微笑着問道。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無論男女我都喜歡!”幻影低頭輕輕的吻住了溫若芙的脣,哪知溫若芙突然將臉轉向了一側,“不嘛,如果非要選一個呢,你到底希望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女孩兒吧!”被央得沒法了,幻影只得實話實說道。
“爲何不希望是個男孩兒呢,你們男人不都是希望能夠有個傳宗接代的麼?”對於幻影的回答溫若芙甚是不解。
聞言,幻影撫上溫若芙的臉寵溺的看着她,語氣溫柔,“芙兒,你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我愛你,所以只要是我們倆的孩子我都喜歡。至於之所以想要一個女兒,是因爲我希望她長得像你一樣漂亮可愛,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你小時候的樣子,然後,我就不難想象在那些沒有我的年歲裡,你究竟是如何一點一點的成長起來的!”
“我想要滿滿的,滿滿的佔據着你的整個生命!”他說。
此刻,溫若芙的心裡充斥着滿滿的感動,眼裡蓄滿了淚水,主動揚起小臉,溫柔的附上了幻影的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