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陣寒暄親熱,卻總是未談上正題,無鋒也有些奇怪,這魏東臣明顯是有爲而來,爲何卻總是不願提及,而且眉宇之間也有些猶豫,彷彿準備向自己提及的事情有些不好啓口,這讓無鋒真的有些興趣了。
“東臣兄,我看你好像有些心事,若是什麼不好拿主意的事情不妨說出來,讓李某爲你決斷一番,看是否合你意。”無鋒一邊細細的品味着這被譽爲茶中聖品的大紅袍,一邊斜睨了一眼似乎還沒拿定注意的魏東臣。
“不,不,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問大人今晚是否有空,我想請大人赴宴。”魏東臣終於說出了來意,不過他的臉色有些似乎有些苦惱的模樣,說起話來也是吞吞吐吐。
“哦?東臣兄,難道請我用頓晚飯也值得你在我這裡蘑菇半天?你早說,我一定到就是了。在哪兒?”無鋒敢肯定這其中絕對有什麼問題纔會讓對方如此顧慮,不過他還是大方的接受了邀請。
“不是,大人,這個邀請並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代人邀請您的,他是我一個生意上的重要夥伴,他在江南那邊的航運界有着很深的背景。”魏東臣終於說了實話,“大人,你知道,我的運輸生意已經到了江南,江南那邊的運輸以水運爲主,他是我在那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那好啊,我也想見識一下你這位商業夥伴嘛,既然在江南能夠稱得上名號,想必也不是什麼沒有身份的人。”無鋒笑着端起茶盞,“江南自古多俊傑,要不,把蘇秦或者王宗奚叫上?”
“不,大人,你誤會了。”魏東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啓口,說老實話,在接到這位商業上夥伴的信函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商業夥伴上面居然還有一位幕後老闆,不過他的那位商業夥伴因爲幾年的交道,他也略略知曉一些底細,就憑對方的商船在江南和大東洋上從未出過事,他也隱隱約約估摸到對方背後的潛勢力。
但他沒想到自己的商業夥伴居然給自己出了這樣一個難題,那就是要自己代他的幕後老闆邀請李無鋒共盡晚餐,可是這目的究竟何在呢?雖然對方在心中信誓旦旦保證不會有什麼出格之事,只是想要和李無鋒見個面聊一聊,但魏東臣根本不敢相信這承諾,尤其是在見了那個商業夥伴所謂的背後老闆後,他更是心中猛的打鼓,若是真的因爲自己出面邀請而讓李無鋒有個三長兩短,那整個魏家只怕就是抄家滅族的份兒了。
可是對方又是自己的最重要的生意夥伴,如果不接受,那肯定會影響到自己和他們以後的合作,思前想後,魏東臣纔會有這次節度使府之行,他只能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和盤托出,至於李無鋒接不接受這個邀請,那就要只有聽憑李無鋒自己決斷了。
無鋒眯縫這眼睛仔細的聽着魏東臣將所有原委詳詳細細的說完,只是不停的微微點頭,卻不插上半句話,直到魏東臣結束話頭,良久,他才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你確定你那位商業夥伴和大東洋上的海匪有關聯?”
搖了搖頭,魏東臣有些尷尬的回答道:“大人,這個我不敢肯定,這只是我的直覺,畢竟這幾年來我和他們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算少,他們的船隊從未出過問題,尤其是在大東洋上海匪十分猖獗的泉州和登州地區,帝國水軍根本顧及不到的地區,他們船隊一樣通行無阻,連倭人也不敢輕易動他們的船,這極其少見,所以我懷疑·····,當然,您要說確切證據,這恐怕誰也拿不出來,若是有,只怕我那位夥伴也只怕早就五馬分屍了。”
“另外,我那位夥伴的這位幕後老闆,我一看也像是長期在水面討生活的模樣,尤其是他身上有股很深的殺氣,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我仔細觀察了再印證我自己的猜測,還是能夠感覺到一點。”魏東臣又補充道,“只是他反覆強調想和大人您交個朋友,我也不敢作主,只能含糊的答應他,最終還是要看大人您。”
無聲點點頭,無鋒倒是真的有點感興趣了,海匪?真是有趣,自己遠處西北,怎麼連這些海匪也盯上自己了,無鋒實在想不出如果這些人真是海匪爲什麼會找上自己,自己似乎和他們霸竿子打不着,牽不上任何關係啊。
“那東臣,依你之見,假如他們真的與海匪有關係,你認爲他們找上我會有什麼事情?”揣摩了一番,已依然沒有頭緒,無鋒不得不放棄了胡亂猜測,轉而問面前這位有些忐忑不安的始作俑者。
“這個,我也不敢確定,按理說他們不應該和大人您扯上關係,不過那個爲首的漢子口口聲聲說,他和您肯定有共同感興趣的話題,相信您肯定願意見他。”魏東臣努力的回憶着當時見面的情形。
“共同感興趣的話題?”無鋒反問了一遍,見對方肯定的點點頭,他沉吟了一下才笑嘻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接受這頓晚宴了,希望不要是鴻門宴啊。”
無鋒的最後一句話立即讓魏東臣背上出了一陣冷汗,“大人,您可要考慮清楚,我可是把所有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能不能去你要慎重考慮啊。”
“呵呵,笑話!這西北一畝三分地上,有哪裡是我李無鋒不敢取得?不就是幾個人嗎,難道還真能翻天?東臣,你不用擔心,即使有什麼問題,也沒你關係,我自有分寸。”無鋒大笑着站起身來拍拍對方的肩膀,“今晚我們不見不散。”
華燈初放,慶陽城內最爲寬闊的英雄大街已然是人如潮涌,馬似游龍,來往川流不息的馬車不停的上下着客人,既有普通商用馬車,亦有做工精細的私家車輛,一家緊連一家的店鋪被門口的各式燈籠映射得通明透亮,早有迎客的服務人員在門外將客人的馬車引奏,同時將客人引入店內,一派繁忙景象。
金壁輝煌的寶丰樓算得上是這英雄大街頗爲別緻的一家專營西域風味的酒樓,充滿濃郁特色的酒樓完全效仿西域民族的建築,精美的提花掛毯,漂亮的民族服飾,不時從內宅裡傳來悠揚的胡琴聲,猛的一下子讓人還以爲到了西域。
負責接引的服務人員有些驚訝的望着站在內堂裡等待的魁偉男子,他可是認得這位大爺的,那是整個西北也赫赫有名的魏家大爺啊,怎麼會像個接客生一般焦灼不安的在堂子裡走來走去,似乎在等什麼人,這慶陽城裡還有誰能讓魏家大爺親自在這堂子裡等的人?
就在魏東臣焦急的等待着主客的來臨時,內宅一處小院雅座內早有人等候在內了。
“老雷,這李無鋒會不會不敢來啊?”充滿磁性的女子聲音一聽就知道時那個名喚朱孃的婦人,話語中總有那麼一絲挑釁的味道。
“朱娘,你未免也太小看那李無鋒了,號稱西北王,又在他治下,若是他真的失約,這種人不見也罷,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何以制霸天下?還是早些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熱炕頭來得穩當。”雷姓漢子正是那位在白象湖畔尋機想察看西北水營的古銅膚色男子,今日卻是穿得格外正規,一身唐族長衫顯得粗獷中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哼,那很難說,咱們又沒有暴露身份,也許他不屑於與咱們一見呢?”被喚作朱孃的妖嬈婦人反問道。
“那就只能說咱們和他沒有緣分了,不過我想他不會這麼草率。和咱們打交道那個姓魏的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從眼色中估摸着他多少對咱們的身份有些知曉,我想他會原封不動的向李無鋒彙報的。現在就看李無鋒有沒有興趣了。”雷姓漢子冷冷一笑,若有所思的道。
“哦?你是說姓魏的對咱們那一重身份有些知曉?”妖嬈婦人怔了一怔,接口問道。
“當然是我大東洋上的身份,不過估計從大東洋上的身份猜到咱們的底細對李無鋒來說也不時太大的難題,何況今天要和他談我也不打算瞞李無鋒,也沒有必要。合則聯手,不合則好散,乾脆利落些好。”雷姓漢子語氣很平淡,不過眼眶中一抹火花卻是灼灼跳躍閃動。
門外想起一陣腳步聲,雷姓漢子和妖嬈婦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點點頭,站起身來,門被推了開來,早有魏東臣躬身先行進來,一名青年男子手持摺扇漫步而入,身後兩名神色沉靜的男子卻是一左一右護住兩翼,仔細打量着房中擺設和其他。
“蒼圃兄,朱夫人,來來來,我來二位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咱們西北軍政節度使李無鋒李大人,李大人,這兩位是雷先生和朱夫人。”魏東臣有些遲疑的介紹道,他連那個婦人的姓什名誰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婦人與雷姓漢子是同路人,但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