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祁宏的小心的確爲第一師團帶來了一些幸運,密佈的斥候爲他贏得了一些時間,當連續飛報傳來的斥候證明了敵人一騎一步兩個師團向自己師團猛撲而來時,祁宏知道自己怕是遇上了那個西疆唯一的重裝騎兵師團了。 對於這個重裝騎兵師團,軍團長在臨行前就專門提醒過一干人,一定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尤其是在進入平原地區後,這是重騎兵師團最適合表演的舞臺,除了派出足夠的斥候以保持快捷的反應能力外,軍團給予擔任前鋒三個師團唯一的幫助大概就是這些鐵蒺藜索欄了。
這種可以被卷捆起來的索欄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就被釋放架設起,三角形的粗木架用鐵鉤固定,沿着步兵防禦線擺設開來,對於輕騎兵來說的確是致命的殺手,即便是遇上重裝騎兵一樣可以起到相當有效的阻延作用。 對於西疆軍事力量的快速發展北方軍不是沒有仔細研究過,尤其是李無鋒在獲取了遊牧民族的支持後,騎兵力量尤其是輕騎兵力量的猛增曾經讓北方的利伯亞人和己方都吃足了苦頭,研究出如何對付這些遊牧騎兵的策略和手段已經成爲北方軍刻不容緩的當務之急。
集思廣益之下,軍隊和一些工坊合作終於生產出了這種看上去似乎有些簡陋的貨色,但經過測試卻是相當有效,尤其對輕騎兵來說更是十分明顯,這種索欄與平常鹿砦、拒馬欄最大的不同就是收放簡便。 佈設時間短,足夠地熟練人員在十分鐘之內便可將一個師團正面一千多米防線架設兩道索欄,而且沒有空白帶,戰事結束後還可以重新使用,這讓北方軍如獲至寶,而在司徒泰的親自催促下軍需部門全力生產,北方軍也開始大量裝備。 整個燕雲郡的冶鐵作坊都發動起來打造這種富有彈性的鐵絲帶和鐵蒺藜,而這種防禦武器理所當然的首先便被裝備到了第一線的北方軍手中。
現在正好是該這種工具發揮起作用的時候了。 在得知可能是西疆第三軍團第三重騎兵師團來襲時,祁宏甚至不惜血本將師團位置略作調整之後將所有索欄全部佈設開來,在自己防線前形成了三道網狀攔截帶,而爲了對付西疆重裝騎兵,一個大隊地標槍兵也迅速進入陣地,只是在這個時候,祁宏才發現一個大隊的標槍兵實在有些單薄。 但像自己這樣地師團又不大可能因爲西疆第三軍團有一個重裝騎兵師團的存在而配設太多投槍兵,現在也就只能說聊勝於無了。
飛報後方軍團部的緊急求援信在確認是西疆重騎兵之後祁宏就已經發出,對付重裝騎兵最好的手段除了重裝步兵外就是輕騎兵,只有輕騎兵才能通過纏戰壓制重騎兵的威力,祁宏師團僅僅只有兩個平常近乎於用來擺設的重裝步兵,但現在一下子幾乎又成了無價之寶,只是重裝步兵自己的感覺他們就像被趕上屠場地牲畜,兩個大隊重裝步兵不足兩千人要想抗衡一個師團的重裝騎兵。 即便是用腳想也會是一個什麼效果,即便是有那勞什子索欄,結果似乎也不可能有什麼改變,至少他們的命運是註定了的。
茅進的鐵甲騎兵師團滾地而來捲起陣陣黃塵,數百斤的重量讓每一匹戰馬都像一個移動堡壘,暗沉沉黑壓壓。 鐵葉甲的抖動和馬鎧的碰撞聲足以讓任何步兵戰士趕到山崩地裂,健馬地噴息和嘶叫聲就像閻王的催命召喚,超過三米多的騎兵長矛向前平推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刺林,富有節奏的馬蹄聲讓大地爲之顫抖,如同一股無可阻擋的烏黑洪流席捲而來,任何東西都將在它面前變得粉碎。
茅進有些興奮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但是他沒有料到他自己的軍隊會遭遇這種從未見識過的鐵蒺藜索欄,雖然他曾經聽說過北方軍在裝備一種對付輕騎兵的裝備,其形狀有些像柵欄,但即便是柵欄也無法阻擋鐵甲騎兵的衝鋒。 但這一次茅進似乎遇到了些許麻煩。
鐵甲騎兵們一直衝到近前才發現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些什麼東西。 鐵絲帶橫七豎八的牽扯成阻擋物,上面懸掛的鐵蒺藜更是顯得格外刺目。 結實穩固的三角馬樁通過鐵絲帶相互連成一片,要想突破這些阻礙唯一的辦法似乎就只有掃除掉這些東西。
也許長矛是最有利地攻擊武器,但對於這些阻礙物來說卻並不那麼實用,鐵甲騎兵們被迫將長矛橫掃企圖掃開或者打碎這些阻礙,這種努力顯然效果不好,雖然被巨大地衝擊力擊打得四處移動,但這種三角馬樁的穩定性十分好,換了一個方位依然能夠很好地發揮它自己的作用,頂多也就是疏密程度發生了變化,但仍然穩穩的阻擋在騎兵們面前。
重裝騎兵的攻勢被有效的遏制住了,而十二軍團第一師團的標槍兵開始發飆,一浪高過一浪的投槍雨光臨到重甲騎兵頭頂,雖然數量不多,但這畢竟是能夠給重甲騎兵帶來傷害的武器,比起那些如同隔靴搔癢般的箭雨來說,這種武器帶來的殺傷力依然要強大得多。 此時的重甲騎兵陷入了空前的困境中,不過總算是經歷過北原血戰的部隊,茅進率先帶領士兵們將騎兵長矛斜跨,然後揮舞手中腰刀砍疲起這種並不十分結實鐵絲帶,這些東西面對長矛的打砸十分堅韌,但在鋼刀面前卻顯得脆弱許多,只需要猛力劈砍,這種帶狀物很快就會斷裂開來喪失作用。
但即便是這樣,給茅進的重甲騎兵帶來的傷害也是巨大的,整個陣型被打亂,攻擊進程被延緩,重甲騎兵的最大威力就是其速度加力量帶來的衝擊力,但這種索欄卻有力的消減了鐵甲騎兵的衝擊力度。 好在粗中帶細的茅進也算留了一手,一個聯隊的預備隊在這裡充分詮釋了危難時刻顯身手這句話的經典妙用,當茅進命令掌旗官揮舞令旗示意預備隊可以發起衝鋒時,重甲騎兵在破壞了大部分索欄之後不得不向兩翼展開後撤,只有當保持一定距離之後重新集結髮起攻擊,才能夠獲得最佳的衝擊效果。 在目前這個師團沒有其他援軍的情況下,茅進寧肯犧牲一些時間也要求獲得最佳效果。
恐怕連茅進自己也沒有想到對手防禦線除了這種鐵蒺藜索欄之後的防禦力是多麼的脆弱,兩個大隊的重裝步兵充當了第一主力,但明知道自己純粹就是送死之後這兩個大隊的重裝騎兵顯得士氣低落,根本沒有發揮重裝步兵最爲鐵甲騎兵最有力的對手作用,那一個鐵甲騎兵聯隊僅僅用了一次衝鋒就將擔綱防守主力的重步兵集羣擊碎沖垮,重步兵防禦羣的崩潰甚至還波及了整個防線,那一個重甲騎兵聯隊乘勢向左橫掃,將猝不及防的左翼防線徹底沖垮,這帶來的極其嚴重的後果,已經完成重新準備的茅進率領重甲騎兵趁機從左翼猛衝而入,整個第一師團戰線變得支離破碎,幾乎已無回天之力。
誰也未曾想到先前寄予厚望的重步兵表現如此拙劣,甚至連輕步兵們的表現也遠遠不如。 以至於這一戰還被用於許多軍事學院的政治教材,即決定戰爭勝負第一因素永遠是人,士兵的基本訓練和鬥志足以決定一場戰爭,而第一師團的兩個重步兵大隊士兵幾乎清一色來自東海地區富裕農民階層的子弟,重步兵遠高於輕步兵的薪水各種補助以及少有參加攻城拔寨的戰事讓他們一致認爲這是一個最佳的避風港,未曾想到卻在這一場戰爭中需要發揮如此重要的作用。 而面對強大的敵人和死亡的威脅,他們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壓力,在未戰之前精神就崩潰了,以致於戰後第一師團長祁宏不得不承認自己過分看重兵種的認識導致了這場戰爭的徹底失敗,雖然他也承認自己可能會失敗,但他堅信自己完全可以失敗得更光燦爛一些。
相較於正面和左翼的勢如破竹,第一師團師團長祁宏親自坐鎮的右翼卻顯得要堅韌許多,在發現突破正面的敵軍向左橫掃時祁宏就意識到這一仗敗局已經無可避免,但他認爲自己需要維護第一師團的榮譽,及時的調整了防線並親自操刀立於一線極大的鼓舞了士氣。 殘存的幾具鐵蒺藜索欄稀稀落落的擺放在陣前,已經無法練成一片,但總算能夠給對方帶來一些阻礙。
後半截的戰事並無懸念,雖然祁宏親自上陣,但戰局結果無可更改,懸殊的力量讓後半截戰爭只經歷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宣告結束,祁宏重傷後被俘,而整個第一師團僅有不足三千人被俘,其餘盡皆在戰鬥中死亡。