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兒,趙雲、高順、張遼目中閃過驚佩之色。只憑着一句不完整的話,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劉璋就能在剎那間想到這麼多,這位主公思慮之縝密深遠,委實令人歎爲觀止。
雖然,這些都不過是假設。但,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往往少想到一種可能,立刻就是傾覆之禍。多方假設,儘早籌謀,方是穩妥周全之道。有主如此,實在是屬下的幸運。
“…..當令額科託聞之色變的這個北方勢力,與深恨咱們的阿巴爾媾和到一起,從而形成了對兀蒙部,整個部族的生死存亡之威脅時,做爲族長的選擇,便大是有待商榷了。劉璋嘴角浮起嘲弄之色,繼續淡淡的解說着。
“自古爲了生死存續之事,背信棄義,甚爾弒父殺子之事,比比皆是。於這關外蠻荒之地,更是從不曾少過。一旦兀蒙和額科託亦是狠心之輩,又怎會顧及安琪兒分毫?以咱們主從四人的性命,和我與安琪兒之間,一段尚未公之於衆的感情,來換取整個部族的安危,嘿,這種可能又焉能沒有?”
劉璋冷冷而笑,趙雲、高順、張遼都是面色微變。
“子龍與我有金蘭之義,且不多說。然高順你與文遠卻相隨劉璋於無兵無勢之時,丹心一片,拳拳盛情。劉璋安能爲一己歡愉,因沉溺於兒女私情而不加警惕,置你等於生死之地?”
高順、張遼猛擡頭看向劉璋,熱淚盈眶,滿面感動。
“安琪兒於我至真,我豈有不知?但若當真有不忍言之事發生,我與其父其祖,便已成死敵。屆時令她夾在中間,豈不是要逼死了她?我寧可她恨我一生!嘿,無情未必真丈夫,然某些時候,最是無情勝有情。甘苦之間,唯自知耳,又何必旁人知之?子龍,你我手足也,我不想你心中生出嫌隙,這纔多說幾句,你可明白?”
劉璋說到這兒,平靜的面上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了兩下。趙雲聞言,又是感動又是慚愧,低低喊了聲:“大哥…..”
劉璋長吸口氣,展顏一笑,擺手道:“呵呵,其實咱們也不必早早悲觀。後事究竟如何,卻要看兀蒙與額科託如何做了才知。倘若他們能主動來尋咱們,便說明尚能重情守義,前面這些安排,便都是多餘。屆時,你我只需全力相助,退了對頭,自然是皆大歡喜了。但要是召我等過去……..”
幾人邊走邊說,及至到了帳前,幾人已是計議將停。各自回帳扎束停當,又齊往劉璋帳中聚了,暗暗戒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待到日落月升之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直往四人所在的帳前而來。趙、高、張三將齊齊身子一震,將目光望定了帳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