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花娘的確不是我的屬下,她原本乃是官家小姐,後來因爲其父犯事被抄了家,而她也被人賣到了青樓。”
說到這裡,溫若芙有些許動容,頓了頓繼而又道:“依花娘的條件,無論在哪間青樓都會是花魁的不二人選,當年她被賣到邊城最大的青樓裡,你知道的,就算是清倌,只要有人出足夠多的銀子,多數的鴇媽都只會認錢不認人的。而就在她抵死不從逃出青樓的時候,是外出巡店的玉雋救了她,於是她便想着要以身相許以報搭救之恩,可是我姐夫心裡只有我二姐,自是沒答應,但無奈她一個女子又無依無靠,便將她帶了回來。”
“她起先一直都住在玉府,現下我姐姐恰好懷孕了,擔心她趁虛而入,剛好我這裡需要一個有經驗且撐得起場子的人,所以我便從我姐夫那兒將她討了過來!”
吳清風坐在書案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弄着案上的筆架,聽得溫若芙說完後不禁笑開了,道:“原來你是壞了別人的好機會呀,難怪她對你不甚待見!哈哈哈!”
“若碧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豈能任人搶了她的幸福去而坐視不理?”見吳清風笑得沒心沒肺,溫若芙有些氣鼓鼓的道。
而吳清風聽了此話先是若有所思的望了溫若芙一會兒,而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原來芙兒竟是如此的不信任你姐夫啊,要知道這世間並不是每個男子都是喜新厭舊的,依我看玉老闆亦不是那樣的人!”
“我沒有說我不相信我姐夫,他對我姐姐是怎樣的心思我豈會不知。只是,就算花娘是個清倌人,但她終究是風塵中人,不管你明不明白,反正我清楚的是,女子爲了的得到自己喜歡的人或是東西,是會想方設法不折手段的!而這些,我都經歷過,所以我不希望我姐姐也經歷那些不好的!”
言語間,溫若芙的思緒飄得老遠,彷彿時空扭轉,眨眼間,她回到了那個令她痛苦令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丞相府,在那裡雖有過幸福甜蜜的時刻,但更多的也是勾心鬥角和小心翼翼。只要一想到那些,便像是做了一個惡夢,醒來了,仍是忍不住後怕。遍體生寒。
“從虎口將人救了出來,又將人推進狼窩,那女子到底不易,何不給些錢財打發了她離開便是!”吳清風還在執着於溫若芙將那花娘要來的事,絲毫沒有注意到溫若芙的情緒變化。
溫若芙聞言面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冷冷的回道:“我倒是樂意給點錢財將人打發了,可是你看花娘她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麼?呵呵,我倒是不知道吳公子幾時竟變得如此心善了,怎麼,若是覺得花娘委屈,那吳公子大可將人領回家去便是了,省得我這狼窩將她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給糟蹋了!”
輕哼一聲
猛地站了起來,推開門便自顧自的出去了。吳清風被溫若芙突如其來的一頓冷嘲熱諷搞得莫名其妙,反應過來之後急忙追了出來。
“芙兒,你方纔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讓我領回去,你先把話說清楚再走!”急忙追了出來,情急之下一把將溫若芙給拽住了。
“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羅,怎麼,還是不明白?我是說讓你將花娘領回你家去,這樣你就不必擔心她在我非花苑這狼窩裡受迫害了!”溫若芙冷冷的道,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完全不同於先前的親和。
被吳清風緊緊拽住的手腕有些微痛,溫若芙掙了好幾次都未掙脫開,正考慮着要不要用內力將之震開時,只見吳清風一副很受傷的表情,緩緩的鬆開了她的手,無奈道:“既然芙兒覺得我應該將花娘領回家,那我便如你所願。我這就去問她,如果她願意跟我走,還望你能高擡貴手!”
溫若芙有些愣愣的,看着吳清風的態度,直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嘴裡還是答道:“她花娘並非賣身與我的,如若你們兩情相悅,我自是沒理由不放人!”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進了吳清風的心裡,傷得他都提不起勇氣來說“不”,只得硬着頭皮往前樓走去。
看着前面吳清風決然的背影,溫若芙重重的嘆息一聲,無奈的跟了上去。進到前樓,恰逢花娘在樓下招呼客人,見溫若芙出來了,她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事走了過來,“小姐,那柳老三還未來,說不定今晚他不會來了呢!”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溫若芙點了點頭便要打發了她走,不料就在花娘轉身的同時,一旁的吳清風卻是突然伸手將花娘拽住了。
花娘被嚇得輕呼了一聲,這一下便是吸引到了樓裡所有人的注意了,溫若芙正欲開口解圍,卻是聽到吳清風搶先一步的高聲對花娘道:“花娘,請問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一語罷,非花苑裡一片譁然,就連花娘亦是被吳清風這一句話驚得目瞪口呆的,但她總歸是長久混跡在風月場合的人,只消片刻片刻便反應了過來,“跟你回家?不知吳老闆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娘這一聲“吳老闆”,已經教在場的許多人都認出來吳清風是誰了,隨即在底下紛紛議論開了。
在別院那邊的丘靈聽到非花苑有異動也急忙過來了,見溫若芙在此便走近問道:“主子,這,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後見溫若芙沒有回她,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花娘,盯着她那隻被吳清風拽住的手,冷冷的質問道:“花娘,莫不是你勾引了主子的朋友?”
丘靈話說得有些難聽,引得八面玲瓏的花娘亦是
當即就變了臉色,就在她欲要出言反駁之時,溫若芙搶先道:“丘靈你趕快去玉府將我姐夫請來,就說花娘要跟吳老闆走,花娘是她的人,答不答應還得他一句話呢!”
末了,溫若芙又轉而衝吳清風道:“想不到吳老闆竟是這般的迫不及待想要抱得美人歸,可是現下……”說着掃了一眼一衆看戲的姑娘以及客人們,又道:“就算吳老闆自己不愛惜名聲,可花娘確是不同的,她雖說是待在我非花苑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地方,但她總歸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子,吳老闆這樣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了,定是省不得又要讓人說了我們花娘的閒話去!”
聽了溫若芙的話,吳清風就像是抓了一隻燙手的山芋,急忙放開了花娘的手,嘴裡還不住的道着歉。
非花苑與玉府皆是在城南,以丘靈的腳力不消一炷香時間便將玉雋請了來。玉雋一出現,原本好不容易安靜了些許的場面頓時又沸騰起來了。
當下溫若芙想不出別的方法來,只得提氣高聲道:“姐夫,這花娘是你救下的人,她雖說是在我非花苑裡當管事,但她的去留終歸還得你說了算。而現下吳老闆想要讓花娘跟他回家,我這裡畢竟是青樓,如若花娘能有好的歸宿,我自是無異議的,只是不知姐夫是否願意成全了這對有情人呢?”
溫若芙見玉雋來了,遂毫不猶豫的將球拋給了他,自己則是不想再插話了。如果說先前聽到吳清風說他要將花娘領回家,她有些生氣的話,而現下她則是想通了。
花娘雖說出自青樓,但除了身上偶爾流露出的媚氣令人有些不喜之外,實事求是的講,其實她算得上是個很不錯的女子,出自淤泥潭實屬無奈,但她能做到潔身自好便是不易的。說到底,她亦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罷了。
溫若芙話音一落,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玉雋身上,而玉雋自然是明白溫若芙的態度的,當他的視線掃過花娘時,見她滿目濃烈的愛意毫不遮掩,又見到溫若芙陰沉的臉,微微的嘆息一聲道:“花娘雖是我玉某救下的,但她並未賣身與我,如若花娘是自願要跟吳老闆走的,我亦自然不會攔阻!”
這一球又將問題拋到了花娘手裡,她見到玉雋如此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下已是冰冷,她原本就知玉雋對她無意,但無奈心中放不下,認爲自己這般的優秀,哪怕是能夠讓他的目光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些許,就算是離得他近一些也是好的。
卻道是,妾有情,郎無意,何苦再執着!
罷了,離去吧。離開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願意!”一道柔糯輕軟的聲音響起,而後便又見花娘轉過身去,望着吳清風道:“吳公子,花娘願意跟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