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敵軍強行擺脫自己一方的糾纏,騎兵絕塵而去,一直還在咬緊牙關竭力支持的青年軍官再也撐不住了,他知道白己手下這幫烏合之衆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眼見得對方的步兵已經開始長弧形散開,很快就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向白己方包圍過來,若是再不早作決定,只怕自己這支尚未祖建成功的部隊就真的要宣告終結了,青年軍官毫不猶豫的命令緊跟在白己身邊的傳令兵立即發佈收縮後撤的命令。
早已殺紅了眼的高嶽士兵們似乎並不太聽這位才成爲自己上司不久的軍官的話,依然戀戀不捨的搏殺着,在他們看來,比白己矮小一大截的敵軍士兵似手根本不是白己的對手,只要自己多使上兩把勁兒,就能把對方砍殺個落花流水,而接到命令的敵軍士兵也有意識和和這些高嶽蠻共們沾纏在一起,始終保持着較近的距離,使得高嶽蠻兵不能輕鬆脫身。
心急如焚的青年軍官見此情形,更是急怒欲狂,不得不拿出殺手鐗,命令傳令兵傳達自己命令,若是再不接受命令,就一律取消加入西北軍的資格,在這等近乎於要挾的情況下,高嶽士兵們纔算不敢違抗,蜂擁着極不情願的開始後撤,而早已查覺到情形變化的天南軍則馬上跟進,死死咬住開始撤退跑路的高嶽士兵,情勢一時間變得混亂起來。
知道再耽擱一下可能就會真的陷入不可逆轉的形勢,青年軍官衝上山丘怒喝:“弟兄們。將你們手中所有兵器扔出去,送給天南人!你們馬上就要成爲西北軍的一員,不再需要這些殘破的東西。就送給他們吧!”,
在接到將身上所有武器投出命令的時候,幾乎所有高嶽士兵都還有些無法接受,但在聽到主將如此一說,頓時心懷大暢,是啊,馬上就要成爲偉大而光榮的西北軍一員,就可以像其他在西北軍中的同胞一樣擁有厚實堅固的盔甲鋒利的武器,相比之下,現在自己手中的東西無疑就是一堆垃圾。整個陣地上就像突然颳起一陣暴風雨,無數石斧、石錘、鐵刀傾瀉而出,夾雜着投槍、鐵叉,頓時形成一道猛烈的衝擊波席捲而去,促不及防的天南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一下打亂了陣型,當他們調整過來後,早已被藉此機會拉開距離的高嶽士兵們憑藉着良好的體能憂勢突破了逐浙合龍的包圍圈,讓指揮天南軍的指揮官扼腕痛惜不已。
與此同時,已經甩掉了糾纏阻撓的天南軍先鋒部隊雖然是迅猛前進,但由於被那幫高嶽土鰲的大肆騷擾,讓本來佔盡時間優勢的天南軍一下子丟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讓馬國華懊惱不已的同時心中也是有些緊張,若是就因爲此事喪失了戰機,只怕自己是難以向坐鎮後方的節度使大人交侍。一面命令部下加速前行,一面也在暗中祈禱西北人不要來得太快,畢競現在自己率領的只有兩個聯隊的輕騎兵,若是真的和西北軍主力湘遇,白己的命運可想而知,但此時他也不敢再有任何退縮,立下軍今狀的他若是拿不下西康府城,只怕也是難以交差,還不如拼死吃河豚,搏他一搏,也許還能險中求生。
不過事態並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當眼看已經接近了那地平線上隱約可見的西康府城,馬國華這才發現似乎這西康府城已經換了主人,城牆上迎風飄舞的金鵬旗昭示着這座城池已經改姓了李,也許白己就是晚到了一步,就讓己自喪失了這一輩子能夠輝煌一次的最佳時機。
舍內已非當日的舍內了,在得到騎軍出現在西康城南之時,他便不顧大軍才入城休息不到兩個小時,在第一時間斷然下令兩個騎兵聯隊立即從東門繞道急速南下,以最快速度搶在敵軍回師之前截斷敵軍歸路,力爭全殲這支冒然前來的敵軍前鋒部隊。與此同時,他也有意示之以弱,將南面主門緊閉,裝出一副兵力不足準備死守不出的模樣,儘量迷惑對手,儘可能的拖延時間,以便自己迂迴側擊的部隊能夠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到達伏擊區域。
舍內的這一招果然起到了一定作用,當馬國華第一眼看到西康城已經落入敵人手中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後撤,畢競自己率領的是先鋒騎軍,根本不具備攻城拔寨的戰力,西康城雖然破敗,但畢競還算是有險可倚,自己若是要想在這個時候攻下西康,除非對方自己強弱懸殊,否則不可能會有好結果。但眼見得對方將大門緊閉,城牆上旌旗飛舞、雄赳赳的站滿了守衛士兵,這卻讓老練的馬國華看出一絲破綻,心中也是暗自一喜,若是敵軍實力強大,何需如此張揚表現,這等表現只能說明他們外強中乾,莫非他們也於自己一樣僅僅是先頭部隊到達,故意虛張聲勢企圖嚇退自己?
時間就在馬國華的猶豫不決中一分一秒的過去,馬國華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該是等侍後面的援軍跟上來後就立即攻城,還是後撤和援軍會合後再作打算,當他最終下定決心準備先行後撤時,舍內已經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
當看見從城門內蜂擁而出的敵軍排着整齊的步伐黑壓壓的的向自己猛撲過來時,馬國華才發現白己不折不扣的上了對方一個虛實相間的大當,而背後遠處揚起的陣陣煙塵讓馬國華更是懊喪欲死,只是此事已經由不得他多想,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將自己手中這兩個聯隊部下逃離這個已然成型的陷坑。
一面命令前隊變後隊,保持陣型開始移動,馬國華也在認真的觀察這從背後襲來的這一支騎兵部隊,數量並不算多,和白己手中這支部隊數量相仿,只是對方明顯是想和自己來一場混戰,把自己拖住,以便他們那的步兵能夠完成合圍,自己則不敢戀戰,但並非沒有機會。憑藉騎兵的機動優勢,他並不太擔心後面的步兵,無論如何,兩隻腿是跑不過四條腿的。
即便是在這等惡劣的情況下,馬國華依然能夠冷靜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勢,眼見對方已經完成了組陣開始發起衝鋒,馬國華也不再猶豫,只有拼死一搏了,勝負在此一舉了。
“成菱形攻擊陣型,第一聯隊居前,第二聯隊居後,注意兩翼保護,目標敵軍右翼,衝鋒!”直到敵軍的陣型已經充分展開,再無變化的可能,沉穩如山的馬國華這纔不慌不忙的向自己的部隊下達了突擊命令,而此時背後從城中猛撲出來的步兵已經距離自己不足一千米了。
鼓聲雷動,旌旗招展,萬蹄飛揚,兩軍對進,捲起陣陣黃塵,足以遮天蔽日,大地在馬蹄下顫抖,空氣在吶喊聲中凝固,血脈在鼓舞中奔流,圓蹬雙眼的雙方士兵們咬緊牙關,縱馬拉弓,猶如兩道漫卷而來的大潮瘋狂迎面相向,這一幕華麗壯觀奇景終於在西康城南廣闊的大草地上展開。
馬國華已好別無選擇,對方步兵已經氣勢洶洶的壓了上來,而騎兵擺開了較爲鬆散的鶴翼排陣,明顯是要將白己包圍犯住,一舉全殲自己,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拼死突破敵軍的騎兵防線,這樣雖然有很大危險,一旦自己沒有在刺穿敵人右翼的包圍圈之前敵人左翼騎兵又橫掃過來的話,白己很有可能就會全軍覆沒,但這是賭博,不這樣作,敵軍步兵壓上,那更是毫無一絲希望。
撲面而來的風聲、吶喊聲、馬蹄聲似乎將天他間一切事物都押在了下邊,兩軍的戰士此時腦海中沒有任何其他想法,拼了,浮現在他們腦際中只有這個念頭。奔涌而來的兩股巨浪在即將重合前一刻,幾手所有的士兵都將手中早已引弓待發的箭矢猛然發出,睛朗的天際有如突然泛起一片烏雲,又像那密密麻麻的嗜血飛蝗夾雜着絲絲勁氣各自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突射而去。
“噼裡啪啦”一陣接一陣的鈍響傳來,無數蜂擁向前的戰士甚至連喊聲還來不及發出,便倒在了馬蹄下,剎那間便被後面呼嘯跟上的同伴踏成肉泥,不過這絲毫不能阻止夾着無邊氣勢而來兩股熱浪的撞擊,隨着那一線間的距離忽的消失,黑壓壓的揮刀舞槍健馬軍士撲面咆哮而來,轟然迎撞在一起,頓時掀起淘天的血浪。
在射出箭矢的一瞬間,士兵們便熟練的收弓入鞘,提槍舉刀,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毫無半絲阻礙,無數次的訓練和搏戰已經讓他們知道誰的速度勁道更快更到位,也許誰就能在下一場戰鬥中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喊殺聲、哀號聲、金鐵交擊聲、墜馬落地聲甚至連刀槍刺入對方身體的悶響聲都清晰映入雙方戰士的腦海中,也許在無數年以後,他們依然能夠記住李家與郎家這帝國兩大巨頭之間第一場生死攸關的會戰是如此的慘烈。
銳利的菱形箭頭頭夾帶着兇猛的勁風狠狠的插在了成鶴翼陣型的西北騎軍右翼上,立即激起陣陣波讕,此時雙方對各自的方略都已明日在心,一方是要拼死拖住纏住對方讓自己的優勢步兵趕上來將敵軍圍殲,一方則是要在敵方步兵趕到之間突破糾纏,掙脫鏈鎖好逃出生天,唯一結局就只能看雙方戰力戰術的比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