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鋒在大力調整西疆防務的同時,軍務總署也在積極調整着包括晉中在內的整個中央控制區在內的防務,城衛軍團軍團依然駐紮在清河府以南一帶,而第十四軍團調整到了中州東面加強對魯陽一線的防禦,而第三軍團也被佈置到了與龍泉相鄰的地區,明顯擺出了對西疆的防禦態勢,而第四軍團則被佈置到了晉中,三個師團駐紮晉中府城,而另外兩個師團則被放到了晉中和龍泉交界地帶。第八第九兩個軍團放到了南線,二十多萬人馬黑壓壓的擺在和黃岡以及九江一線,架勢雖然像模像樣,但究竟能夠起到多大作用,恐怕連軍務總署心中同樣沒底。
一連串的防務調整,來得有些突然,不過來自軍務總署的命令明確的表達了不容置疑的意圖,那就是在諸王之會中,帝都的安全必須要得到充分的保證,而一直處於羣龍無首狀態下的禁衛軍團似乎也開始了復甦,已經很久沒有露面的禁衛軍團軍團長馬遠往也開始頻頻露面,這也引起了各方勢力的關注。畢竟在幾大軍團分別駐紮在帝都周圍郊區時,整個帝都城內也只剩下了這支帝國目前最強大的武裝力量。諸王進京,雖說各自帶有武裝力量,但強龍不壓地頭蛇,諸王不大可能帶領太多的護衛力量,如果禁衛軍真的能夠捏合在一起,或者說和另外一方聯手,那對其他幾方來說都是絕大的威脅。
雖然說各方都已經表達了進京的願望,但最終到了城下後,會不會進京,都還很難說。帝都就像一個囚籠威脅着各方的安全,而此時這個囚籠的主人都未必能夠掌握得住這座囚籠開啓的大權,這讓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帶着一絲疲憊以及任務完成後的興奮,應建明獨自佇立在城頭向西眺望,明天秦王殿下就要經過晉中東入中州,而自己手中這座晉中城也就成了秦王殿下進入中州後與他的領地聯繫的唯一一道關卡,可以想象西疆對這道關卡的看重,好在自己的第一師團總算爭取到了駐紮城內的機會,不過第二師團駐紮在城郊仍然是一個不安全的因素,好在自己心腹控制的第五師團也同樣駐紮在城郊,整個局勢還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真的出現了不可預測的大變,自己也能夠牢牢控制住這道關卡與西疆軍連成一氣。
很明顯,把第二十團也佈防在了城郊這是一種平衡的需要,應建明很難說這是否是對方不相信自己,畢竟第一師團是自己的嫡系,而第五師團在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來什麼,但在佈署之時自己提出了建議還是引起了對方的警覺,這也在情理之中,對方雖然在軍事上沒有什麼本事,不過談到玩弄權術卻是內行,但他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和西疆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也就是一種下意識的提防吧。
極目遠眺,天邊有些隱隱約約的山影,晉中的地勢有些特殊,除了沿着西部商道這一線還算得是一片完整平地外,被這條商道割裂成南北兩片的南片幾乎都是丘陵和平地間或夾雜的破碎地形而北片情況也大體相同,除了在與龍泉相鄰地區像是開了一道豁口似的有一大片平地外,其他部分也都是淺丘和壩子混雜的地形。
但這看似破碎零亂土地雖然並不肥沃,但卻蘊藏這帝國最富饒的煤礦資源,整個晉中府十四鎮,幾乎鎮鎮都產煤,不但煤質好,而且易於開採,加之扇江從晉中府城外流過蜿蜒進入中州,這裡就成爲了帝國最大的煤產地,也是帝都最大的燃料供應地。
晉中煤商的富奢與揚州的鹽商和帝都的金融商人並稱帝國三大富庶商人羣體,由此可見晉中煤礦主們的富裕程度,煤礦就如同黑色金子,足以讓人一夜暴富,而累積幾代便更是可以成爲整個帝國也排得上號的富人。這些煤礦主們在發家致富後大多選擇了帝都作爲置產興家的所在,而帝都的達官貴人們也都眼紅晉中資源的豐富,紛紛憑藉各種權勢手段向晉中滲透,幾百年來,不少原本出身帝都的貴族家族勢力也都慢慢浸入了晉中,加上晉中的本土煤商勢力向帝都滲透,兩相結合,晉中與帝都之間的關係密切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了晉中與河朔郡包括首府河間府在內的其他府之間的聯繫,而晉中城守一職更是牽動帝都許多人的神經,每一次晉中主要官員的調整上總會在帝國官場上引起不大不小的風波,也成爲了帝國官場變化的一個晴雨表。
但這一切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在經歷了太平教風波之後,晉中的煤商勢力大受打擊,幾乎所有煤商大戶們都不得不逃離躲入帝都避禍,而太平軍一掌握了晉中控制權,便將這些煤礦收歸太平教所有,但由於大量熟練工人的逃離以及加入了太平軍,加上煤礦主的避禍遠走,絕大部分煤礦事實上處於停頓狀態,而煤礦的銷路也隨之中斷,晉中一下子就成爲了一個雞肋。沒有了銷路,這煤礦幾乎就毫無價值,煤炭也就和泥巴石頭沒有太大區別,缺乏經濟頭腦的太平教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除了戰鬥和野蠻掠奪外並不會用其他辦法來彌補經濟上的捉襟見肘,偌大一個資源豐富的晉中府在他們手中竟然無法從中獲得多少資金支持。
太平教的崩潰似乎又爲晉中煤商勢力的捲土重來帶來一線希望,帝國大軍重新恢復了對晉中的控制似乎預兆了這一點,大批潛逃到帝都的煤商們又紛紛回到了家鄉,煤礦開始陸續復工。但是現實往往並非像想象中的那麼美好,隨着帝國中央控制的軍隊大規模擴編,而帝國中央財政明顯無法支撐這樣龐大一支軍隊,尤其是在東海和江南先後斷絕向帝國中央繳納財稅之後,這個問題變得尤其嚴重,雖然帝國中央財政也還有些老底,但多達七個軍團的軍隊根本不是緊緊控制了一箇中州外加一個晉中的帝國中央能夠負擔得起的,但在面臨其他幾方的壓力之下,帝國中央又不敢拆撤幾個軍團,要想維持下去,不得不只有把這些問題轉嫁到工商階層來。
於是煤商們現在就成爲最主要的捐輸對象。按照帝國中央的想法,晉中不但要負擔起駐紮在晉中的一個軍團軍費,而且還要負擔起另外一個軍團的開銷,這相當於要讓一個晉中府承擔兩個軍團的支出,縱是晉中再富庶,煤商們再有錢,也不大可能接受這種結果,其結局就是煤商們拒絕繳納,而駐紮在這裡的軍隊索性就實行軍管,取代政府強行收取各種稅收厘金充作軍費,而這也導致了當地煤商們與軍隊關係持續緊張,煤商的後臺們也不斷在朝中發難,攻擊軍部對軍隊管理不力,軍隊騷擾地方,導致民怨沸騰,而軍部則以國事爲重,財政無力養活軍隊,不得不飲鴆止渴,採取這種手段來募集資金維持軍隊存在。好在當今陛下已經不大理政,許多大事情都由幾名朝中重臣應對解決,而最終的解決還是隻有和稀泥,讓軍方一面申飭駐軍,減輕晉中民衆負擔,另外一方面也希望士紳民衆理解當前政府的困境,暫時忍耐一段時間。
不過這種事情很難讓煤商們所接受,尤其是在帝都有着強大背景勢力的煤商更是如此,於是一部分煤商開始轉向西面的河間、龍泉和黑山投資,而另外一部分則開始公然拒絕繳納捐輸,直接引起了雙方的衝突,晉中局勢也日益不穩。而這一次之所以突然進行軍隊佈署調整,一方面固然是加強帝都外圍防務,另外一方面也是爲了緩解已經相當惡劣的軍民關係,至少調整了佈署之後,新來的第四軍團也可以重新建立一種相對緩和的關係,當然這只是軍務總署一廂情願的想法。
煤商們希望回到以往的景況,然而帝國多達七個軍團的大軍由必須要由人來承擔軍費開支,鑑於近一兩年來持續的旱災已經讓農民吃飯也難以維繫,要想讓農民來承擔這樣的一筆鉅額費用只怕就會立即引發農民的暴動,帝國高層經過反覆思慮還是隻有將這筆開支算在商人們頭上,尤其是頂着晉商這道光環的煤礦主們。
應建明和他的上司第四軍團軍團長許向陽都清楚這其中的關節,之所以許向陽寧肯自己在帝都遙控指揮也不願意直接駐守晉中,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他不願意直接面對那些煤礦主們的發難,要知道這些煤礦主們背後都有着莫大的靠山,許向陽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渡一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帝都高層這些高官們關係弄得太疆,這些走鋼絲一般的難題便一股腦兒的推到了全面負責晉中府城防務的應建明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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